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第49(1/1)

这世上严格遵守能量守恒定律,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一整天都无课的周三,柳絮宁正在寝室里画画,胡盼盼风风火火地进来,在衣柜里翻箱倒柜。失而复得688等同于凭空捡到688,怎么能不说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呢。“咦,你还不收拾?就这样去?”见柳絮宁八风不动地坐在哪儿,胡盼盼疑惑。柳絮宁茫然地问:“去哪儿?”胡盼盼即刻挂脸:“我的姐姐啊,半个月前跟你说的事情你忘了吗?!去我朋友的趴呀!”哦对。柳絮宁原本还记得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了。“快换衣服啦,我们这儿去市中心要好久呢。”柳絮宁随手放下ipad,正欲锁屏,procreate绘画界面里,她随手勾勒的男生脸型,意外与梁恪言相似。平板的旁边放着几张刮开的彩票。烦死了,怎么今天随便抽出来的这一叠就是一张都没中呢。怎么会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逃出了可控范围呢。她盯了良久,觉得自己应该停下这种状态。当晚,oon酒吧。柳絮宁在这里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彼时王锦宜正姿态惬意地窝在卡座间,与几个小姐妹嬉闹,暧昧大胆的话语和阵阵节奏感十足的旋律一起钻入柳絮宁耳朵里。看见柳絮宁,王锦宜一挑眉,冲她招手。柳絮宁颔首,简单打个招呼。一水的紧身裙裤抹胸露脐里,柳絮宁一身常服倒成了特别的一个。“你就这身来的啊?”外向活络的人的好友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同性格人,女生自来熟地加了她好友。“嗯。”朋友又上下打量一番:“第一次来吗?”“不是。”梁锐言带她来过几次,可是她觉得没劲。至于今天这身打扮,方便易行动为上。这里的调酒师年纪很轻,说话声调也好听,说话之间眉眼一眨,撩拨的女孩一颗心酥酥痒痒。每个整点时分,乐队开场,低沉缱绻的音乐漫至整个空间。柳絮宁托着腮看她们玩游戏,觉得没意思透了。有男人来请她去那边的桌喝酒,柳絮宁从下至上扫过,又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蓝翡翠奢石长桌上摆了碟白珍珠牡蛎,六只,七八个男人围坐一桌,还要算上眼前这位扬着志得意满笑容的男人,柳絮宁操心地想,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分。委婉拒绝后,男人悻悻离开。柳絮宁托腮看着他的背影,唯一想法就是,他、或者说,在场所有向她示好的男人,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梁恪言。这事实真是让人崩溃。身旁沙发陷落,柳絮宁歪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王锦宜那张放大了几倍的漂亮脸蛋,眼睛红通通的又迷迷蒙蒙,像是喝多了。这才多久,就能让她从清醒顷刻化作酒醉。柳絮宁耸耸鼻子,闻出她手里这杯是白兰地。“你和梁锐言怎么样了。”酒气扑着柳絮宁的脸来。柳絮宁:“没怎么样。”“哦……”她嘴巴一咧,“那你和梁恪言怎么样了?”从她口中听见这问题,柳絮宁难得沉默,移开的眼中划过一抹心虚。王锦宜嘿嘿笑着,凑近:“你装什么呀。”最喜欢和喝醉酒的人聊天了,什么真话都能脱口而出。既然如此,那就不装了。“也没怎么样。”“你进度这么慢啊!”王锦宜瘪瘪嘴,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自来熟地替她操心。柳絮宁:“是啊。”“那你准备怎么办?”酒吧灯光忽明忽暗,旖旎绯色的光线流转在柳絮宁眼前,心都要晕上一层绯意滤镜,七上八下地晃。她长吸一口气:“犹豫也是一种消耗,所以我准备……”大小姐忽闪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睛,好像要从她接下来的话中偷得一点真谛。柳絮宁:“我准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切——”王锦宜还以为是什么大招呢,只觉得没劲透顶,早该知道的,乖女孩这里没法偷师,她又晕晕乎乎地起身,往卡座走,还是成熟女人的世界好,充满了热情似火的勇气与横冲直撞的较量。柳絮宁看着她摇摆不定的背影,沉默片刻,心里似有小猫尾巴扫过,一下一下又一下,扫得她浑身心痒难耐,欲望变做火焰,源源不断地注入着氧气,让它愈烧愈烈。她有贼心也有贼胆。她准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柳絮宁伏靠吧台,指着王锦宜的身影,和那位调酒师说,和她一样。

