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格义刚想追上去,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跪坐在殿前的鸾鸣公主。
鸾鸣公主今日穿了一身浅碧色的宫装,抬着头朝他望过来时,脸颊边上的鲜血不断下流。可她澄澈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有种疯狂的痛快感。
后面两米长的花灯在风中摇摇晃晃,烛火明明灭灭。
她笑着说了一句话。
通过口型,他倒是意外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说:“将军,去吧。”
谢格义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吩咐身边的侍卫去给鸾鸣公主请一个太医过来。接着,他便没有再去管,跟着梁知舟一起去了福宁殿。
裴珺撑着身体走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唤着鸾鸣公主,“公主,微臣给您去请太医。”
他受了极为严重的伤,整张脸见不到一点血色,腹部和手臂还在不停地往外面渗着鲜血。可他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
鸾鸣在他手臂边缘戳了戳,“让别人去请吧。”
说完之后,她便看着福宁宫的方向,有些遗憾地想,她还是没能亲眼看着自己这位好哥哥去死呢。
太子带着一众人赶到福宁宫时, 福宁宫门口是静悄悄的一片。
他们都闯入宫门这么长时间,各方该戒备的早就应该戒备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存在皇帝的寝宫无人看守的情况。
这种静悄悄无疑让每个人的寒毛都直接竖起, 竟无一人敢直接闯进去。
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让身边的一个侍卫上前,直接将门推开。
门后是一片空荡荡的大殿, 没有想象中藏着机关陷阱又或者是数不清的暗卫。
打头的十几个人进去之后,太子才跟着进去,一眼就望见了坐在宽大书桌旁的皇上。
桌面上放着几小堆奏折,有处理过的也有没处理过的, 看起来很是不少。而皇上穿着最寻常的服饰,淹没在小山似的奏折当中, 干枯的手指执着一只毛笔在慢慢批注。
见门口有了些动静, 他才开始慢慢抬起头。
“这是干什么?”他轻飘飘地问上一句, 顺便拿起手边的湿帕子将手慢慢擦干净, “这算是谋反吗?”
他语气过于平静,不像是责怪, 更像是寻常随意一句问话。
太子心里在打鼓, 那一句“是”直接卡在嗓子眼, 怎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