那个气球就是她恰巧捡来的而已。
师雨楼站在原地,虽然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以旁观者的角度,仍能从他身上看出几分无地自容的窘迫感。
幸好李禛没有注意他。她哗啦哗啦地剥开糖纸,将里面薄荷色的糖果塞进嘴里。
“你在外面打听到什么了?”
师雨楼这才回过神,正色道:“祭典的消息在高云城里传开了,我看见更远处的街道上已经开始准备典礼用品。另外,还有一些明显是外来者的人进入了一家酒店。”
“天门台的人?”
“是的。”
月神也曾告诉她,这几日天门台派遣的人会陆续到来,说不定还会有一些记者和媒体会闻讯赶来,让她尽量低调些。
李禛也很听话,只偶尔在日环食附近逛一逛。因此,她并未看到其他人。
师雨楼又道:“领头的人我认识,是神衍神天的一位高层,他掌管整个神衍神天的防御部门,凶名赫赫。”
“他带了多少人?”
“具体不清楚,但至少有几十人。”
主要是那人感知敏锐,他只看了一眼,就险些被发现踪迹。虽然有心继续探查,但他担心提前暴露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还是按下了探查的想法。
“几十人。”李禛又拆开另一块白色的糖果,“不可能就这些人。应该还有一批人没有到达。”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禛没有把这些风尘仆仆赶到高云城只为刺杀她的家伙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别说只有几十人,便是整个天门台倾巢而出,对她来说也只是“有点棘手”而已。
李禛走到窗前,朝着窗外凝望了一会儿,忽地双手撑着窗框,灵活而快速地翻了出去。
翻窗、攀爬高楼,这种在普通人看来十分危险的动作,对她来说也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身体探出屋子,春日的风便从她发间穿过。李禛侧头看了眼就安装在窗户边上的监视器,微微一笑,仍是灵活地攀上高楼。
她知道他们看见了。
但那又怎样呢?
她可不是他们的囚犯,理应有随意行动的自由。
李禛在风与灯光中穿梭,很快就攀到了高楼的顶端。
日环食的建筑没有宽敞的天台,最上方是一个四棱锥形状的顶,正殿的顶上则是安装了一个漂亮的金色钟表。
她站在住宅区的顶上,腿部发力一个跳跃,便跳到对面正殿的巨型时钟上。李禛托腮坐在时针上,静静地看着远方。
随着树种收集进度加快,她能感受到体内愈发汹涌的能量。
李禛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吸收和压制这些能量,以免他们外溢对本就残破的世界造成什么难以避免的损伤。
这些能量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即使被她吸收的时候有所挣扎,但也很快都沉寂下来了。
有时候,李禛会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一个天然的泥沼,会悄无声息地吸收着一切被她夺取的能量。
可随着吸收树种的进度像是开了加速器一样不断加快,不知不觉间,李禛的心仿佛蒙上了一层可憎的阴霾。
这一切,大概都与那个被赋予了“最强武器”名号的小实验品有关。但可惜的是,即使李禛自己,也说不清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她眨了眨眼,抛去这些不详的疑虑,重新梳理了一遍计划。
祭典上与月神联手端了天门台的人,然后她顺着季思谦给出的方位,强行进攻实验室。
日神那边不用担心,而月神……也不用担心。
将所有可能遗漏的地方都回想了几次,李禛长出一口气,心情明朗了几分。
倏然间,她察觉到被自己坐着的时针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古老时钟中,传来一声巨大的钟鸣。
铛——
空灵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在这样的巨大声响中,连城市间的灯光仿佛都黯淡了一瞬。
此时,正是晚上九点整。
钟声似乎是发出了什么信号。在它的余音消散的那一瞬间,远处街道的交错之地骤然出现了一支长队。
李禛眯了眯眼,认出了这些人身上所穿的,正是天门台统一的行动制服。
一般来讲,神衍神天的人只会穿着神衍的制服,而当他们穿上天门台制服之时,就意味着从此刻起,他们要为天门台整体而非自己的私利战斗了。
天门台的人行动整齐划一,动作训练有素,正缓缓朝着日环食的方向走过来。为首的人是个高大的男人,他神情严肃,脸上带着骇人的刀疤。
这些人没有注意到坐在时钟上的她,还在朝着日环食的正殿走去。
李禛拂了拂耳边的头发,在时钟边缘站起身。微风吹过柔软的衣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阵白色的风。
她低垂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来围剿她的人。
一队人走到正殿前便停住了脚步。几名日环食的成员出来,对他们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将他们带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