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醉月浮意识到。
看起来正常,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对他来说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以至于总是下意识遗忘,对他来说的一瞬间,对于霜棠来说究竟意味着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
许下承诺的人一走了之,留下最怕孤单的人独自在人间苦守。
不可能有人在暗无天日看不到尽头的封印里面待了一千多年还能维持正常的模样,就算是他自己,都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
是因为麻木太久,所以开始渴望疼痛吗?
还是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强迫自己表现出正常的样子?
而且阿棠似乎总是很饿,一不留神就会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跟幼时一样,因为饿怕了,所以总是在不停地进食。
醉月浮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的热意,鼻头酸涩。
没有去点破,而是勉强笑着揉了揉霜棠的脑袋,将那有些乱的雪发理顺。
他的嗓音带着沙哑,“阿棠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师尊给你去做。”
掌下的发丝冰凉,与雪无异。
曾几何时,他还夸过小弟子的头发很好看,像是最上好的墨色绸缎。
“弟子不饿。”霜棠摇摇头。
醉月浮手一顿,“可、可是刚才阿棠不是还说肚子饿吗?”
“现在不饿了。”
霜棠倚在床头,揪着醉月浮的衣袖,“师尊,我们明天就结契好不好?”
“可是大典还需要很多准备,衣服也还没有做。”醉月浮牵住霜棠的手,将那冰凉的手裹入掌心,“师尊想给阿棠一场最好的大典。”
“不用那些的。”霜棠轻轻,“只要师尊在就可以了,万一下个月师尊反悔了。”
“师尊不会反悔的。”
“弟子想明天就结契。”霜棠又道。
他望着醉月浮,房间内暖色的烛火落入眼眸,却染不上丝毫的温暖。
分辨不出话中究竟是爱意还是埋怨,抑或什么都没有,霜棠只是再也不想颠沛流离。
最后醉月浮让了步,“三天好吗,给师尊三天时间准备大典。”
“阿棠你相信师尊,师尊真的不会反悔,之后也会一直陪——”
承诺的话语突然顿住,熟悉的感觉让醉月浮发不出声音。
他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对阿棠承诺的。
每一次都让阿棠相信自己,每一次都做不到。
醉月浮攥起手,悔恨在心中蔓延。
“没关系,只要结契的时候师尊来了就好。”
霜棠的声音几乎是温柔的,他认真专注地望着醉月浮,“师尊不用再跟弟子承诺别的,结契就好。”
不需要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