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後,我拖着疲惫的身驱往卧室前进。
双脚在有些斑驳的木制书柜前停下,看着书柜上层那张用相框包覆住的拍立得相片,内心彷佛有什麽在动荡着。
相片中的nv孩和男孩身穿白衬衫校服,一脸的青涩。男孩一手g着nv孩的肩膀一手掌镜,笑得灿烂,眼里有无止境的温柔,nv孩则是一副不情愿想要挣脱的模样,但还是看得出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时光飞逝啊……
如今的那个男孩和nv孩,又去了哪里呢?
因为一张照片,g起了我记忆里埋藏最深的过往。
盯着照片里男孩笑得开怀的面容,我渐渐陷入回忆……
十六岁那一年夏天,我刚升上高中,因为父母不满我擅自塡了一所b我的成绩还要低许多的学校,所以正在气头上,这时的我和他们处於冷战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迟来的叛逆期。
开学还不到两个礼拜我甚至就顶撞了老师被叫到走廊罚站,可想而知,我乾脆直接跷课了。
毕竟自己还是个新生,就当作是参观校园吧,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
穿过一大片的绿荫,我来到距离教学大楼相隔一个c场的专科大楼。
平时这里是不会这麽安静的,但因为最近在整修,所以不会有师生到这附近来,是个跷课的绝佳地点。
我在大楼外围绕了一圈,发现这边什麽也没有,只有一片荒凉的草地。
「没想到这麽无聊啊……那我去别的地方走走好了。」
正当我觉得无趣想要返回c场时,後方的杂草堆忽然传出了一声「喵~」这猫叫声来的真不是时候,让本来想晃一晃就回去的我改变主意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那里是专科大楼後方的空地。
「喵~」那只猫咪像是要诱惑我再走近一点似的,回头朝我叫了好几声。
我轻踩着步伐,上前一瞧,才发现是只虎斑猫。牠晶亮的双眼盯着我好一会後,猫掌突然飞快地往前跃,来到一块长满杂草的y暗处。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只猫就不知道窜哪里去了,连个猫尾巴也没见到。
什麽嘛……还以为牠是要跟我玩呢。我不高兴的噘起嘴。真没趣。
有些失落的向後退了两步,打算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结果我的脚跟不知道撞上了什麽庞然大物,导致我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往後摔,「呃啊!」
pgu重重撞击在一点也不松软的泥土上,许久没修剪的杂草划破了我的手指,我吃痛的皱起眉头。
「好痛……」待疼痛缓和了之後,我用手肘撑起身t,定了定神,这才发现我的双腿下面竟然压着一个人!
我吓得赶紧从地上跳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对方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学号绣的是红se,看来是三年级的学长。
他侧躺在杂草堆里,银白se的发丝几乎挡住了半张脸。虽然校规没有规定说不能染头发,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染这麽高调的发se……
而且就算他的脸庞大半都被头发盖着,我还是能清楚看到他脸上多处的瘀青和擦伤,以及贴着的白se胶布。
惨了,我该不会遇上不良少年了吧?
但好像也不能就这样不管……
我蹲下来凑近一看,戳了戳他的胳膊,然而回应我的只是他均匀的呼x1声。经过了这麽大的动静,为什麽他还可以睡得这麽si啊?
再者,他g麽什麽地方不睡偏要把自己埋在草丛堆里?要不是我刚好摔在他身上,不然也不会发现有一个人躺在这里。
怎麽办?还是先把他叫醒b较好吧?
「呃……我说,学长?」
「醒醒好吗?不要躺在这边,学长?」
「你还活着吧?」
接连几次都无人回应,我有些急了,伸出手大力摇晃着他,「学长,醒醒!」
看来动口没用动手是对的,被我摇得那麽用力,他先是蹙紧眉头,睫毛上下扇动了两下,随後缓缓张开眼睛。
「那个……你没事吧?」
我出声唤他,对方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学长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最後将视线停在我身上,「你是……?」
「一个跷课的学生。」我诚实回答,并不想要刻意撒谎,「你没事吧?」看着他脸上的伤痕,我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哦,这个吗……不过就是高中生打架而已嘛,常发生的事,别在意。」
他一派轻松的模样不知为何让我有些不爽,我指着他刚才倒在地上没被我看见的那一边脸说:「这个,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高中生打架啊。」
那是一道非常浅,长度却至少有七公分的伤口。
看上去浅浅一条,但是痕迹是骗不了人的,那可不是被指甲抓伤那麽简单而已。「难道说高中生上学包里装的都是刀吗?」我无意吐出了这麽一句话,结果没想到他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刚才温和的眼神转眼间已经被凌厉给代替。
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我慌乱的向他道歉:「抱歉,是我多嘴了,你就当没听到好吗?」
沉默。
没得到对方的回应使我心底更慌了,嘴笨的急忙想要解释:「我就只是说说而已,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别……」
「你叫做什麽名字?」学长打断了我的话,莫名其妙cha进了这麽突兀的一个话题。
「萧、萧呈ai……」我ga0不懂他问我的名字做什麽,他不是还在生气吗?
