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飘飘赚——”柳絮宁捂住耳朵,一脸痛苦:“不要再念啦。”他笑了笑:“好, 柳飘飘。”唇瓣相碰, 那三个字缠绕在柳絮宁耳畔, 她捏捏耳垂, 怎么还自作主张地叫起这个名字来了。心里是疑惑, 可嘴上却嘀咕了句:“也行。”柳飘飘,居然有点好听。他念起来的时候, 也很好听。反正后面三个字不要再一起出现就好,不然拥有听觉的她也像身处炼狱。难得拥有吃早饭的时候,柳絮宁兴冲冲地去开冰箱门时才发现吐司已经被她吃完了,正要叫外卖,梁恪言的手越过她的肩膀去拿冰箱里的鸡蛋。柳絮宁眼前一亮。然后……他就拿了一个……她扭过头去, 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了?”柳絮宁讨好地笑了下:“一个呀?你能不能给我也……”他掌心一翻, 又去拿第二个, 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急什么。”眼里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显然是在逗她。柳絮宁:“你这人还挺好的。”多说几遍, 消除幼时犯下的孽障。梁锐言下午的时候给她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不回家,到时候直接飞泉城,又问她自己一个人会不会上飞机。柳絮宁:【我有这么笨?】梁锐言:【什么情况,下午三点半居然能做到秒回?】柳絮宁:【调整作息,从柳絮宁做起。】梁锐言:【少立没用的fg,也就坚持一天。】短暂的对话结束,柳絮宁关上手机,开始画画。手机屏幕即将暗下,又被梁锐言随手一碰。王锦宜坐在他对面,好奇地问:“女朋友还是未来女朋友啊?”梁锐言一字一顿:“妹妹。”王锦宜瞳孔缩了一寸:“哦,就是奶奶说的那个宁宁?”梁锐言没应。王锦宜手中的瓷勺悠悠晃晃地在咖啡杯里打转:“你喜欢你妹妹啊?”手撑着下巴,目光缥缈地落在咖啡厅转角处停着的那辆车上。管这么多呢。梁锐言不客气地回:“你男朋友在那车上?”王锦宜目光似触电般收回:“你怎么知道?很明显吗?”梁锐言:“眼珠子快贴那车上了。”王锦宜脸红了一瞬又立刻恢复正常:“是吗?”“有喜欢的人了就别在这跟我耗着了,赶紧跟我爷爷奶奶说清楚。”也不至于还得耳提命面地让他带着这位王小姐一起飞泉城。多大人了,自己一个人不会坐飞机?王锦宜:“可是我又不能跟他在一起。”梁锐言:“干嘛,隔着什么血海深仇?”“他是我爸那个情儿生的。”梁锐言肩膀一顿,王锦宜懒得管他,自顾自地讲:“后来那女的死了,他就到我家来咯。我爸这个人吧,除了赚钱,对其他事情都笨笨的。知道我讨厌他看不上他,就故意把他往我身边放,现在好了。”她惆怅地耸耸肩,“我不讨厌他了,我还想跟他来一炮。”“都怪我爸都怪我爸!蠢男人!一男一女放在一起不会动情,除非俩都男的!不对,现在两个男的丢在一块也危险咯。”梁锐言无心听她后面的絮絮叨叨。浓浓的懊悔情绪彻头彻尾地将他包围。去黎城比赛之前,他会主动提出梁恪言接送柳絮宁就是因为他太清楚了,梁恪言似乎对柳絮宁颇有微词,柳絮宁也不爱和他单独相处,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这对梁锐言来说并不重要。毕竟,和他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绝对不会产生任何火花。而他对柳絮宁的喜欢昭彰显著地摆在明面上,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大着胆子抢他梁锐言喜欢的人。除了梁恪言。是的,他和王锦宜他爸一样,都蠢得彻底。两天后飞泉城。这次的登机口在卫星厅,柳絮宁两眼一黑,又要迷路了。还好有梁恪言,她紧紧跟在对方后面。梁恪言偶尔回信息时脚步会不自觉放慢,然后她刹车不及时就会撞上他。梁恪言觉得好笑:“我是会在这里丢了你?”保不准,小时候撞见他辞退保姆后,柳絮宁还做过一次梦——梁恪言提起一起去游乐场玩,然后在人头攒动的游乐园里毫不留情地把她丢掉。巧的是那梦做完之后,梁安成拿来三张游乐园万圣节专场的门票,让梁恪言带着他俩出去玩。柳絮宁全程胆战心惊,牢牢贴着梁锐言,一刻也不敢分开,更不敢单独和梁恪言待在一起。
