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第5(1/1)

柳絮宁:“不是,这部电影和我刚刚说的那些不一样。”她想给他解释剧情,却被决绝打断:“那也不行。”人和人的想法的确大有径庭。她有些好奇:“那如果是重组家庭或者是——”“——管他是什么,这依然丧心病狂好吧!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一个喊我哥哥的人在一起的,太罪恶了!想想就要遭天谴。”柳絮宁一时哑口无言。她惊讶地想,原来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叫我哥哥。”那天是一个夏日午后,别墅大门大开,小花园里的香气被闷热的夏风吹进大厅。柳絮宁屈起的膝盖上架着一块平板,屏幕里正在播放着一部90年代的美国电影《独领风骚》。阿姨端着煮好的花茶摆放在奶油白的大理石茶几前,山楂沉底,玫瑰漂浮。少年暗骂自己太笨了,怎么可以就这样将真心话脱口而出。他耳根红得吓人,起身把那花茶递到柳絮宁面前,故作凶巴巴:“快点喝了。”“我又不爱喝这个。”“不行,必须喝。”柳絮宁小口抿着。可她有些喜欢罪恶关系。这该如何是好? 无语下午第四节 课上完后,柳絮宁本想去男寝楼下等梁锐言一起下楼,对方给她发消息,说正在羽毛球馆。柳絮宁走到羽毛球馆的时候,里头人声鼎沸。几个男生女生随意地坐在地上休息。有人看见她,朝她挥手。柳絮宁走过去,在那男生身边坐下:“他今天打了多久了?”视线落到羽毛球场上,梁锐言身体后仰,弹跳,看准球的位置,一记扣杀,球以直线朝地面高速飞去。场外一片叫好高呼,男生跟着鼓掌,回柳絮宁:“在这里泡一天了。”他说,“他过几天要比赛。”柳絮宁知道,她点点头。球局结束,教练招呼队员过去,梁锐言站在最外侧听着。隔着好远的距离,柳絮宁就能听见教练骂梁锐言的声音:“就你每次都不听我的话,还敢站到最外面!”其他人憋着笑,梁锐言也笑:“真听着。”教练讲完之后,梁锐言立刻朝这里跑来,一个急刹停在柳絮宁面前,他蹲下身,胸口微微起伏:“等多久了?”柳絮宁还没开口,旁边男生打诨:“人家等你老久了,说再不结束就走了。”梁锐言一脸嫌弃:“你滚远点行不行。”梁锐言在一旁整理羽毛球拍,柳絮宁慢慢起身,等他收拾完后两人一起往外走。“梁锐言见着柳絮宁就又把你抛下了?”两个女生并肩走来,其中一个女生说。男生应:“不然呢,他为了我把柳絮宁抛下才比较恐怖吧。”“这还不算在一起,那到底怎么算在一起。”女生纳闷,又戳戳身旁好友,“是吧薇薇。”顾紫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男生脸上全是张扬笑意,偶尔玩闹劲儿上来了撞一下柳絮宁的肩膀,或将她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仗着她走不快,眉梢处的笑意更加放肆。顾紫薇收回视线:“关系好点的朋友不行吗。”走到男寝楼下,梁锐言拉住她。柳絮宁疑惑:“不去西门吗?”“怎么,你这腿还准备坐地铁回家?”梁锐言说,“我哥来接我们。”柳絮宁慢半拍地啊了声:“学校离市中心很远吧,他这样来也不太方便。”正说着,梁锐言抬头,冲那边招招手:“又不是他开车。”柳絮宁也看见了梁恪言的车,一辆打着双闪的六座奥迪。她低头,跟着梁锐言往那边走。开车的是司机周叔,梁恪言坐在第二排,低头看着文件。三人当中,要数梁锐言的话最多。车上,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废话,柳絮宁早就习惯了,看着车窗外飞驶而过的风景,不走心地嗯嗯几声。“你听没听我说话?”梁锐言凑过去,像只摇头晃脑的小京巴,“你嗯什么啊,我刚刚说了什么你再重复一遍。”真会难为人。“说不出来了吧,果然又不听我说话。”总是这样,抓住一个点就开始咄咄逼人。柳絮宁的余光几乎要瞥到地上,突然抓过梁锐言的手,看见他中指指根处因为水泡磨破而裂开的一道小伤口。她正纳闷着,梁锐言已经开始解释:“今天拿的是陈维的球拍,他的手胶没缠好,我打太用力了,不小心磨到的。”柳絮宁无语地拿出包里的创口贴,刚撕开,就听他一声抱怨:“又是这个。”便利店里个位数一盒的创口贴,粉粉嫩嫩的底色上印着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

