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后,苏瑾一抬眸,便见晴柔正发着呆,手里也不知在摩挲着一个什么物件。苏瑾伸出食指,在桌面扣了几声,方唤回晴柔的心神。
晴柔见苏瑾吃得差不多了,便准备收拾好餐盘,然而她的手方放至桌面,便被苏瑾扯过。苏瑾将晴柔按下,让她坐在自己一旁,心里琢磨了好一番用词才开口朝她发问。
“你刚刚在想什么?”
苏瑾在心里微微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先打开话头,再慢慢绕到正题。
晴柔坐在椅子上,总觉得不自在。她是丫鬟,哪有同主子坐一块的道理?虽然说小姐平日里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可她却不能不知分寸。
“你手里一直攥着什么呢?”
晴柔松开手,掌心里摊着一个红线绳,绳上卷了两缕发。苏瑾一见,眉头便簌地蹙了起来。这丫头,怎么瞅着已经和那人私定终身了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重生了的缘故,苏瑾发现,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毕竟前世,晴柔是因着她才会认识余晖,可是这一世,他们居然在江南就认识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难道说,晴柔与余晖注定有这样一番纠缠么?所以即便没了她,他们还是会认识,还是会结缘?
“小姐,你是不是?”是不是认识余晖?是不是很讨厌他?这些疑问在晴柔脑子里晃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散了。晴柔暗忖,自己怕是想太多了。小姐从未见过余晖,而且以余晖的身份,又哪有机会接触到小姐呢?见都未曾见过的人,又谈何厌弃?
苏瑾不知道晴柔的这番心理活动,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发问,“什么是不是的?我倒是要问你这丫头,是不是准备抛弃你家主子了?”
“怎么会?小姐为何这样说?”
“都和人家私定终身了,还不肯让我知晓?”
晴柔听了这话,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根,她垂着头,像个鹌鹑似的,喃喃道,“哪有那么夸张嘛。”
苏瑾双手合十,下巴撑在手背上,眼睛定定地望着晴柔,静待她的下文。
晴柔无奈,她弯起眼眸,同苏瑾说,“小姐既要听,奴婢便同您说,不过奴婢提前跟您打个招呼,这故事,其实挺寡淡无奇的。”
苏瑾“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他救了我,后来,也不知怎的,大概是有缘,总能碰上他,慢慢地,就”
苏瑾没吭声,还在等晴柔的下文,结果苦等不到,不由问,“没了?”
晴柔点了点头,“就这样啊。”
得,只怕这不是故事寡淡,而是晴柔这丫头讲故事讲的寡淡。苏瑾r0u了r0u眉心,“那你和我说说,他救了你,是怎么一回事?”
许是二人初见的情景在晴柔的心上烙刻很深,这一回,她讲的很详细,眼里的光更是明亮得惊人。
苏瑾将她的话捋了一捋,大致了解了晴柔与他的结缘。原来,之前苏瑾被赵德泽带进马场的那日,因为衣物破损,赵德泽派人唤来晴柔给她送衣物。晴柔进到马场时,碰巧遇到了有匹马躁动,险些踩踏上晴柔,这时,是余晖救了晴柔。之后的日子里,晴柔在街上采买蔬菜时或者逛街时,总也时不时地会碰上余晖。
一来二回的,两人便慢慢熟络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晴柔的这番话,苏瑾心里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一时半会的,她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小姐,余晖说他预备来京城了,等他来了,我可不可以”
一听这话,苏瑾想也不想,就否决了。晴柔乍见苏瑾这般强y的态度,倒是愣神了许久,她没再开口。
苏瑾见她这般,叹了口气,接着又叹掉一滴泪,继而噙着泪劝道,“他不是你的良人,晴柔。”
赵德泽下朝后进到殿中,见到的便是这主仆二人坐在椅子上僵持的局面。他偏过视线,见殿内的炭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屋内显见得掺杂了凉意,然而这两人却浑然未觉。
晴柔是最先发现赵德泽身影的人,她顺着皇帝的视线一望,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糟了,估计又得挨骂了,小姐t寒,她居然没注意到这炭火。晴柔从椅子上缩回去,屈起身向赵德泽行了个礼,便急忙去g活了。
苏瑾看到晴柔这一连串的动作,后知后觉地转过了头,待看到面前站立着的眉目严肃的男人后,心里无端起了怂意。
“近日天气变得快,阿瑾该注意些身子,若是受了凉,可怎么好?”
话语间,赵德泽已悄然走到了苏瑾面前。男人抬手,将愣神的小姑娘抱起,继而放至他的腿上。
苏瑾对这男人一见到她便要动手动脚的x子很是无奈,不过好在她也习惯了赵德泽这举动,坐在他腿上时很是安详,不再像从前那样挣扎个不停。
腹部隔着衣衫传来一丝温热,苏瑾低下头,便见赵德泽将手覆在她肚子上,“阿泽?”
赵德泽见怀里的nv子身子有些僵y,侧转脸,贴着苏瑾的脸颊轻声道,“待会张御医会来给阿瑾看诊。”
苏瑾小声应了个“好”,接着,便被赵德泽轻吻上了耳廓,正准备斥他几句,却听得门外一声低咳响起。
“陛下?老臣,咳,可以进来了么?”
“进。”
苏瑾扯了扯赵德泽的袖摆,连声催促道,“放我下来呀!”
赵德泽没应,只将苏瑾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继而牵着她右手伸出去给张御医看脉。苏瑾没了法子,羞得将脸埋进了赵德泽x膛,也正因着这般,苏瑾没能看到张御医诊脉时面上复杂的神se以及赵德泽渐渐沉下的脸。
诊完脉,张御医朝赵德泽行了礼,便下去了。
待张御医一走,赵德泽就将苏瑾转过了身,让她正对着自己,微一俯身,便含上了苏瑾的唇。nv子的唇瓣泛着凉意,赵德泽亲了好一会,才将自身的热度透过唇齿间的气息传给怀里的小人。
“唔嗯阿、阿泽”
“嗯?”
