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对儿,明明男的粗糙女的残疾,却让人觉得无比美好。
再大的风浪,这个爷们儿都会拼命撑住。
而那个瘦弱的肩膀也一定会默默地补缝男人内心。
电视机前的观众已经跟着现场此起彼伏的掌声开始惊叹。
如果不是最佳外语片不参加其他奖项评选,这个最佳化妆奖怎么都应该给这个女主角。
但随着故意特写的镜头,不停切换在笑盈盈接过奖杯的女演员全身姿态和大屏幕上的女主角身形做对比。
原来她站直了跟男主角一样高,反倒是导演在两位仪表堂堂的主演身边,像条憨厚的比特犬。
大家又确认这已经不仅仅是化妆的功力了。
演技,这是种跟之前莉姐展现过的演技完全不同的肢体表现力。
如果说面部表情有戏,更多需要的是天赋,肢体表现力往往是无数苦练的汗水积累。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天海挺拔的姿态带着深厚舞台剧底子。
如果不是最佳外语片限制,现在大家居然觉得她应该有实力去竞争最佳女主角了。
可马上他们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用英雄打败顽固
因为黎鞍这才登上了本该属于他的舞台。
他才是华人导演,乃至华裔电影人里面正儿八经的奥斯卡第一人。
李和信肯定是平京爷们儿那种绷着脸刚硬的站在那,后来给荆小强说不是为了绷个面子好显摆,真后悔上去。
他就不适合这种美式风格的脱口秀台面。
天海捧着小金人,也把舞台留给导演,她的静态高冷颜值有雕塑感,很吸引镜头。
可看似不起眼的导演却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变成了视觉中心。
他是在花旗读的电影,之前拍的戏也是以华人在花旗的生活故事为背景,跟荆小强一样属于冰雪芒果人。
皮肤是黄的,心是黄的,但泡在白茫茫一片的西方社会已经很熟悉了。
对着麦克风还能单手插兜:“上台前所有人都提醒我千万要挺住,千万不能百感交集,泣不成声,虽然这样很流行也很煽情,但我想说哦,你们太低估了一个无戏可拍,在家洗了六年碗,做了六年家务的男人内心有多么坚强……”
全场愣了下,就开始爆笑!
李和信能听懂,纳闷儿,在家洗几年碗需要多坚强?老子从来就不洗。
天海不动声色的拿手肘碰他,提醒跟着一起笑。
黎鞍是那种软软的右岸腔英语:“我来就一直被恭喜,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说这种领奖被恭喜是什么滋味,在这里我最想分享这种恭喜的只有一个人,当然我还是有职场情商的哦,敢这么说,也是因为我老板今天有三十多个提名,肯定会多次上台,不会在意我这么一点点私人小心思……”
真的,他不紧不慢说起来,那种得体的幽默分明是知识过剩、让人倾羡的体现。
一句话恭维了颁奖组委会,恭维了老板,摆正了自己位置,还逗乐观众。
但在笑声和掌声中却传递了真挚:“我只想把这种恭喜跟我太太分享,是你给予我洗碗做家务的宽容空间,从来不催促我这个一事无成的男人要做什么,总是支持我做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镜头画面……”
斯坦尼康终于捕捉到了席位上那个看起来特别普通的中年华裔女人,大屏幕上的剧照被切换过来的瞬间,甚至会感觉那个女主角就是黎鞍太太的样子。
平凡,岁月留痕,却笑中带泪的不好意思遮自己脸。
掌声真是热烈得发自内心。
现场几乎所有电影人应该都体会过,那种成名、出作品前的沉寂,让人发疯的沉寂。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需要打磨自己演技、技能,也许才有一片成名天下晓的幸运,但这个落差巨大得让人心悸。
哪怕是演二代、导二代,有父母长辈带着入行轻松些,同样面临拿不出作品反而被人嘲笑裙带关系走后门的窘境。
电影行业这东西做不得伪,好就是好,不好就算使劲吹捧,观众看了,行家看了一样会评价甚至反噬。
所以谁都经历过这种成名前啥也不是的仓惶,四处奔走上戏寻求机会,然后可能试镜就被刷掉,跟人比外表,比演技,比才华甚至还要比潜规则。
看似光鲜的电影圈,实际上背后是巨大的惨淡基数。
罗斯库劳今天能在《角斗士》上扬眉吐气,可之前二十年都是到处跑龙套,甚至不惜拍风月片混口饭吃。
黎鞍却精准的把这种感觉表达出来,这就是他的特点。
就像当初甫一见面,他就能从细节指点出李和信、天海怎么诠释角色,现在他也轻易的把控住了全场电影人的共情。
让大家全都带着心有戚戚的认同感在鼓掌,全都觉得这个最佳外语片实至名归,这个华裔导演是有点东西的。
结果那位主持人在送三位下台之后,才随口提示:“不会有人还不知道吧,这实际上还是《加勒比海盗》的导演,感谢您在洗碗的同时也构想出了这样一场奇幻大戏……”
刚落下的掌声,不由得再次雷鸣般高涨。
哦哦哦,如果说最佳外语片的设置,本来只是给全世界其他文化一种来电影圣殿朝圣的施舍,其实一贯并不太重要。
荆小强却精确把控到这个缺口,用作自己港产西片的切入点。
一旦《太平轮》冲破了这个缺口,后面源源不断的电影都会冲击这个薄弱点,以他选择创作都是后来年度大戏甚至几年、十年经典作品的档次,这个最佳外语片的门类几乎会被他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