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提尔身边蹲下,顾淮没有贸然去碰自己的oga,只对他轻声说道:“你在这里待很久了,起来跟我去吃点东西,好吗?”
“咚咚——咚咚——咚咚——”
检测器发出一声又一声听起来略显沉闷的声音,提尔一直侧耳听着,足足过了三四分钟,他才转过头看顾淮,然后说道:“你听到吗,这是孩子的心跳声。”
顾淮平静地跟他对视,耐心地说道:“你如果不想从孩子身边离开,那我去给你打饭回来,好吗?”
直直凝视顾淮那双深邃的黑眸,提尔辨识不出顾淮眼里都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于是他再次答非所问:“你们开会,讨论出什么结果了?我们什么时候撤离,要打丧尸的话,我打头阵就好。”
他只是不想接受孩子必须死的事实,并不代表他失去了基本判断情况的能力,他很清楚也确信他们必然要在最短时间内从这个根据地撤离。
“还没决定,有我在,就算是要打丧尸,也不需要你去打头阵。”顾淮向提尔露出淡淡的笑容,温和地说道:“疫苗并没有那么快能研发出来,我保证,在那之前你都可以陪在孩子身边,其他事交给我就好。”
“顾淮。”提尔用平直没有起伏的声线叫出顾淮的名字,语气疏离地说道:“我不需要你再护着我,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知道你尽力了。之前责怪你是我错了,但我真的很难过,也没办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待在你身边,你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反正现在,我们之间的标记也淡了,并没有那么需要对方,接下来你把你该做的事做好,我也把我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不行。”顾淮嘴角依旧带着浅笑,说话的声音也还是那样温淡,好像他永远都舍不得对提尔发火说半句重话,“提尔,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你可以走出我的庇护,但你永远都是我的oga,无论标记在不在,无论你还承不承认我是你的alpha。”
缓缓低下头,提尔想不出该如何去反驳顾淮,他们一起那么多年,每次顾淮强硬起来他都争不过。丧气地微微侧过身,提尔在沉默许久后以一种近似消极抵抗的语气低声说道:“随便你吧。”
黑夜漫长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g?
lost the valley of the night
it is the ic of a people
who are clibg to the light?
for the wretched of the earth
there is a f that never dies
even the darkest night will end
and the sun will rise”
威烈在停机坪上找到原赦的时候,原赦正在做着属于自己的祷告仪式。
因为是原赦每一次参加大型战斗前都会做的祷告仪式,所以威烈站在原赦身后安静地等待,并没有贸然出声打断原赦。
等原赦做完祷告,回身看到是威烈,有些意外地问道:“找我有事?”
“唔。”威烈不置可否,他上前两步跟原赦并肩而战,双手插在裤袋里说道:“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不像你跟tyr,都在正统军校里接受过教育,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每次战斗前都念的这,诗歌?是诗歌吗?还是祷告文?是在祈祷什么?”
原赦侧首看他,鲁尔死了之后,当初的雇佣兵小队就剩下他俩了,威烈脾气不太好还嘴贱容易得罪人,所以至今在维塔斯的志愿军里都没交上什么朋友,科戈厌恶他们雇佣兵就不用说了,便是迪耶利亚,索菲雅和德特里,跟威烈关系都只能算是一般。
见原赦看着他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威烈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说道:“你别这样看我,我没啥其他意思,真的只是觉得好奇,想问问你而已,你要觉得不方便不想跟我说就算了。”
“想多了,没什么不方便的。”原赦笑了下,微微抬头看头顶上那满天的乌云,连半颗星星都找不到,他也说不清心里到底什么感受,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递一根给威烈,把另一根也是最后一根给自己点上,然后才说道:“不是什么祷告文,我其实也不相信什么神的存在,要真有世界也不能变成这鬼样子。我念的,其实是过去音乐剧《les isérables》里一首插曲的其中一段歌词,那首插曲叫《do you hear the people sg》。”
“les什么玩意?”威烈念都没能把那源自法语的剧名念对,有些无奈地说道:“就跟你说我没文化,听都没听过你说的这音乐剧。”
用自己的烟替威烈把烟点着,原赦浑不在意地笑道:“不知道也没什么,每个人出身和经历都不一样,身份地位这些阶级定义我本身也挺反感的,你不过是运气差点没出生在能接触到这些所谓的高雅文化的家庭里,也不用看不起自己。”
尽管威烈没说过,但原赦其实看得出来,威烈心底深处是自卑的,比其他人都更在意自己的出身,也总是有些看不起自己,因为自己没有所以才总会去跟人争跟人抢,并时刻强调自己是a级alpha不比其他人差。
“啧,老子才没有看不起自己,能在这个末世里活这么久,老子觉得自己可他妈牛逼了!”威烈深深抽一口原赦替他点燃的烟,脸上一副嚣张得意的样子。
“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原赦也不跟他争,继续跟他解释道:“这首插曲其实是我的alpha喜欢的歌,以前我俩处对象时,他就老在哼这首歌,我听他哼多了也就记住了。后来我离开军队,除了军牌手里也没有其他属于他的东西,便习惯在战斗前念一下他最喜欢的那段歌词,就当是让他保我平安了。”
“那个啥,队长,不是我八卦啊,但是……”威烈大抵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就一股浓浓的八卦味道,有些尴尬地吸了口烟,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跟你对象,两个alpha大男人这要怎么搞?”