“张御医,怎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我现在的身t”
为防小姑娘七想八想吓着自己,赵德泽只好出言打断,“阿瑾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
“只是,得辛苦我的小宝贝多喝点药了。”
看着怀里脸红不已的小姑娘,赵德泽手指拂过她的鬓发,状若无意地转移了话题,只是这话题转得有些过于生y,倒让苏瑾瞧出了男人语中暗含的一丝期待。
似乎,还有些小心翼翼。
“阿瑾可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苏瑾思忖了一会,大脑闪过一丝灵光。今日倒不是什么日子,平常得很,可是五日后,便是赵德泽的生辰了。
这男人,拐弯抹角地就想提醒她自己生辰要到了么?苏瑾哑然失笑,她正了正神se,佯装没有发现他的意图,带着疑惑的语气反问赵德泽,“今日?还能是什么日子么?”
见面前的男人似乎被她噎到了,苏瑾唇角微扬,小脸上尽是得意之态。
哼,让你转弯抹角的!苏瑾一边这样想,一边欣赏着赵德泽难得吃瘪的神情。
“好啦好啦,你快去看奏折吧,别耗在我这了。”
“赶我走?嗯?”
苏瑾听出赵德泽语气中的不满,遂主动在他下巴啄吻了一下,“去吧去吧。”
赵德泽松开怀里的小姑娘,点了下她的额头,接着便依言走出了殿。而赵德泽一走,苏瑾便连忙唤来了晴柔。她想过了,以赵德泽如今的地位,她无论送他什么物件,都有点借花献佛的意味,毕竟目前她所拥有的,全是依仗赵德泽得来的,倒不如,为他做一顿饭。
晴柔听完苏瑾的要求后,愣了下,问,“陛下生辰快到了么?可是g0ng里,g0ng里怎么没有人准备庆典呢?”
这怎么可能呢?除非,除非官牒里记载的生辰日子是错误的!想到这,苏瑾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涩。赵德泽对猫毛过敏,得忍着装没事,怕旁人窥探出他的弱点;往日餐食里也是各种菜se均匀地吃上几口,以防喜好被人察觉;而今竟连生辰,也是过的假的日子。
人人羡他掌握天下权柄,可谁人知他步步维艰?
自要求晴柔教自己做菜后,苏瑾便想方设法地躲开赵德泽的亲近,她想给他个惊喜,自然得偷偷学厨。好在这些天,赵德泽政事也很忙,因而也不再一味守着她。
学厨,短时间内自然学不到jg华,苏瑾勉力尝试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做菜。她刀工太差劲了,屡次伤到手,再者,她老分不清那些调味品该怎么放。
苏瑾想,她可能在厨艺方面实在是没有天分吧。
“小姐,你别气馁啊。菜做不好,那,面呢?”
面?是了,她可以做碗长寿面给他啊!
“再者,小姐你不是擅长做糕点嘛?也可以做给陛下呀!”
苏瑾扶额,“糕点?我也,只会做蟹粉su而已。”
说起来,以前赵德泽很喜欢吃蟹粉su,自己当时也是为了他学了好久。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ai不ai吃?
罢了,不想这些了。今天已经是他的生辰了,待会他下朝过来,要是自己还没做好,岂不是
“快快快,晴柔,教我擀面!”
“好嘞!”
赵德泽下朝后踏进合欢殿时,遍寻不到苏瑾的踪影,就连她的贴身丫鬟晴柔也看不到,“李全,去,问问她们主子上哪去了?”
李全唤来一个婢nv,问了半天,也只得出一句“姑娘她在给陛下准备惊喜,不许奴婢们打搅,更不许奴婢们,先、先行告诉陛下。”
赵德泽听了这话,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想,他坐在厅内,将侍奉g0ng人悉数挥退,预备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着苏瑾的惊喜。
门外终于出现了小姑娘的身影,赵德泽见她看到自己后畏缩不前,两手摆在背后,也不知是提了什么东西。
“阿瑾是准备了什么?”
苏瑾闻言,倒是侧转了脑袋去望晴柔。
晴柔对着苏瑾使了个眼神,小声鼓励道,“小姐,去啊!你做的很好的!真的!”
说完这话,晴柔便大着胆子将苏瑾往前推了一把,继而合上了门,给两位主子一个独处的空间。
走到桌前后,苏瑾便将背后藏着的食盒摆了上来。取出里面的蟹粉su和长寿面,将碗筷递给赵德泽,继而说了一句“给你”,苏瑾就垂着脑袋不肯再吭声了。
“阿瑾亲手做的?”
苏瑾点了点头。
赵德泽拿着筷子的手在面条与蟹粉su上犹疑了许久,他有些不忍心吃掉。可看着小姑娘两手不住地揪着裙摆,赵德泽便知她迫切地想要听到自己的点评。
将一块蟹粉su放进嘴里的刹那,过往的一些回忆,便顺着舌苔滑进了心口。赵德泽闭上眼,在吞进小背景注解:
在江南,前期是赵德泽处理事务,后面是段宏收尾。
余晖结识了晴柔,但他虽然知道状元郎叫段宏,却不知道当时是赵德泽假借状元郎的身份
因为他没见过。
这里求饶,是因为从幼宁口中听到了段宏的名字。
至于幼宁,作为长公主,再加上太后为她挑选驸马以及她ai出g0ng游玩。所以,幼宁的相貌在平民百姓里也是很多人知晓的。
故,余晖认得出幼宁
从小巷中回到自己行g0ng后,幼宁便一直在揣摩着从余晖那听来的信息。据她所知,段宏身边向来是不喜婢nv侍奉的,再者,以她从前对苏瑾的了解,苏瑾这x子,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心里藏了一个人,又在外养个妾室不成?
更何况,就算苏瑾不在乎,丞相那老滑头,会舍得自己掌上明珠被这般糟践?
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幼宁越想,心里的结便越缠越多。她唤来庆yan,着他暗中查访段宏在江南结识的nv子。
这日赵德泽进殿时,天se还算早,看着桌台上几乎纹丝不动的膳食,男人的眉心拧起,对着晴柔问道,“她近日莫不是一直如此?”
