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2/2)

“去你的志愿军根据地,就能救顾淮了吗?那现在呢?现在就什么都不做了吗?”提尔双臂收紧,用力抱住怀里的小型培育仓,他脸色发白,声音虽竭力保持了平稳,却能听出其中的紧绷:“顾淮跟我说,他很痛,不能,先给用点止痛剂吗?”

“现在会先把密钥注射进他腺体里把装置的锁定解除,解毒剂等做腺体修复手术的时候再用。”郑语把跟维塔斯商量好的方案告诉提尔,“至于止痛剂,他这一年多已经用了太多止痛剂,现在只有强效的止痛剂能对他起效,但过多使用强效止痛剂是对身体有损伤的,所以与其用止痛剂倒不如你陪在他身边给他信息素安抚。”

提尔没有表现出迟疑,只是抬眼看向维塔斯,仿佛现在他觉得更值得信任的人是维塔斯而不是郑语,在与维塔斯视线对上的同时,提尔问道:“做了修复手术,顾淮就会没事,是这样吗?”

维塔斯没有正面给予肯定,只是对提尔保证道:“tyr,修复手术只是抵达根据地后要做的手术,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alpha绝对不会有事,我一定会让你的alpha跟过去一样强大。”

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提尔不再犹豫,对郑语跟维塔斯说道:“去郑语的志愿军根据地。我要顾淮活着,我要他以后仍能以alpha的身份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绝不背弃

顾淮醒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被暖洋洋的信息素包围着。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往旁边看,就看到提尔缩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巴掌大小的脸没有半点血色,眉心紧缩着透出无精打采的疲惫。

颈后在痛而且脖子上还围了一圈的纱布,顾淮意识到这点,又躺着等到一段时间,蓄够力气后才困难地抬手扯下脸上的氧气面罩,张口用干涩的嗓子去叫像小动物一样缩在椅子上的提尔:“……提……尔……”

他发出的声音不大,艰涩且沙哑,不留神去听都听不清他在叫人。饶是如此,提尔还是立刻就醒了过来,并且一睁眼就跟他的视线对上。

“你醒了!”提尔面上露出少许的喜色,然后整个人都扑到病床上去抱住顾淮,他动作大可手臂环上顾淮肩膀时力道却很轻,把脸贴上顾淮锁骨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嘴里很小声地嘟囔道:“你再不醒,我的信息素就要不够用了。”

他一直释放信息素去安抚顾淮,从在战机上开始到他们抵达根据地,然后郑语跟维塔斯把顾淮送去手术室做腺体修复,他都一直跟着默默在一旁持续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等他们做完手术顾淮被送到现在这个病房里,他也没停下,连累得打瞌睡也在下意识地释放信息素。

因为他一直释放信息素,以至于其他人都难以靠近,尽管他安抚顾淮所释放的信息素是温和的,但对其他人来说,这是s级oga的信息素,他们难以承受,所以除了郑语和维塔斯还有几个beta医护,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能靠近。

持续不断地释放信息素无论对谁来说是极大的消耗,在顾淮做完修复手术后提尔就已经是勉强自己在强撑,熬到此刻即便是提尔,他释放出来的信息素也已经变得很稀薄。

“过去,多久了?现在……在哪儿?”顾淮刚醒来,说话断续含糊,他的手轻轻抚上提尔长长许多的头发,努力地让自己因为还未完全清醒而十分缓慢凝滞的思绪重新动起来。

“两天了。在根据地,郑语的志愿军根据地。”提尔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和难受,“郑语说他是首领,可他之前还一直装成是b级的alpha,假装自己是研究员来骗我们。”

“都两天了啊……”顾淮闭了闭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腺体还在,只是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受损情况,那个冷冻装置虽说是他自己亲手设计制作,可到底也没任何人用过,他相当于也是拿自己当实验品,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准确控制冻伤范围,启动装置的时候他因为随之而来的剧痛也让他很难判断腺体的情况,而且那时候强迫自己进入oe状态去战斗然后逃跑才是最重要的事,他已然无暇顾及更多了。

轻轻吁叹,顾淮轻拍着提尔的肩膀,又睁开眼,道:“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腺体做了修复手术,他没法有太大的动作,一旦低头就会拉扯到伤口,可他想仔仔细细地看清他分别已久的伴侣,确认他已经回到了提尔身边。

提尔依言抬头,他在顾淮面前总是很听话,不是因为标记,而是因为顾淮才是他唯一真正可以信赖依靠的人,是那个说会给他一个家与他相互需要的伴侣。

爱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在提尔心里,爱就是信任、给予和彼此心灵上的双向依赖与渴望。

他信任顾淮,愿意把一切都给顾淮,顾淮是他精神世界的支撑者,也是他刻在灵魂上的爱人,即便被分开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重新回到对方身边。

这一切都是顾淮教会他的,所以他始终确信顾淮对他也是如此。

仍旧泛凉的指尖抚上提尔干净的眉眼,然后顺势而下,用拇指指腹在他眼尾和颧骨处细细摩擦,顾淮勾起唇角温柔地笑,眼神里皆是宠溺,“信息素,收起来吧,我没事。”