意料之中的,从游乐园回来之后梁恪言对她的态度更冷淡了。对此,柳絮宁求之不得,毕竟这可是乐事一桩!想到这里,柳絮宁沉重地点点头。梁恪言懒得说话,莫名其妙的。候机室里,柳絮宁把行李箱拉杆处挂着的两个颈枕取下来,然后递给梁恪言一个。梁恪言拒绝:“我不用。”柳絮宁:“三个半小时呢,我特地拿了两个。”真诚真是一道无敌的必杀技。那两个颈枕颜色图案都一致,看着像是情侣款。梁恪言眸光微动,伸手接过。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这颈枕的原主人,只能是他弟弟。“柳絮宁?”后头,有人疑惑地喊了一声。梁恪言比她先反应过来,手指不自觉地捏紧那个颈枕,然后若无其事地挂在行李箱拉杆处。柳絮宁一回头看见朝自己走来的梁锐言,旁边还有一个短发女生。她冲两人招招手。梁锐言才意识到当时奶奶询问自己的航班时他顺口说的就是原本要和柳絮宁一起飞的这一班。他本来还想……还想悄悄隐瞒王锦宜的存在。相比之下,王锦宜比他正常多了,自然地向柳絮宁做自我介绍。梁锐言叫了声哥,一垂眸,看见他行李箱上摆着的那个颈枕,脸上的表情僵住。再扭头去看柳絮宁,还没上飞机,她已经自然地把颈枕夹在脖子上,她坐飞机离不开颈枕,总是在还没有上机的时候就顺便带上了。他陡然升起一阵不快。梁恪言走在最前面,王锦宜其次,梁锐言故意放慢脚步和柳絮宁并排走在廊桥上。那股躁意像惹人厌烦的虫蝇在他喉咙里飞来飞去,他忍不住低声说:“那个是我的。”没头没尾的,柳絮宁疑惑:“什么?”梁锐言说:“那个颈枕是我的,给我拿过来。”他在说什么话啊,她主动给了梁恪言,现在还要她主动要过来?再说了……柳絮宁:“那两个颈枕是我买的。”她早看准了梁锐言这人,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可只要看见她戴了绝对会凑过来说怎么不给他买。她已经习以为常到什么都买两份以备不时之需。梁锐言扯着嘴角冷笑,脱口而出:“你都住我家了,你什么东西不是我的?”王锦宜脚步一顿,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行李箱轮子摩擦廊桥的声音陡然停住。柳絮宁没有想过他会说这些话,饶是擅长收敛情绪,此刻也被当头打了个猝不及防。她呆呆地看着梁锐言,从脸颊到耳朵再到脖子,一瞬间涨得通红,嘴唇微张,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梁锐言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最近是被折腾得有些烦,烦到口不择言。“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我是……”那两个字重复着在他唇齿间跌出,却实在没有合适的回答用以脱口,“我就随口一说的。”柳絮宁拿下自己脖子上的颈枕,塞到他怀里:“给你了,你不至于要两个吧。”王锦宜真后悔,为什么今天穿的是靴子,连停下来系鞋带的机会都没有。她慢得像在原地磨蹭,眼睁睁看着柳絮宁和梁锐言一前一后地超过她。她走在梁锐言身边,声音极低:“我觉得她肯定不喜欢你。”梁锐言冷冷看她。王锦宜无辜地眨眨眼:“她看着就不像是迟钝的人,可她甚至没问我是谁诶,你觉得这合理吗?”柳絮宁行李箱在20寸以下,她放上行李架,刚要坐下,有人停在她身后,随之而来的,后颈突然涌上一层柔软的弧度,像温柔的海浪席卷。她慢半拍地回头,下巴自然地陷在颈枕软绒绒的布料里,耳边的碎发随呼吸微微颤动。临近过年机票紧俏,这几人虽锦衣玉食地出身,但真计较起来,除了梁恪言,其他人不是金贵到非头等舱不坐的。不过也是稀奇,柳絮宁纳闷,他这次居然没坐头等。走道不算拥挤,但此时乘客还没到齐,有人走来走去,无意中撞到梁恪言:“不好意思,让一下。”两人的距离稍近了些,她的额头浅尝辄止地碰了碰他的下巴。柳絮宁喉咙一痒,那声习惯性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不用谢,本来就是你的。”……王锦宜眼珠子快跳出眼眶,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什么家庭啊,怎么跟她家一样支离破碎又稀奇古怪的?柳絮宁这场单方面挑起的冷战持续到飞机降落泉城。一下机,梁锐言不由分说地拉过柳絮宁的行李箱。柳絮宁恼了:“才二十寸,我拿得动。”梁锐言笑得欠揍:“我贱,就想帮别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