“小姐一向是天气越冷,食yu便越不好。”
“这不行,得想个法子改善。”
“奴婢晓得。陛下,小姐正在内殿歇息,兴许您劝劝,她便肯多吃点东西了。”
赵德泽挥手,将g0ng人们一一退去,便径自入了内殿。望着床榻上将自己包裹得十分臃肿的nv子,见她看到自己后便展开双臂,赵德泽走上前,将其从被褥中抱出,继而放至自己腿间。
“阿瑾最近似乎ai睡了些?”还粘人了些。
后半句赵德泽隐在心里,怕说出来小姑娘一时羞恼,便收起了这点小x子。
“冬日里贪睡不是很正常嘛,阿泽这是嫌弃我吗?”
赵德泽吻了吻苏瑾眉心,又拾起她的双手为她取暖,“乱扣帽子的小东西,嗯?”
“你的胡茬,好扎人!”
所以,别在我脸上亲来亲去的!
赵德泽闻言,一俯身,便衔住了苏瑾的唇。当苏瑾偏转头要躲他时,便将她腰肢箍得更紧,吻的力道也加深了许多。
直到苏瑾无力地垂下手,赵德泽方松开,“谁嫌弃谁?”
苏瑾阖上眼,没回话,做出一副“我要睡觉了不想与你争执”的模样。赵德泽觉得有些好笑,故意用自己的胡茬在苏瑾脸上磨,b得她再度睁开眼。
“阿瑾,再去吃点饭吧。”
苏瑾身子向后仰,小手抵住赵德泽的唇,“那你把胡子刮了去!”
这话其实不用苏瑾说,赵德泽也会做,他向来注重自己在苏瑾面前的仪表。只是最近忙得很了,再加上许久没和她好好相处,因而有了苏瑾如今看到的这一幕。
“好。”
见他应允了,苏瑾便从赵德泽身上跳了下来。紧接着,苏瑾穿好鞋就向外走,走前还用手指了指自己唇畔,“不处理好,以后就不准亲。”
赵德泽抬手,抚上自己唇畔,不自觉地缓颊笑了。
这小东西。
等赵德泽处理好自己再来到苏瑾身边时,见到的,却是她倒在桌台上沉睡的模样。手边是倾斜的筷子,碗里还有吃了一半的su糕。
怎么这就睡了呢?看来得让张御医来给她瞧瞧了。
“阿瑾?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苏瑾将眼睛掀开一条缝,视线落在男人平滑的下巴,继而抬手探过去点了点,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她偏了偏头,再度闭上了眼,对着赵德泽微微展开了双臂。
或许连苏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不仅慢慢习惯了去依赖面前这个男人,更依恋上了他温暖的怀抱。
赵德泽将苏瑾抱起,轻轻放至了床榻,接着又掖了掖被窝,方才往殿外走。
“烦请张嘴。”
余晖依言照做,却见面前的大夫眉心微蹙,叹了口气,又道,“伸手。”
“脉搏细弱无力,舌t红,舌苔少,面se胱白,气虚之兆啊。再者,小兄弟你阙庭脉se青黑直下睛明,说明这病啊,在肾。”
“什么意思?”
“唉,男子yan气弱,则不易使nv子受孕。不过你也别慌,多加调理还是有可能在日后拥有子嗣的。”
“放你妈的狗p!你什么意思?啊?我妾室都快到产期了,你跟我说我不行?看什么?看什么看什么?!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试试?”
余晖一边吼,一边回忆起往日里不曾在意的一些细枝末节。在得知晴柔有孕后,他心里便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如今不过是猜测得到了证实,可纵使有了心里准备,他依旧崩溃了。他用喧嚣用怒吼掩盖心里难言的酸涩,但现实不会饶了他,他躲不得,更回不了头。
太可笑了。在他做尽了一切荒唐事后,老天爷又告诉他,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余晖从医坊退出去,转身便没入了酒楼。他举杯痛饮,喝得酣畅淋漓,浑然不知虚幻与现实,一边喝,一边喃喃地唤晴柔名。
“错了”
“什么都错了”
余晖喘息着,脑子里忽的闪过清明,他直起身,提着酒壶往外走,往家里走。跌跌撞撞,浑身发虚,却y是凭着一gu气回到了家。
他和晴柔的家。已经支离破碎的,家。
踏进房门,见到的,却是躺在床上冰冷的躯t。余晖偏转头,望着床榻边端着瓷碗的母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晖儿,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娘,娘没有对她”
余晖阖上眼,僵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问,“她还活着,对不对?”
“啊?娘你告诉我!她,她还活着对不对?她没有si,不,不对,sisi了或许更好,哈哈哈哈哈,si了,就解脱了”
余晖又哭又笑,一会面目狰狞,一会目露哀伤。余母颤着手,将手中的碗放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牵起余晖的手,“晖儿你别这样,别吓娘好不好?”
苏瑾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喘着气,身子不住地抖。她又做梦了,这一回的梦,是她跟着余晖的视野。她看着余晖将晴柔抱进医馆,看着他私下里找大夫为自己看诊,看着他由不相信到相信,继而买醉,再
再抱着晴柔冰冷的身t,哭嚎。
面前的事物逐渐清晰,苏瑾怔忪着,满是庆幸地0着x口。还好,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晴柔,晴柔可以不再被这个男人拖累了。
“小姐,奴婢”
苏瑾转过头,却见晴柔双眼通红,痴痴地望着自己。这样的晴柔,与前几次梦境中那张酸涩又哀戚的面容重合到了一起。苏瑾没吭声,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从梦境中脱身了。
晴柔的睫毛在颤抖,她的眼底有泪光闪烁,苏瑾见到她张口,朝她发问,“小姐真就这么瞧不上他么?可即便如此,您您何至于y生生剜去他的双眼?”
“什么?”
殿外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撞开,一众侍卫分为两列立在了两旁,正中央走出一个老太监,冲一个似是侍卫首领的人昂了下头,道,“给咱家拿下她,快!”
主仆二人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再一回神时,便发现整个合欢殿都被人给围了起来。
“苏小姐,请吧,太后有话想要同您说。”
显而易见,来者不善。赵德泽前脚刚入朝,太后便派人闯殿要捉她,怕不是已盯了她许久。
双手被人钳住,苏瑾冷着脸,低喝了一声,“放手!我自己会走!”