“骗人,才不是没事,维塔斯和郑语都跟我说了,再晚点你命都要没了。”提尔眼圈一直都是红的,这两天他始终在强忍告诫自己不要哭,因为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在别人面前哭了,就意味着顾淮真的不会好了。

“别听他们的,我的命是你的,你没答应,我不会死。”顾淮向提尔承诺道,他现在还放不出信息素,抚蹭着提尔脸颊的手移到那毫无防备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那处薄薄的皮肤,顾淮眼底一片深黯,道:“靠过来些,我要吻你。”

提尔被顾淮揉捏着后颈,舒服得眼睛都眯了一下,他抱着顾淮的肩膀,很顺从地就主动自己吻了上去,湿热的舌尖 舔 过顾淮干裂的唇瓣,然后将自己的唇印上去。

顾淮的唇也是冰凉的,好像整个人都要靠提尔来温暖,他伸出自己的舌勾缠住提尔的,深切的吮吻像要从提尔口中获取能湿润他干渴喉咙的琼浆玉露,纠缠得久了,他便忍不住咬提尔软薄的下唇,微凉的掌心从提尔后颈往下抚去,顺着那精瘦的背脊感受提尔的体温,最后指尖按过那对熟悉的腰窝,再往下宽大的手掌便隔着衣物掌握住了提尔肌肉紧实的右臀。

记忆是鲜明的,他记得抱住提尔将人抵在墙上时提尔因为兴奋和愉悦而下意识收紧肌肉时的反应,如果可以,他想要现在就再次占有提尔,在提尔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提尔迎合着他,像是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将全部的自己奉上,就连本来已经过度释放的信息素都又变得热烈起来。

“咳,咳咳。”

敲门声与尴尬的咳嗽声一同响起,相当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病房里两人那儿童不宜的亲热。

顾淮放开提尔偏头往门口望去,并收回手按住提尔的后脑勺不让他回头。

不明所以的提尔睁着一双与顾淮亲近后水光潋滟的狐狸眼,冷白的脸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双唇也红得娇艳,他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淮用手护着他的脸按进了顾淮的肩窝处。

郑语站在门口,他不再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而是一身利落的战斗服,一手插在裤兜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里是病房,克制点。”

顾淮看着已经彻底摘下面具的郑语,声音里仍带着刚醒来的虚弱:“我应该叫你郑少校,还是叫你首领更合适?”

大步走进病房,郑语走到病床边先是看了一下检测数据,接着将边上放着药物的医用手推车拉过来,拿起其中一支注射药剂给打进了顾淮的输液袋里,然后才说道:“叫名字,我的身份不会改变我这个人的本质,而你和提尔,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这点绝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有任何改变。”

“朋友。”顾淮低声重复,勾了勾唇,道:“我好像,没有承认过这点。”

郑语白了顾淮一眼,臭着脸说道:“你承不承认,跟我个人的认定还有意愿无关。我之前说过把你们当朋友,那就是认定了你们是我郑语的朋友。”

“可是,你明明就骗了我和顾淮!”好不容易才被顾淮放开的提尔,在顾淮的示意下坐回到椅子上,一边紧紧握住顾淮的手一边指控道。

“我承认我撒谎了,而且一直在你们面前演戏,但那也不全是演的,起码我对苏苏从头到尾都是真心的。”郑语就知道提尔一定会揪着这点不放,他绕到病床尾帮顾淮把床摇起来,让顾淮能坐起来跟他说话。

提到苏钰,顾淮脸上没了笑意,他定定地看着郑语,问道:“你知道核心基因实验项目的总负责人,是谁么?”

抱起双臂,郑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脸颊肌肉绷紧了一下,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知道,被戴习维派去国,从基地离开后不久我就查出来了。”

“你查出来后,没想过要帮他?”顾淮问道。

出乎意料的,郑语摇了摇头,道:“我帮不了他,对我来说,苏钰已经死在当年的腺体手术中,后来参与到项目里,进行种种残酷的基因以及腺体实验的人,不是苏钰,至少,我爱的那个苏钰不会做这样的事。”

眉毛轻挑了一下,顾淮似乎有些意外地说道:“我以为,不管苏钰变成什么样,你都会爱他,甚至不惜一切帮他实现他的梦想。”

“我虽然恋爱脑,但是,我也有我的底线。”郑语平静地说道,他已经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无数次为这件事痛苦挣扎过,也最终接受了这个令人感到痛心的残忍事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也绝不是只要有爱,就能原谅一切。至少,我办不到。我不会无条件地去包容和原谅我爱的人,如果他犯了错,在确定他已经不会回头后,我能做的便只有拨乱反正。苏钰如今做的事,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我可以替他承担罪孽,努力去挽回并改正他所犯下的错误,但我绝不会选择跟他共沉沦。”

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顾淮安静少许后侧过脸,对眼也不眨非常专注盯着他看的提尔笑了笑,然后问道:“提尔,要是我犯了无可饶恕的错,选了一条满是罪恶的路来走,你会陪我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