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似风,凤舞如花,似字非字。
“你画的是什么鬼东西,这根本不是字!”宋华浓难掩面上喜色,她就知道傅隐素这个草包不会写字。
瞧瞧这画的是什么玩意儿,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不可能是字。
“谁说我写的不是字?”隐素搁了笔,慢条斯理地用白帕子擦着手指。明明是寻常的一个动作,她做来却别有一番风采。“你自己才疏学浅不认识,就说我写的不是字。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你上窜下跳嗓门还大,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被她这么一刺,宋华浓气得是牙痒。
谁上窜下跳,谁嗓门大。
这个乡巴佬,说话可真难听。
“诸位,你们且看,这是字吗?”
很多人摇头。
胡夫子认了半天,也确实没认出那是个什么事。与其说那是一个字,不如说是不会写字的人乱画乱写。
这位傅姑娘看来确实不会写字。
德院的一众人达成一致意见,全都说隐素写的不是字。
隐素歪着头,“连我写的字都不认识,看来这个学不上也罢。”
“是你自己不会写字,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
“谁说我不会写的,我这不是写了一个字吗?”
“你这根本就不是字……”
“且慢!”
几人从学院出来,为首的是一位深青色衣衫的老者。
那老者清瘦而矍铄,眼中精光与深沉并存,正是崇学院的山长赵熹。他的身后是两位白衣学子,一人摇着折扇风度翩翩,一人温润如玉清风明月。
“益之,你来辨一辨这位傅学子写的是什么字?”
有缘
益之是谢弗的字。
谢弗那双镜湖映月般的眸子看过来时,隐素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一是被美色所震惊,二是被浮上心头的梦境所吓。现实中的谢美男和梦里的那个疯子截然不同,恍惚间竟让她生出一种眼前之人是双重人格的错觉。
所有人都望过去,如朝圣一般。
白衣重雪,神仪明秀,皎似玉树临风前。
那一身与雪等色的白衣,衬得谢弗如玉的容颜生出几分寒气。乍阳乍阴的交错中,仿佛是一半神明一半疯魔的合体。
隐素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努力想将梦境中的那个疯子清除出去。此等积石如玉世无第二的温润君子,到了她的梦里却成了赤眉红目杀气腾腾的煞神。
她有罪。
“这确实是字,乃是佛家所用的花符体。”
清泉出谷的玉鸣声,好听到似是让污浊之气瞬间得到净化。
“这是花符体!”有人惊呼。
“没错,好像是花符体。”又有人道。
大郦重佛教,世人求佛赐符而佩,鲜少有人会注意符上所书之字,且各佛寺所用符体各不相同。花符体是有些佛寺用来画符的字体,较多出现在如意符和桃花符中。
没有人会质疑谢弗的话,谢弗之学识渊博才情高卓乃是崇学院人人皆知的事。他说这是花符体,这就是花符体。
“请问谢世子,傅姑娘写的是什么字?”
“她写的正是字。”
“哈哈哈…”林清桥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你们不是让她写字吗?她还真就写了一个字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字是字。
林清桥笑够了,桃花眼中水光一片。这位傅姑娘可太有意思了,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有趣之人。
“不知傅姑娘师从何人?”
“我幼时曾在寺庙中住了几年,同寺中的僧人所学。”
“益之,想不到傅姑娘和你倒是有缘。”
“佛爱世人,信佛者皆是有缘之人。”
隐素抬头看去,对上一双瀚海无垠的眼睛。
谢弗是穆国公独子,一出生就被养在寺庙之中。他之所以从小养在寺庙,是因为打娘胎里带来的心疾。
他是女主的白月光,所谓的白月光,大多都成了地里的霜。他年纪轻轻死于心疾突发,世人无不惋惜哀叹,惋惜慧极必伤,哀叹天妒英才。
隐素也在心里道了一声可惜,可惜蓝颜薄命。
“你们都听到了,谢世子认出了我写的字,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她可不是什么吃了亏还息事宁人的人,直接质问宋华浓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