“哎,这便好了嘛,咱家其实也不想对小姐您动粗。”
老太监这话一落,守在苏瑾两侧的侍卫便松了手。
苏瑾环视了一圈g0ng殿,视线最后落在晴柔身上,见晴柔担心又不安的模样,投以安抚一笑,“晴柔,等我回来了,再同你解释,可好?”
晴柔摇着头,努力挣扎,想从侍卫手中挣脱出身,她不能让小姐一个人过去。然而紧接着,晴柔便注意到了苏瑾对她暗中打的手势,她停下了动作,只喃喃地唤,“小姐。”
苏瑾见晴柔领会到自己的意图后,方偏转脸,道,“我自会随你们走,但你们不准伤我g0ng中之人,如若不然”
老太监心里嗤笑,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护着奴才,啧。但心里想是这般想,面上却是一副恭敬之态,同苏瑾打着马虎眼,“应当的,应当的。”
慈安g0ng。
苏瑾方入到殿堂中央,便被一个老嬷子掐住了她腰间的细r0u,这一吃痛,竟“砰”地一声跪倒在地。
而先前将苏瑾带入殿的老太监此时已抬步凑到了太后跟前,他行了个礼,说:“禀太后,奴才把人给带来了。”
太后点了点头,继而又冲下方立在苏瑾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神。
嬷嬷得了指示,便伸出手用劲掰起苏瑾的下巴,好让上方的主子能够看清她的容貌。
苏瑾望着高坐上方的太后,面se平静,然垂着的双手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的眼皮跳得欢脱,使这原本只有三分的不安,y生生提到了七分。紧接着,苏瑾便听到太后朝她发问,话语中的厌恶和威胁显露无疑。
“苏氏,你可知罪?”
苏瑾垂下眼睑,呼x1微促,下巴处被人用力掐弄,疼痛使得她声音失了往日的平稳,“民妇不知。”
“民妇?你还当真以为哀家不知道皇帝近日来娇养在g0ng里的nv子是谁?”太后重重地拍了下案几,望着苏瑾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苏瑾阖眸,没再吭声。
太后怒极,一时不察,竟是将自己手中把弄着的佛珠也给扯裂了,“到了如今,竟还这般不思悔改?苏氏,你明明已嫁做人妇,为何还要来g着皇帝?简直岂有此理!”
“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
“喏。”侍奉在太后两旁的嬷嬷得了令,微一躬身,便退了下来。
苏瑾被堵住了嘴,继而被几个嬷嬷齐力往殿外拖,上方的斥责声依旧在继续,只听得太后嗤笑了一声,冷语道,“哀家偏就不信了,皇帝莫不是还会为了你连自个的名声,江山,都给舍了!”
出了殿,寒风直刺皮骨,细雪落至眉间,浸得苏瑾由外而内泛起凉意。廷棍呼啸而下,相伴而来的,竟是一声凌冽嘶喊,“不要!”
棍bang落至身上,苏瑾浑身宛若火烧,她勉力抬眼,却见晴柔猛地挣脱开两旁的侍卫,朝自己奔来。
看着晴柔惶恐不安的模样,苏瑾便知道,自己先前的不安落到了实处。晴柔哑着嗓,泪水落了满脸,她撑起身,伏在苏瑾身上,“小姐,奴婢没用。奴婢奴婢本想寻个机会同陛下通信,结果却”
剩下的话就算晴柔不说,苏瑾也已猜到。她没能跑出去,又或是跑出去了又被捉了回来。总而言之,求救失败了。
雪下得愈发大了,颇有种不si不休的趋势。苏瑾皱着眉,冷汗浸透了衣裳,明明是背部受了杖责,为何却是腹部疼得更厉害?
棍bang再度从空中坠落,然疼痛却并没有如约而至,苏瑾喘着气,偏转头,便见晴柔撑在自己身上为自己挡了杖刑。
泪水潸然而下,隐入唇中全是咸涩,苏瑾张嘴,却因口中的堵塞之物而发不出声,她晃动身躯,想将晴柔从自己身上推下,却反被晴柔圈的更紧。
“小姐不不怕晴柔会护着您”
天空y沉,雪se浓重,茫然白se中突现浓墨重彩一点红,苏瑾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模糊的视线里,全是虚妄,全是扭曲。
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苏瑾颤抖着,双手0索着去推晴柔,她不要不要再一个人因了护她而失去x命
晴柔苍白着脸,唯唇上鲜yanyu滴,烟霞般的淋漓鲜血从她的嘴角,蜿蜒而下脖颈,继而泼墨一般泼向了地面。
“小姐别哭陛下他下了朝就就可以救您了”
苏瑾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仔细地注视过晴柔,她的眼帘半阖,每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眉目便要蹙得紧上几分。衣衫逐渐被血se覆盖,因着用力,泛白的指尖都已被粗糙的木板磨蹭掉了皮,可即便这样,她依旧不肯从苏瑾身上退下去。
晴柔见苏瑾眼底喷涌着泪水,唇角忽的浮起了笑,她抬手,捂住苏瑾的眼,低声喃喃,“别看奴婢奴婢不想w了小姐的眼”
这般沙哑含混的声音落在苏瑾耳里,透着一gu极深的惨淡冷意,听得她心里似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块r0u一般。
疼好疼
背后的闷哼声渐渐弱了下来,掩在双目的那双手突地沉沉一坠,苏瑾睫毛不住翊动,她喘着气,浑身发虚,像是一个溺水已久的人乍然浮出水面,一时间除了激烈喘息竟做不出旁的动作来。
苏瑾终于能够翻身将晴柔扳转过来了,她抱着晴柔的身t,贴着她的脸颊不住地落泪。手尖触到的黏腻让苏瑾嘴角剧烈的颤抖,她看着怀中失去意识的晴柔,阖上sh润的眼眸,全然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这傻丫头难道就不知道疼吗?
