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逗人也要点到为止。
“我走了。”
柳絮宁“啊”了一下,话落地,她觉得自己反应大了。
“明天是继续请假还是上班?”
“上班。”
“那我来接你。”走之前他掐了一下她的脸,“早点睡。”
“你——”柳絮宁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轻声问,“那你下午说要来。”
“说给别人听的。”至于说给谁听,梁恪言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是很幼稚地说给梁锐言听的。
再追问,就显得自己太舍不得他了。
“哦这样啊,那行,明天八点到楼下,不要迟到了。”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多有意思,梁恪言弯着眼睛,说好。然后俯下身去,想亲她,被她推出门外,撂下一句“就这样”,随后不带任何犹豫地关上门。
梁恪言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声音拔高:“柳小姐,是八点整?”
“对。”
“需要提供早饭吗?”
里面寂静三秒,然后是门把转动的声音,她探出一个脑袋:“生煎馒头,要大壶春的,再加一杯豆浆。”
梁恪言比了个ok的手势。
门又立刻关上。
梁恪言听着里面并无脚步声,看来她还站在原地。梁恪言说,那我真走了。柳絮宁没说话。
楼道的声控灯随他愉悦的脚步渐次亮起,又依次退场。
走到楼下,他按下遥控钥匙,打开车门时,如有所感,连大脑都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就已经往楼上抬去。
珠白色的月光弥漫,清洗过老旧的居民楼,也照亮她纤细身影,与长发一道被缱绻的夜风勾勒。
多巴胺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梁恪言仿佛都能看见她的眼睛,像两颗明珠,勾得他视线离不开半分。
“梁恪言梁恪言,快点看我!晚安!”她摆摆手。
她不知道,随着这清脆的一声,声控灯像微弱的火苗,从四楼轻快地跳跃到最底下,驱散这个夜。
就这一瞬,他的心砰砰跳动。
“柳小姐,扰民啊。”
答案真是意料之外。不解风情,早知道就不和他说晚安了。柳絮宁拖着长调“哦”一声,“啪”的一下关上阳台的门。
空旷的道路又恢复了宁静。
这夜星群繁密,梁恪言靠在车边,仰头看着她房间的灯与星星一起暗去。
晚安,柳絮宁。
明天见。
锁
退烧之后就要进入漫长的感冒期, 柳絮宁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平板许久没用,已经自动关机, 她充上电,坐在书桌前直到时针彻底滑过12, 滑来新的一天。
闹钟响的时候, 烈烈朝晖袭来,柳絮宁照例赖了会儿床,只是一想到这是一个有生煎馒头和梁恪言的早晨, 她立刻元气满满地起床。
梁恪言提前五分钟到了她家楼下,等到准点,见她还没下来, 他打去一个电话, 她没接。
他自我开解, 没接才是好事, 代表着进度在动。
柳絮宁出门的时候梁恪言就站在车边, 她刚要和他打招呼就被身后的车吸引了注意。
“换坐骑啦?”她打趣。
他点头,替她开门:“揽胜, 试试。”
车开出小区就遇到了早高峰,这是常事,这个点上班,要想准时到公司其实还不如坐地铁。但现在在人家车上,她要是冒出这句话又要被他借着揶揄好久。
大壶春的生煎包内里油水丰盈, 她吃得小心翼翼。
“这样我吃生煎包很有压力哎。”
“那别吃了。”梁恪言顺着她的话说。
“喂!”第二个刚塞进嘴里就听见他这话, 柳絮宁扭头看着他, “我就客气一下,谁让你顺着我的话说了。”
久了会发现柳絮宁很容易炸毛, 他也摸不准自己哪句话就能惹得她疯狂跳脚。但梁恪言有时候骨头也痒,觉得这场景分外有意思,非要去踩一下她尾巴再紧跟着道歉:“好,我的错。柳小姐你别客气。”
“你能不能别叫我柳小姐?”她暗自嘀咕,“显得我们很不熟的样子。”
“那叫什么?”
柳絮宁心中有答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不自觉咬着豆浆吸管,转头看车窗外湍急的车流和熏到鎏金色的树群,道路明亮炽热,蝉鸣聒噪连绵,她的心脏演奏着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