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选拔凑一台年终节目?
大概就是这样。
十个节目一组,进入能容纳上千人的礼堂,在两三排评委面前表演。
也就最多能看见自己这一组的几个节目,同类的也就三四个。
果然都是那种规模不大,能在各种班排连阵地表演的小快灵节目。
相声,小品,舞蹈,歌曲都跟慰问表演有关。
于是轮到荆小强的时候,他就脱了身上那件深蓝色的大码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短袖t恤和宽松运动裤,拿自己来平京唯一携带的那盒交响乐团出品伴奏磁带给音响师。
四平八稳的站那唱了一遍。
非常清晰,在场所有评委到同组文艺兵,甭管穿不穿军装。
荆小强这歌从词曲内容到演绎技巧,都是鹤立鸡群!
还是那句话主旋律歌曲有精品,但更多都是滥竽充数的粗制滥造,相当部分都是完成任务的八股文章。
表演形式更是僵化,哪怕表演者水平再高,也都带着标准的文工团范儿。
他也几乎是唯一一个没穿军装表演的。
完了正准备溜下台,就听见评委里面拿起麦克风提问:“你这身材是为了唱美声练的?”
一次又一次,荆小强狂练身体的后果,都被归结到为了唱美声,帕瓦罗蒂胖成球,那是真的胖,老子这是练的肌肉,核心力量!
有点抓狂。
但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可旁边有人拿起麦克风疑惑:“但看起来你好像是健美运动员的风格,选送资料上说你在慰问演出中经常跟基层战士比试举炮弹,真是为了唱美声?”
之前那个评委语气不满:“他这样的体型为什么不行,来,唱一段美声听听看。”
一听就是有办公室政治,双方有点掐。
荆小强有那么个瞬间,想荒腔走板的随便唱两句,甚至都不发动胸腔、头腔共鸣的伪美声让人一笑而过。
但他已经在老周面前唱过,这特么对组织上隐瞒不太好吧,何必为了低调得罪人呢。
而且这种掐架的事情,千万别给人留把柄。
就中规中矩的唱了段所有人最熟悉的《我的太阳》。
他还刻意没发力。
、那有什么艺术,都是技术
却让所有人面面相觑。
荆小强忘了自己在这个环节,最碾压人的,是语感!
他对意呆利语言的语感掌握!
还是用外国人说相声来打比方。
这么多年,能说得有那味儿也就大山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
几十年下来,也是最近外国人进入国内接触面越来越大,才出现一些在短视频里面满口地道当地腔的老外。
但叫这种人还要具备专业能力可以唱京戏或者京韵大鼓之类的,可以想象有多罕见?
荆小强就是反过来,美声唱法最经典最地道的是意呆利语,少量德语法语,这种歌唱形式就是基于这类语言产生的,类似于京剧、昆曲的水磨腔怎么都离不开汉语特点。
到此时为止,国内为数不多顶尖的美声唱家大多都不会自己唱的外语,他们只是能抓到那个腔调。
跟普通歌迷唱外语歌一样,硬记发音而已。
荆小强这多年生活花旗的语境还在其次,主要就是胡德尔松那正儿八经的原装歌剧出身。
随便唱唱都能听出来差别。
评委席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纷纷交头接耳。
最后还是那个最早的评委提问:“你跟谁学的。”
这时候的确显现出来师承关系的好处了,荆小强泰然:“我的老师是沪海音乐学院的周晴云教授。”
说戏剧学院有用吗,还得是根红苗正的学术体系。
而且这是解释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水准的最简单办法。
果然马上就看见态度变了,评委席一片满是怪不得:“周教授在花腔高音上的造诣的确深厚……”
“名师高徒,名师高徒,怪不得这么地道。”
“必须承认沪海在这一块还是有底蕴的,教学训练体系领先全国啊!”
“整个八十年代,全国在国际美声唱法、歌剧领域的金奖,都是沪音拿下的吧?”
这就起码获得了一个不会被场外关系影响的公平地位。
因为再用什么把这孩子压下去,都要拿出个学术态度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