“还能怎么搞,就那样搞呗。”原赦斜睨威烈一眼,吐出一口烟道:“那会我跟他都是特种兵,在军队里也没那么多oga,一起训练又一起执行任务,一来一回就看对了眼,也说不上谁掰弯谁,反正也不是不能做,谁上谁下打一架就能决定的事。”
“所以,队长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威烈大着胆子追问道,这个问题也算是困扰他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实在没法想象原赦跟另一个alpha处对象做那事的样子,这要在上面就算了,要是在下面……那真的就要震碎他那本来就破破烂烂的三观了。
直接往威烈脑袋上来了一巴掌,原赦没好气道:“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
这种关于alpha男性自尊和面子的隐私,他能说出来就有鬼了!要是他在上面也就算了,偏他当年打了三架都没能打赢,只能认命当下面那个。但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切,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没有很想知道。”威烈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也没有想要八卦两个alpha是如何在床上打架,他身为一个钢铁直a,打从心底坚持自己一定要找一个甜甜软软的oga当老婆,虽说像提尔那样的oga,认识久了也觉得挺厉害的,至少让他对oga的死板印象有点改观,不过找对象还是要找个听话的,愿意给他生孩子的,那才符合他对oga的期待。
狠狠吸了几口烟,威烈一张脸都被自己吐出的白烟给模糊了,他抖了抖烧得有点长的烟灰,又对原赦说道:“其实我小时候,想当英雄来着,虽然后来英雄没能当成,倒是当了只要给钱啥都干的雇佣兵。”
“英雄啊,挺多小孩儿小时候都想当英雄吧,梦想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打倒恶势力,带着所有人冲破黑暗的超级alpha大英雄。”原赦说着笑了几声,他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来着,过了这么多年,都记不清了。
“我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在想,要怎么当上英雄。之前ruhr死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挺英雄的,所以我后来又想了想,觉得我想明白了。”威烈把最后的烟抽完,回头看身后那架巨型战机,说道:“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就是英雄。”
“也不是非得牺牲才能当英雄。”原赦的烟抽得比威烈慢,他还是仰头看着遥远又沉默的黑夜,拍了拍威烈的肩头说道:“时势造英雄,不是每个时代都需要那种悲剧式的英雄,但我们碰上了丧尸病毒,碰上了末世,也就需要有英雄的存在,不然这人就都看不到希望了。”
在绝望的时候,人就需要有信仰,并殷切盼望能有一个英雄可以拯救世界,也把他们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威烈踢了踢脚下的一颗碎石,太深奥的道理他弄不懂,太深奥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反正他只知道,活着是最重要的。
“队长,再过几个小时就开始撤离了,你可得好好活着,别就这么轻易死掉。”吊儿郎当地把话说完,威烈把原赦自己一个人留在停机坪上,往进入基地内部门走去。
“活着,这可比死要简单多了。”原赦并不回头看威烈,他珍惜地抽着手里的烟,这可是他最后一根烟了,不过他那不知道是在天堂还是地狱里的死鬼,应该会再多保佑他一阵子吧,毕竟他可还没找到当初给那死鬼动手术的研究员,这仇不报,他可是会死不瞑目的。
淡淡的白烟在空气中散去,基地外依旧持续不断地传来丧尸的哀嚎,黑夜漫长,一场撤离之战即将开始。
当一架直升飞机将两只异形丧尸和二十多只跟普通丧尸不太一样的新种丧尸投放到根据点基地外围的丧尸残骸里,在那里恭候丧尸队伍大驾的,是已经进入到作战状态一身黑色防护战斗服的顾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