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是……”
显然,他认出她了。
这也正常,毕竟天门台对她的追捕称得上是铺天盖地,几百几千人里才有一两个不认识她的。
渡魂街信息相对封闭,但很明显,没那么封闭。
酒吧里空气的流通都停滞了,那个瘦弱的男人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个凶恶的罪犯,谁都知道她的危险性。
也就在气氛趋于凝固时,酒吧的老板回来了。他觉得酒吧内的气氛有些奇怪,所以微微抬起头看了李禛一眼,然而也就是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李禛余光瞄到,房间一侧的墙壁上还挂着她的通缉令。
她笑了笑,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随即摩挲着杯沿,随意道:“我只是想问个问题而已。你会回答我吧?”
即使是傻子,也不会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说“不会”。
男子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些斑是什么,反正就是有一天开始,大家身上都开始长了。”
“哪天开始?”
“记不清了。”
这时,坐在一边的师雨楼问道:“有没有痛感或者刺痒感?”
“最开始没感觉,但后来就开始疼……非常疼。”说到这里,男子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站在一边的老板,“我来这里,就是来买……止痛药的。”
老板连忙赔笑道:“就是一点小生意,您……”
李禛敲了敲吧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天门台,你用不着和我解释。”
所谓的“止痛药”和“小生意”,其实就是违禁品。天门台并不禁止这种生意甚至会参与其中,毕竟他们能通过此种手段榨取更多的钱。
他们禁止的,是未经官方许可和授权,擅自售卖违禁品。
当然无论是哪种,李禛都管不着。这世界哪需要罪犯来监管别人犯不犯法呢?
李禛接着问道:“有没有去看医生?”
男子“额”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师雨楼一眼,李禛这才想起来,渡魂街唯一的医生被自己拐走了。
不需要他说话,师雨楼已经走上前查看对方的情况。
这种斑点状伤痕已经在对方身上蔓延开,连手指上也有不少。师雨楼抬起对方的手臂,眼镜镜片上闪过幽蓝色光晕。端详几秒后,他放下男子的手。
“情况怎么样?”
师雨楼皱起眉:“情况似乎有些复杂,想要确定感染源,需要更多的样本并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他极少这样说,李禛有些意外。她侧过头,看了师雨楼一眼,见他面露深思,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说的“感染源”?
李禛挑挑眉,似乎像是在想些什么。几秒后,她将杯子放在柜台上,将一些随身携带的现金拍在桌子上。
“结账。”
听她这么说,在场除二人之外的所有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李禛在这里给他们带来了极强的压力,光想想自己正和这位杀神坐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几人就觉得十分窒息。
但李禛却不管这几个陌生人想什么。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和师雨楼一同走在黑暗的大街上,这才轻声问道:“什么情况?”
师雨楼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不过我见他身上的斑,也不像外伤或疾病,倒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病人。”
刚说到这里,两人已经穿过蚯蚓洞,回到了诊所所在的街道。放眼望去,这里全无从前的热闹,只余一片凝滞的黑暗。
李禛顿住脚步,抬头看看已经生了锈的楼梯,又看了看因长时间无人打理而变得灰扑扑的玻璃。
师雨楼打开门,两人走了进去。出乎意料的是,室内一切完好如初,那只内奸夜莺还停留在柜子上。见两人回来,它拍拍翅膀,兴奋地唱出了一段鬼哭狼嚎般的调子。
分别与死亡
夜莺扑腾扑腾地飞过来,李禛飞快伸手,钳住它的双翅,将它拎到自己的面前。
夜莺的双眼也不知是用什么工艺打磨而成的,随着角度的变换折射出流光。李禛和它对视了几秒,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拍了拍夜莺的头:“它眼睛里真有什么奇怪的装置吗?”
师雨楼略有些低落道:“没发现是我的疏忽。”
“和你有什么关系,要羞愧也是这只死内奸羞愧。”
李禛找了一会,没找到什么装置,估计就是装在眼睛里了。她也懒得把那东西取出来,随意撒开夜莺,将手插进口袋里,打量着周围。
几个月没回来,诊所的柜台上都落了一层灰。不过奇怪的是,玻璃门上却没有打砸的痕迹,室内也和离开时一样,没有变化。
渡魂街的家伙可没有这么强的道德感,更别说诊所里的药品那么昂贵。李禛估计,在两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有个人照拂了诊所。
这个人是谁,她略微一想,心里就有了数。
师雨楼向来爱干净,根本忍受不了这种满是灰尘的环境,立刻清扫起来。
但他离开太久,扫地机器也因为潮湿损坏了,他只能先手动清扫一下重要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