耳边乍然出现混乱的躁动,像是饥荒时乞民哄抬而上争夺食物,又像是战争来临时兵戈相接,凌乱的人声中,唯有那句“陛下”清晰飘入了苏瑾耳中。
眼底骤现一双明hse的靴子,熟悉的暖意袭来,苏瑾阖上眼睑,彻底没了意识。
三角的金兽香炉里,飘出袅袅青烟。无数g0ng人们慌乱地拿着盆子跑动着,而太医们跪在一旁,互相对视,苦着脸,却没一个人敢开口第一个向皇帝呈述。
赵德泽看着这群人推拒的模样,心底愈发烦躁,但是一想起背后昏睡的小人儿,又将怒意压制住,只y沉着脸低问,“到底什么情况?再不说,信不信朕让你们永远都说不出口?!!!”
院判没了法子,凑上前回禀道,“往来流利,入盘走珠,应指圆滑,回旋前进陛下,苏姑娘她这是”
“有喜啦!”
赵德泽浑身一震,难以置信般地转头望向了帘内的nv子,然而紧接着,他听到院判再度开了口,道,“臣等如今为难的是,苏姑娘这一有孕,许多药,便轻易不得用这这”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保不住她们母子,便提头来见!”
见面前的御医们都还僵在原地,赵德泽目光愈发狠戾,他冷笑,修长的一双手紧紧攥了起来,斥道,“还愣着g什么?都给朕进去!”
引用批注:往来流利,入盘走珠,应指圆滑,回旋前进--电视剧-《卫子夫》第八集台词
“国公爷,太后唤您进去呢。”
林靖成叹了口气,朝面前的大g0ngnv颔首,继而抬步进了慈安g0ng。
殿内一片寂静,月光从窗檐斜shej1n来,窥照出前方nv子y冷的面容,nv子望向林靖成,唤了一声“大哥”,便不再开口了。
林靖成撩开袍子正yu行礼,便被端坐上方的太后示意免了这礼数。林婉将面前的棋局摆开,抬手指了指对面,继而拿起一颗白子,道,“大哥,今日唤你来,倒也不为别的,只是心中总有些不宁,便想寻你过来叙叙旧。”
“娘娘可是因着皇帝而烦扰?”
林婉琢磨了下位置,将手中白子放下,点头,“哀家其实早该看出才对,这是头狼崽子啊。往日里瞅着他诸事顺承,倒还像个孝顺子孙,呵,这一回,尾巴却是没藏住了。”
林靖成坐在了林婉对面,看着面前的棋局,“藏没藏住,又有何妨?露出来也好,斩了便是。”
烛火明灭间,男子平静的面容上略微漾起一抹笑,那是个带着决绝又惨然的笑。林婉见了,心底莫名打了个寒噤,她蹙着眉,问,“大哥是说?”
“微臣要说的,其实娘娘心底已有了数吧?”
林婉偏转头,窗外的新月恰似一轮弯刀,只待乌云蹑过便将其划破,她没有说话,神情带着点犹疑。林靖成望着她眼底的流光,叹了口气,这是他今夜第二回叹气了,这口气呼出后,他方捋着胡须感慨,“娘娘如今瞧着,似没了以往的果决了。”
“只是觉得,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大哥或许是想的太多了吧?”
“是娘娘想的太少了。如今朝堂上皇帝屡有动作,那些策令一道道下去,看着对咱不伤筋痛骨的,但是细想之下,总让人心里觉得发寒。”
林靖成冷眼旁观着面前的棋子,缓缓出口,又在林婉心里添了一把火,“他是想断咱的脉啊!当初先帝在世时,咱们林家是何等的殊荣?可眼下?除了那表面的尊贵,咱又还剩下什么?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这小子是个狠的,步步都走在咱心上。”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林婉摩挲着手中的棋子,问,“看来大哥已想出了法子?”
“这还不是得多谢娘娘您?”
“嗯?”
“强占臣妇,枉为君王。啧,现成的把柄,不用白不用。说起来,娘娘您是如何查出那nv子的?小皇帝将她护得那般紧,我们派出去的人,y是没挖出她半点信息。”
说到这,林婉忽的便笑了,“这个啊,还真是多亏了幼宁呢。这丫头将状元郎放在心上,盯他盯得紧,发现了不对劲后便来同哀家诉,哀家听了,想起皇帝平日里一些举动,这一留神,左不过就是多费点功夫,总能挖出来的。”
“后g0ng中的事,要查,那还是娘娘您查着趁手些。”
林婉望着面前的兄长,想着二人计划中那最重要的一环,心底便总免不了有个疙瘩,“与她争宠斗了大半辈子,怎料如今竟要去扶持她的儿子,一想起这个,哀家这心里”
“梁王殿下还小,又是自幼被娇惯着长大的,没那么多心计,把控他,总要容易些。为着林家的昌盛,也只能委屈下娘娘了。”
“哀家乏了。”
林靖成起身,继而立在林婉面前行礼,恭敬道,“微臣这便不叨扰了,只望娘娘早下决断,告退。”
————作者君的碎碎念————
如果有小可ai看前文细心的话,应该会发现,林靖成对太后的称呼变了。这其实t现了林婉被赵德泽放纵得权势更加大了,也因此,享受过权利的她,对于家族的荫蔽便没有以前那般看重。
由此,她其实对于推翻赵德泽是有犹豫的。
苏瑾醒来的时候,赵德泽正睡在自己身侧,只是眉头蹙着,瞧着梦中并不安稳。她微微侧了侧身子,细细看他,手指蜷动,伸至半空,然而待指尖快要触到赵德泽眉心时,又停下了。
酸涩弥漫舌尖,眼眶渐渐蓄满了泪,苏瑾彻底缩回手了,她将面庞掩在被褥下,只sisi地咬着唇。她在强忍,她不想让眼泪淌下来。
手心忽的被人攥住,掌心下是温热的起伏着的x膛,苏瑾抬眸,却见赵德泽双目依旧紧闭着,他并没有醒。
“阿瑾,对不起。”
赵德泽的这声呓语太轻了,苏瑾并没有听清。渐渐地,男人的话语声大了些,握住苏瑾的大掌也使了劲,苏瑾被他的力道握得有些吃痛,她望着赵德泽骨节分明的手,只听得他在喃喃地唤她名,唤她停下,别走。
赵德泽这是被魇住了吧?梦魇缠身的滋味,苏瑾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身子被扯过,没入滚烫的x膛,头顶上传来男人急促的喘息,苏瑾抿了抿嘴,没吭声。
“阿瑾,你”
苏瑾偏转头,手抵在赵德泽x膛,低声问道,“晴柔呢?”