调酒师挑了下眉,嗓音旖旎:“妹妹,那可是白兰地啊。”柳絮宁点头:“我知道。”这要是白开水,她还不喝了呢。再回到卡座里,几个人已经开始拿着空酒瓶玩起了游戏。这里的冒险不似平常的小打小闹,题题出的辛辣刺激。柳絮宁抿一口白兰地,心说这也没多烈。半杯下去,晕乎乎的状态开始反上来。柳絮宁借着所剩无几的清醒坐到胡盼盼身边:“盼盼,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沉入夜色中的起瑞大楼六十二层,拥有一片敞亮开阔的落地窗,将青城的夜色勾勒得如一场醉生梦死的幻境。远眺,依稀可辨千米之外的一个街区,华灯璀璨霓虹争相,这是整个青城最繁华的区域。起瑞永远业务繁忙,各个部门加班都是常有的事。办公区域内一片灯火通明。总经办亦是如此。于天洲来送合作协议书时,梁恪言正旁若无人地把玩着小小的四方火匣,拇指轻拨金属开关,蓝焰从虎口蹿出,泛起冷烈光芒,又顷刻湮灭。数次反复,像极了主人无聊时分打发时间的动作。仔细看完合同,梁恪言签过名后递给他。于天洲正要离开,梁恪言冷不防抬眼看他。能在梁恪言身边做事,他也不是蠢人,总能猜到一点。“毕业开始,爷爷就让你跟着我。但是你现在在为谁做事,还清楚吗?”于天洲心轰然一沉,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清楚,我在为您办事。”“是吗。”这声音实在称不上有什么温度。于天洲痛苦地皱了下眉,几番来回后将事情托出:“年会那天,老夫人看见了……”他观察着梁恪言的神色,“……老夫人也是关心心切,想知道您的近况。对不起小梁总,是我的错,是我多言。”几天前,梁恪言照例去老宅看望爷爷奶奶。饭后,许芳华叫住他,委婉地提醒他和柳絮宁走得远一些。许芳华说,柳絮宁寄人篱下,有些事情情非得已,也拒绝不来,他不应该把情绪和意愿强加在她身上,她也许只是没有说出拒绝的勇气。梁恪言仔仔细细地回想,他有没有把他自己的情绪和意愿强加给她,她又有没有几次其实想要拒绝。又在思考之余有几分幼稚不平地想,许芳华这套说辞是否也曾原封不动地讲给梁锐言听过。如果这套规则是专门为他定制的,那也太不公平了。一室寂然无声。也不过许久,梁恪言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神色平淡:“下不为例。”夹在中间,的确难做人。下不为例?于天洲愣了一下,转而点头,又一次抱歉。一旁的手机频繁震动,打破空间里流淌着的安静。梁恪言看着陌生来电,没什么兴致地摁灭。过了一会儿,那电话又打来。他摁下免提。“你……好?”电话那头,吵闹声十足。女生声音带着试探。“哪位?”“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梁恪言颇有几分好笑地看着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数字。她给他打电话,然后问他是谁?梁恪言最近连和人进行一场礼貌交谈的功夫都不愿花费,他不多废话就要挂断,那女生却接着说:“你认识柳絮宁吗?是这样的,她喝多了我没法送她回家,问她记不记得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她也只报得出这一个手机号。请问我有打错吗?”于天洲捏着文件的手不断收紧。他应该在梁恪言按下免提键的那一刻就无声示意自己的离开。电话挂断,梁恪言一脸平静地看他。将功补过的机会来得如此之快,于天洲福至心灵:“梁总,需要用车吗?”梁恪言:“嗯。”是谁情非得已?又是谁无法拒绝? 滔天嫉妒半个小时后, oon酒吧门外。梁恪言仰头看着霓虹色的招牌,门口的侍应生上前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手机的棱角磨在他的手心,如果他是个好人, 如果他希望一切回到正轨,那么他此刻应该做, 也唯一能做的就是打给梁锐言, 让他来接柳絮宁。“先生?”侍应生见他未应,又疑惑地问。梁恪言回神,向里走。谁说他是个好人, 谁说他希望一切照旧。视线之内,空间被靡靡绯色笼盖。梁恪言走在侍应生之间,低头回拨那个陌生来电。电话长时间未被对方接通, 他烦躁至极, 无意间回过头去, 抓住猎物。柳絮宁手里还捏着酒杯, 靠在沙发一角, 周围的好友似乎在玩游戏,她像游离在热闹频道之外, 安安静静地坐在最旁边。身边还坐了一个男生,不时侧头和她说着话,又想把她手里那杯鸡尾酒拿开,被柳絮宁拒绝。男生笑说:“你还能喝呢?”柳絮宁应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