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旭和陈玉堂几人进入贡院开始了九天的三场会试。
而林远秋,想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好好陪林三柱在京城逛一逛。
可就在他出了宿舍,正准备去往大门口时,却在月洞门处遇到了一个人,一身月白色锦袍,目光清冷,不是丁德进还会是谁。
显然对方并未认出林远秋来,只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后,便抬步离开了。
此人还是跟先前一样,不爱搭理人。
只是林远秋心中纳闷,今日可是会试正日,这人怎么没去贡院考试啊。
难道也跟他一样,今年的会试没参加?
可自己是因为没把握才不去的,而丁德进不一样,他可是解元,中榜会试几乎没有悬念,为啥不去啊。
林远秋不知道的是,丁德进县试、府试第一,院试案首,乡试解元,若能拿下会试首位的话,那么连中六元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乌静先生便让他再多学上三年,好在下次会试时,一展才华。
……
卖画(一)
这次林三柱来京城,可是把三房这几年存着的银子全都带出来了。
原本他是准备把这些银子都拿给儿子的,虽然公中已给了远秋五十两,可出门在外,哪有怕银子多的道理。
林远秋自然不肯收,不说他压根不缺银子,就是真缺了,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他们三房的零花上。
林三柱自然知道儿子的脾气,说了不要那肯定就不会要了,遂把钱袋放回衣袋后,就说起了这几日逛街时看到的稀奇来:
“爹看到那人就这样光着膀子直接躺到了钉板上,对了,那钉板上的铁钉足有三寸长呢,你是不知道,那汉子躺下后,边上两人居然又给他抬了一块石磨扇过来,然后就让他直接抱在胸前,哎呦,那一下爹看着都觉得后背生疼,哪知这样还不算完,另一个黑脸壮汉竟然又扛了一把大铁锤过来,接着抡起来就往那汉子胸口砸,最后你猜怎么着了?”
林远秋配合道,“怎么着了?”
林三柱双手一拍,不可思议道,“最后那一抡抡大锤把磨扇砸成了两段,结果那躺在钉板上的汉子啥事都没有。他起身时,爹可是朝他背上仔细看过了,除了有几道红痕,其他连皮都没破一块。”
林远秋知道,他爹看得应该就是胸口碎大石了。
见他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林远秋忍不住笑道,“爹,等儿子日后考中了进士,咱们就把家搬到京城来。”
“搬京城来?”
林三柱听了先是一喜,可随后便摇头:
“不了不了,咱家哪有那么多银钱买大宅子啊,这几日爹跟你周叔四处转了转,发现京城这边啥啥都贵,就说那面人,在咱们横溪镇才两文一个,来这边却要四文,就冲这翻倍长的劲儿,想来这边的宅子也得比咱们那边贵上一倍,咱家哪里买的起啊,我看届时不如就买间小一些的宅子,单给你们小家住吧,爹跟你娘还有你爷奶他们,仍旧住在小高山村算了。”
林三柱说的可是真心话,如今家里所有银子加起来不超过四百两,想在京城买大宅子,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还是别有期盼的好,否则平白生出难受。
林远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来京城这么多日,他还没来得及出去逛,并不知道这边的房价如何,所以,这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别到时承诺了做不到,岂不让人空高兴一场。
……
二月十八,出考场日。
一大早周兴就去龙门那儿候着了,林远秋也一起跟了过去,准备趁着接几位同窗的空档,去好好感受一下考场外的气氛。
按助教们的意思,是准备等会试结束后再继续上课。
所以这几日,他们这些没去参加考试的极小部分国子监学子,基本是处于“放养”状态的。
一直听人说京城富贵人多,差不多掉一块板砖下来,就能砸到京城街道上吃皇粮的官员,这话,先前林远秋感受还不太深,可这会儿看到贡院门口停着一辆又一辆的奢华马车时,才真正明白何为一朝之都。
辰时一刻,贡院大门缓缓打开,随后便见满是疲色的考生们走了出来。
周子旭和陈玉堂他们是一起出来的。
看到儿子精神状态还不错,周兴就放心多了,刚才他可是听到有好几个考生在咳咳咳的咳嗽呢,想来正是因为天太冷,都着凉了。
周兴本想问问考得如何的,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反正再等上几日就能知晓了。
说来,周兴之所以会有如今这心态,也是受了林三柱影响的缘故,陪考了这么多回,他还从未听到过林三柱问自家儿子考得怎样的话呢。
再看远秋,举止从容,谈吐稳重,不得不说林兄把儿子教的可真好。
对了,还有他们林家,二十几口人的一大家子,却兄友弟恭、妯娌和睦,足可见家中长辈是个通晓事理的。
想到这里,周兴又忍不住惋惜了起来,心说,若钰柔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往后的日子不就跟长在蜜罐里似的吗。
唉,不去想了不去想了,周兴轻叹一口气,姻缘之事又强求不来,何况妻子也没说错,与林家比起来,妹夫家确实要逊色了一些。
至于钟府,不提也罢。
……
陪林三柱吃过晚饭后,林远秋赶在国子监闭门之前回到了宿舍。
相比起府学,这边在作息时间的管理上,要严格了许多。除了住宿生须得每日酉时之前回到国子监外,另还规定了每天晨读的时间。
而休沐,一个月两天,分别为初一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