揽在腰间的手因着这话而战栗了一下,苏瑾在赵德泽这下意识的反应中阖上了眼,她再度开口发问,嘶哑的嗓音让她自己都震了一震。
“她在哪?”
赵德泽攥着苏瑾的手忽然放开,他垂头望着面前的小姑娘,一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慌笼罩了他。小姑娘的唇抿得更紧了,赵德泽看着这样的苏瑾,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阿瑾,你看看我。”
看看吧,看看这个同样在难受的男人。
沙哑的声音落在极静的殿中,在残烛的映衬下透出了一gu落寞与温沉,苏瑾如了赵德泽的愿抬眼看他,却被男人覆过来夺去了唇舌。
这是个不带q1ngse意蕴的吻,cha0sh混着悲伤,沿着津ye交换的间隙渗入彼此的骨髓。错乱的呼x1中,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恍然,都是破碎。紧贴着的肌肤在交融间迸溅出激烈的星火,以至于在唇齿终于分开的刹那,苏瑾的眼神都已经失焦了。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忘记去追问晴柔的下落。
赵德泽拂去苏瑾脸颊的泪,犹疑半晌,却只吐出一个字,“她”
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李全的声音响在了二人耳里,“陛下!该上朝啦。”
苏瑾闻言,将赵德泽往外推了推,“去吧。”
燃了一夜的长烛终于灭了,清晨的微光已有些许从窗户纸上泄了进来,赵德泽望着面前的苏瑾,久久地凝视着她,似要望进她心里一般。
他最后还是走了,走前,喉间溢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待赵德泽走后,殿内踏入了一个苏瑾面生的小丫头。小丫头怯怯地看着她,“姑娘该洗漱了”
到了这一刻,苏瑾再也骗不了自己了,晴柔大概真的
真的
“你把东西放下吧,我自己弄。”
“喏。”
洗漱完时,桌上已摆好了早膳。苏瑾来到桌前,这才发现桌上的棱角都被贴上了圆滑的胶,地面上也都铺了地毯,她顿了顿,视线不自觉落到了自己的腹部。
莫名的直觉告诉她,她似乎已有了与赵德泽的孩子
仿佛是要验证苏瑾的猜想一般,她口中的食物方咽下去,便起了作呕的yuwang。许是由于前夜没吃过什么东西,苏瑾捂着x口,却什么也没呕出来。
吃不下东西,苏瑾索x便将这些膳食分给了下边的g0ng人。而她自己,则是回到了内殿,立在窗边静默着。
雪下得愈发重了,远处树木上的枝条有些许承受不住积堆的雪花,裂痕从中蔓延,最后被掰成了两截。枝条折裂的声音落在苏瑾耳里,瞬间冲破了苏瑾按在脑海中的记忆,漆黑的往事被翻转过来,像是那条断枝一般,在苏瑾心里烙刻下了印记。
滚滚的往事上涌,苏瑾最先忆起的,是幼时与小昙玩乐的光景,然而画面再一转,却成了小昙躺在床上浑身浴血的模样。小昙走后,身边的人换为了晴柔。晴柔为她做衣,教她做饭,因着她而对赵德泽或怒或喜,再之后呢?
再之后,晴柔也没了
棍bang敲击r0ut的声音是那样清脆,一声声,透过晴柔的身躯,直直落进她的x口。那声音像是地狱的闸门,毫不留情地将她卷入了深渊。
思及此,苏瑾紧紧揪住窗杦的手不受控地痉挛起来,如珠如玉的眼泪在眼眶凝成豆大又溢向眼圈,顺过脸颊和下巴,继而垂直坠落,晕染在了手背。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瑾,浑然不觉门边的男人已从朝堂回来到了她身边。
李全看着前方的帝王,无意中瞥到了其紧握着的双手,眼见这手越握越紧,连青筋都泛了出来,他本以为皇帝会走上前,却不料竟转身向外走了。李全无奈,只好紧赶慢赶地尽量跟上赵德泽的步子。
待出了殿,李全便听得赵德泽开口,发令道,“把院判给朕叫来!”
想到侍奉g0ng人们说苏瑾今日不仅g呕还全无食yu,再想到方才那个悲伤的背影,赵德泽心底的恐慌便愈发加剧了。
院判被皇帝急召,来到殿外时脚都是哆嗦的,无他,因着引他来的暗卫嫌他脚步慢,便使了轻功将他捞至了天子面前。
“陛陛下”
“过去诊脉,仔细些!”
“哎,哎,好,嗯。”老院判颤着腿,回话时都有些语无l次,被人吊在半空又落至地面,他还没从这惊险中回过神。
入了殿,见到窗前发呆的nv子,院判0了0脑袋,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行礼。以皇帝这样的重视程度,他合该对面前的nv子礼敬,但一想到她还未受封,算不得正式的妃嫔,这
好在此时的苏瑾发现了院判的到来,先发声询问,倒是免了他方才的尴尬。
“院判大人,可是来为我诊脉?”
“哎,对,对,有劳苏姑娘伸下手,老夫好细细查看。”
苏瑾点了点头,继而坐到了一旁的软榻。院判此时来的也好,她正好可以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孕。
诊完脉,苏瑾见面前的院判只一味捋着胡须,并不发言,不免主动出声,“敢问大人,我可是有孕了?”
“是呐,所以苏姑娘,还是莫要忧思过重为妙。头三个月胎儿难免不稳,一应事物都得谨慎些才好。”
说完这番话,院判便向苏瑾告辞,转向殿外yu同皇帝回禀了。
出了殿,看到一直静候着的皇帝,院判先是行了个礼,继而又示意皇帝,希望其将周围的g0ng人遣退。
待这处只剩了两人后,他方开口,“陛下,苏姑娘以前是不是总是梦魇?还总是落泪?”
赵德泽点头,接着便听到院判再度开口,神se有些凝重,“妇人不平和喜乐,经脉便蹇塞不通,难有子。即便有子,也难免x情乖戾。”
“苏姑娘忧思过多,再加之t寒,魇症,以及”
“以及什么?”