想到这车里还有别人的存在,柳絮宁压低声音:“不要算了。”赤裸裸的威胁,梁锐言敢不要?他任由柳絮宁摆布,嘴巴却不停地念叨着为什么她所有的东西都是粉色。柳絮宁到后面已经忘记了旁人的存在,毫不客气地回敬。梁恪言初来起瑞,公司事务琐碎繁忙,大脑高速运转了一天,现下耳朵里全部充斥着后面两人幼稚且无营养的对话,聒噪至极。他揉了揉太阳穴,偏头间看见梁锐言手指上缠绕的那抹粉。好难看的颜色。梁恪言:“坐好。”梁锐言:“……哦。”没安静几分钟,梁锐言又憋不住:“哥,我明天要去黎城参加比赛,你以后上班都要周叔送吗,不用的话让周叔这段时间来接一下宁宁呗。”周叔没答,余光看向梁恪言。梁锐言说这话前没和柳絮宁商量过,她一时怔住,快速在心里盘算时间。依稀记得起瑞的上班时间是早晨十点,可是市中心、云湾园和学校这三者的距离实在太远,如果周叔送完她后再回云湾园接梁恪言,那肯定来不及。这样想着,她立刻说:“不用,我可以住学校的。”梁锐言睇她一眼:“你能爬上铺?”柳絮宁语塞。她今天在寝室的时候试了一下,发现爬上下铺太困难了,平时走走楼梯还好,一旦右脚单独用力时便是钻心的疼。“我可以打车。”柳絮宁脑子转得飞快。梁锐言:“我还不知道你,你舍得花钱上下学?我不在,你肯定又坐地铁回学校了。”梁恪言阖上文件,丢在一旁的位子上,像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突然开口:“周叔明天要送爸去青佛寺。”“又要去住一个月?”梁锐言问。“嗯。”有钱人总信奉风水,这也算是梁安成多年来的习惯,每年总有一定时日长居寺庙,不问外事。前方红灯进入倒数。梁锐言想了想:“哥,你最近忙不忙?”柳絮宁脊背一僵,她几乎能想到梁锐言下面的那句话,若是让梁恪言来接她上下学,那她宁可承受这钻心的疼痛。但是梁恪言一定会说自己刚接手公司,事务繁忙。想到这里,柳絮宁又放下心来。她发怔似的看着后视镜,然后猝不及防地和梁恪言的视线撞上。这是他毕业两年回国以来,柳絮宁第二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乌发浓眉,瞳仁黑亮,五官依旧出挑,却褪去了青涩与稚嫩,看人时冷淡,连下颚线都透露锋利与漠然。初入梁家时,柳絮宁便知,他和梁锐言的确是截然不同的存在。而时至今日,这个想法依然没有变。“不忙。”他突然的回答让柳絮宁思绪回笼。“那你接宁宁上下学呗。”梁锐言立刻说。“好。”梁锐言和梁恪言一问一答的速度太快,快到柳絮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时间想拒绝的理由。她拽了拽梁锐言的衣摆,奈何他一点也没察觉。柳絮宁深呼吸一个来回,梁恪言抬头,从后视镜里见她双手环胸安静坐在一边,像只郁闷到暗发牢骚的猫。梁锐言说了一遍还不放心。他知道柳絮宁与他哥的关系不比自己,如若哪天梁恪言忘记了这件事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想到这里,他又重复:“哥,你一定要记得接她上下学啊。别忘了我们宁宁。”柳絮宁不高兴的情绪更加明显地表现在脸上。梁恪言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却还是觉得好笑。在莫名其妙地不高兴些什么?他于是语气平静地回,知道了,不会忘记我们宁宁的。意料中的,柳絮宁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像这个所有人都能喊的称呼从他嘴里冒出来就是惊世骇俗,就是不被允许,就是罪大恶极。梁恪言心情突然大好。柳絮宁收到梁锐言的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彼时她正从浴室出来,看见弹框后无语又习以为常地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膏药,随后往楼上走。伤筋动骨药也算是梁家需求量最大的东西了,柳絮宁和梁锐言都离不开它。梁锐言没关门,柳絮宁敲了三声后走进去。梁锐言穿着件宽宽松松的黑色背心,盘腿坐在地上缠手胶。看见她进来,他惨兮兮地笑了下。柳絮宁:“哪里?”梁锐言指着手臂连着肩胛骨的位置:“看不见,老贴歪。”柳絮宁蹲在他身边,细心替他贴好。她刚洗过头,半湿的发梢处抹着的护发精油散发出淡淡的栀子花香,和头发一起绕过梁锐言的鼻尖。他眼神晃了下,随即将视线收回,调笑道:“你别贴歪了。”话落,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他肩背处。“那你叫我来干嘛?”“不是……柳絮宁,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那以后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