“微臣斗胆,敢问陛下,姑娘她是否还曾用过麝香?且用的时日还较长?”
听到这里,赵德泽心里已隐有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只怕会带有天生的残缺。陛下,您”
“行了,你退下吧。”
因着顾虑苏瑾的身t,赵德泽哪怕近期事物再繁忙,都会来督促她用饭以及伴她入睡。这样平稳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后,赵德泽的心并未因着苏瑾的乖顺而安宁下来,反而一日b一日燥郁。
这日,赵德泽方踏进合欢殿,便发现殿内静得可怕。他蹙着眉,刚想唤来李全去斥责g0ng人,却被月光掩映下隐在层层帘幔中飞舞的nv子夺去了心神。
赵德泽掀开了帘幕的一角,便见苏瑾扬袖挥洒,轻逸的g0ng铃便和着裙摆的飘动而发出澄澈悦耳的声音。曳长的g0ng衣并未影响苏瑾灵动的舞姿,反而与之交相辉映。
nv子唇角的梨涡闪现,她的眼里仿佛有秋日的暖yan,绵长的睫毛微颤,泛着初yan的流光。因着这流光,赵德泽的心禁不住跳了又跳。
自那日从太后g0ng中将她带回后,他便一直没再见过她的笑。赵德泽感觉自己心里有根线,伴着她的笑而轻轻地抖了抖。
见赵德泽驻足在帘边,苏瑾的目光愈发缱绻了,她掀起长袖半掩容颜,莲步轻移,慢慢地,慢慢地,就旋转到了男人面前。
“阿瑾?”
赵德泽拾起苏瑾的袖摆,轻轻地唤了她一声。苏瑾没回他,只是笑,她放慢了动作,缓缓地扯开了自己的绦带。
g0ng衣下滑,露出了nv子白皙的肌肤。当衣襟即将滑落地面时,赵德泽伸手将苏瑾揽进了怀里,他沉着脸,低声斥了一句,“天这么冷,阿瑾怎么还穿这么少?”
赵德泽本yu再叮嘱几句,然而身上突来的凉意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衣衫被扯开,久未纾解过的yu根突地被心ai的nv子握在手心。当苏瑾俯身,埋头含上了赵德泽骇然的x器时,赵德泽的呼x1不受控制地加重了,他腹部紧绷,手指近乎是循了本能cha入了苏瑾的长发间。
“阿瑾你”
男人的yu根在自己口中急速胀大,火热的触感让苏瑾头皮隐隐发麻,她暗自紧了紧手心,继而伸出舌头缓慢t1an舐起了赵德泽浑圆的guit0u。
赵德泽低低喘息着,他将手下伸,预备将苏瑾扯上来,他0不透苏瑾此时的想法,更不忍她明显自己不舒服却还要来抚慰他的举动。
苏瑾并未在意赵德泽内心的挣扎,她张大了嘴,开始吞吐起来,与此同时,小手还握住了男人垂落的囊袋细细把玩。
太刺激了赵德泽难以自抑地仰头闷哼了一声。
苏瑾见他的手伸向自己肩头,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她抬起眸,用一种纯然的眼神望向了这个正在yu海挣扎的男人。赵德泽瞅见苏瑾这番眼神,手指微屈,在苏瑾还来不及反应时,便拎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横抱起来,扔在了床上。
床上的被褥垫得很厚,十分绵软,再加上赵德泽对自己的力道有掌控,自然也就不担心小姑娘会因他方才的动作而感到疼痛。
赵德泽倾身,脸庞凑到苏瑾耳边,他看到苏瑾耳蜗已经通红一片,知晓她刚才怕是已用尽了平生最大的胆量来主动诱他。赵德泽顿了一下,正yu开口,却不料苏瑾偏转脸,唇落在赵德泽下巴,她探出舌,向外t1an了一回。
“阿瑾,你”
脖颈被nv子纤弱的双手环住,紧接着,唇被突兀地撞了上去,赵德泽眸里因为难捱的yuwang已起了水汽,他凝视着苏瑾紧闭的眸子,双手缓慢抚0上了苏瑾的腰。
怀里的小姑娘除了含上自己的唇便没了其余动作,赵德泽心下有些好笑,他撬开苏瑾的牙关,夺回了自己的主动权,如饥似渴般吮吻着面前的nv子。
当赵德泽终于松开苏瑾sh润的红唇时,他的眼尾已经因着燎原的yu火而cha0红一片,尽管yu根已经彻底昂然,可赵德泽并没有要苏瑾的想法。他拥着怀里的nv子,抚0着她的长发,柔声劝慰,“阿瑾,等胎稳后,再给你,好不好?”
苏瑾闻言,眸光闪烁,她没有应赵德泽,像是誓要g起男人与自己行欢一般,吻上了他因为说话而上下滚动着的喉结。与此同时,她还开始撕扯赵德泽身上的衣物,当赵德泽抬手yu阻止她时,便用那双濡sh的眼望他。
nv子异样反常的举动让赵德泽心底渐渐泛起了寒意,他钳住苏瑾作乱的手,有些自嘲地笑了,“阿瑾,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是么?”
苏瑾默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她仰起头,用迷离的眼神圈住了赵德泽的魂,“阿泽”
“你为什么这么想?”
赵德泽见她反驳,心无法抑制地疼了起来,“我真想就这样信了你,阿瑾。”
苏瑾垂下眸,缓颊笑了,“是啊,你为什么不信了呢?”
赵德泽用指腹摩挲苏瑾的脸,身子紧贴着她,沉声道,“你觉得诱我失控,孩子便能这样流掉了,是么?”
苏瑾被他这样直白戳破,脸se灰败了下来,她怔怔地,话语混乱,“血我总是梦到血阿泽你知道吗?我有罪的我是个罪人。”
“她们,她们都是我害si的”
“一个罪人,又怎么配怎么配为人母?”
赵德泽阖上眼,极力压制住自己心中蓬b0的怒火,嘶哑道,“所以你就不要我们的孩子?”
听到这话,苏瑾便想,他大概不会碰她了。这些天,她揣摩过很多种法子失掉孩子,可是没一种有机会实现。药物她碰不到,殿内的尖锐事物全都被g0ng人们收了起来,走到哪都有人跟着除了诱赵德泽让他与自己激烈的交欢让孩子落掉,她已想不出别的法子。
“你总是低估了我对你的ai。”
苏瑾闻言猛地抬起了头,她启唇,想张口说些什么,却不料自己身上的衣物陡然间碎裂,t缝间被一样滚热怒扬的物事给抵住,继而磨蹭起了自己的大腿内壁。
“唔嗯阿泽”苏瑾战栗着,含混地喊了一声赵德泽的名,接着便被他以吻封缄。怒昂贲张的x器在激烈律动中分泌出了些许粘ye,粘ye顺势又滑腻地蹭到了苏瑾微微翕动着的xia0x。
苏瑾闭着眼,不住地摇头。她看得出赵德泽对她生了气,他从没对她这样生气过。腰间的大掌和腿缝处的火热让苏瑾心底打起了退堂鼓,她挣扎着,喃喃地唤,“不要我不要了”
炽热的呼x1喷洒在耳背,紧接着,男人怒嚣的yuwang狠狠地撞向了苏瑾的gu间,x口被巨物撑开了一个小口,苏瑾猝不及防,“啊”地一声低呼出口。
赵德泽将苏瑾晃动的身子禁锢住,继而缓慢进入了她。坚实的臂膀圈禁的那样有力,但ch0u送时的动作却别样的温柔。
到了这一步,苏瑾才真正明白了赵德泽先前那句话的意蕴。他在乎她的身t,哪怕再想要,也不会不管不顾地掠夺她。是她想错了,他早就改了以前的毛病,可她还这样忖度
紧致的甬道被一点点撑开,苏瑾浑身紧绷得厉害,她对上赵德泽幽深的目光,眼角不自觉地挂了泪。
“我错了阿泽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苏瑾ch0u噎着,抬手抱住了赵德泽劲瘦的腰身,可是赵德泽没有搭理她,他除了伏在她身上缓慢地ch0u送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苏瑾彻底慌了,她近乎无措地去抓赵德泽的手,继而带着他的手给自己拭泪。
肌肤相贴,炙热交缠,但苏瑾心里除了寒意什么都感觉不到。赵德泽见她哭的喘不上气,鼻尖通红,可怜兮兮得紧,他本想惩罚她,让她认清楚自己的举动有多荒谬,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惩罚,倒更像是在折磨他。
粗胀的jt被x内的层层媚r0u推挤着,极致的挤压感让赵德泽恨不得就此放肆挺弄进去,然而当目光落在苏瑾微微鼓起的小腹时,滔天的yu火都被赵德泽压了下来。
她以为他不肯搭理她,可她又哪里知道,自己为了与yuwang抗争,正si咬着牙关。额上的青筋突起,因为隐忍得厉害,细汗不住地垂落下来。
怀里的小人见到这番模样,眼泪流得愈发汹涌了。赵德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再不出声,只怕这小东西又能想岔了去。
“知道错了?”
苏瑾听到赵德泽埋在自己颈间的这声低问,忙乖巧地点了头,她攥着赵德泽的手,将手指g进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写道:阿泽不生气。
小姑娘大概天生便是他的克星,见她这般,赵德泽面上故作的冷凝,再也维持不住了。他偏过脸,在苏瑾唇瓣啄吻了一下,安抚道,“不生气了,阿瑾,你放松些。”
苏瑾抬眸,瞥见赵德泽眼底的幽潭,有心想反驳,他这样的眼神,哪里是不生气了的样子?不过当听到赵德泽的下一句话后,苏瑾浑身一颤,幡然醒悟,他那眼神,分明是因yuwang而焦灼难耐啊,又哪是
“放松些,不然真该被你夹断了。”
苏瑾分开腿,软着腰贴上赵德泽的x膛,甚至还十分t贴地去擦赵德泽额间的汗。花x中的肿胀向里深入了一寸,苏瑾以为这样赵德泽该舒服了些,却怎料他箍住了自己的手,哑声道,“别再g我了。”
男人望着自己的目光腥燥而cha0sh,显然,自己方才的举动非但没能舒缓他的yuwang,反使他愈发难受了。苏瑾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似乎又做错了。
赵德泽没给苏瑾再多想的机会,他倾下身,侵入苏瑾的牙关,唇舌与她狂乱地纠缠在一块。激烈的蚀吻与下t温柔的挺弄形成鲜明的对b,苏瑾战栗着,呜咽声堵在亲吻中,双手曲起,被男人扣在床榻上十指相扣。
苏瑾从没与赵德泽这样交欢过,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浮木,浮木的上端是炙热的火焰,而浮木的下端则是温软的泉水。
泉水在汩汩流动,带给她难以言明的su爽,却也激起她t内深切的渴望。灼热的火焰在炙烤她的心魂,滚烫得让她捱不住地哆嗦起来。
“呜嗯”苏瑾急促地喘息着,x口剧烈起伏。赵德泽吻得太疯狂了,两人唇齿湍急地磕碰着,那样鲜活的yuwang,全融在了这缠绵灼热的吻中。
当赵德泽终于分开苏瑾的唇时,他下半身的火热已经昂y到了极致,苏瑾能够清晰感受到t内那柄凶刃的粗悍,她微眯着眼,觉得下一秒身上的男人便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苏瑾没料到的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赵德泽居然从她t内ch0u离了出去。望着那狰狞的巨物,苏瑾的心不可遏制地抖动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她脑海中起了一个念头,紧接着,苏瑾将这念头付诸实践了。
她握住了赵德泽滚烫的yu根。
赵德泽将苏瑾往怀里紧了紧,贴着她的耳低喃,“宝贝真乖”
灼热的jt将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一路传到了苏瑾的脊背,她听到赵德泽动情的喟叹,又是羞赧又是愧疚。
赵德泽见苏瑾茫然地只知道将手贴在自己yu根上,不由拿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喑哑道,“傻阿瑾,动一动。”
没了顾忌,赵德泽开始激烈耸动起胯部,与此同时,他还带着苏瑾的手覆在自己怒嚣的肿胀上,不住地上下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