「呈ai是吗……」他收起眼底的寒气,切换回原先的温和,「我记住了。」
我还在傻愣中,就见他站起身来拍掉身上沾着的泥土,径自向前迈步。
「欸,你……!」他就这样走掉了?这个人怎麽这麽随x啊?
本来想开口叫住他的,却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没有一个可以留下他的理由,话语卡在喉咙里,y是被我给吞了进去。
我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出神的看着学长还没走远的背影。
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似的,学长停下了往前的脚步,转身面对着我,伸出cha在口袋的右手,在空中挥了挥说:「以後请多指教啦。啊!对了,忘了跟你说我的名字,听好了,千万要记住喔。」
——魏子衙。
十六岁的那一年夏天,因为一只猫,那个人就这麽走进了我的生命里。
在我跷了那一堂课之後,老师对我忍无可忍,把我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顿,又打电话给我的爸妈,接着是罚我连续好几个礼拜打扫厕所,我也因此变得b较安分,不想惹麻烦。
虽说我不想惹麻烦,但我身边的麻烦却是多了一个。
「我说,学长。」
「嗯?」
「你g麽要一直跟着我啊?如果只是很闲的话,我不介意你换个地方去鬼混,别执着於我。」
午休时间,我一向习惯自己一个人来到凉亭吃饭,这边很凉爽而且人烟稀少,非常适合享受。
可是最近,我身边多了一只跟p虫,扰乱了我一直以来的清闲。
「g麽跟着你?」魏子衙很顺势的从我的便当盒里夹起一颗r0u丸往嘴里塞,「因为我很中意你啊。」他敷衍的回答让我很不满意,我夺走他手中的筷子,朝他一瞪,「说什麽废话,不要抢我的丸子!」
「怎麽就是废话了?」他提高了音调,为自己刚才的话语打抱不平,「我说的是实话,筷子拿来!」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竟然直接踩上桌子,伸长手想要抢走我手里的便当盒。
「喂!你是流氓啊?」我从椅子上弹起来,往後退了好几步,小心翼翼护着抱在怀里的便当,「魏子衙,到底谁才是学长啊,你怎麽那麽幼稚!」
「为食物而战不算幼稚。」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然後从桌子上跳下来,指着我手里的猎物说:「是你要跑给我追,还是直接给我吃?」
「唔,给、给你……」好吧,我承认,我是怂了。先别说这家伙是t育本科班出生的,据说他之前还创下了运动会男子一百公尺的纪录,我跟他跑不是找si吗?
没事,萧呈ai,忍忍就好、忍忍就好……
魏子衙满意的从我手中接过,大口扒了好几口饭後又将便当盒递了回来。
哼,还算有良心,给我留了一块炸猪排。
他鼓着塞满食物的脸颊,嘴巴不停咀嚼,拉着我的手腕回到凉亭坐下。「因为,你是。」
「我看起来……」他x1了口菸,眼底有隐藏不住的疲倦,「很像在开玩笑吗?」
魏子衙语毕,我无言以对。
没错,他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但是……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麽,却被魏子衙的一个眼神给忽略。他将香菸踩熄,掠过我,抬腿走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距离,在一个石碑前蹲下,那样的背影,是多麽的无助且寂寥。我紧揪着自己的衣摆,不想让眼泪掉下来,程叔心疼的抚着我的背,推着我往前走,我彷佛走在刀山上,只是感觉不到疼罢了。
魏子衙跪在石碑前,轻抚着被风雨侵蚀成圆滑状的边缘,表情冷若风霜,我在他身旁缓缓蹲下,伸出手触碰石碑上刻着的字样。
「魏天夜之墓」。
「小夜……」我瞪圆双眼,一颗泪珠挂在睫毛上,希望自己赶快从这个噩梦当中醒过来,可从指尖传来那粗糙又真实的触感,让我不得不相信,这里是现实。
「如果小夜还在的话,她今年,就十二岁了,已经要上国中了。」魏子衙沙哑的说着,微弯的唇角像是在述说一件美好的往事,「我很少会来到这里,因为不想让自己沉溺於过去,而是活在当今。」
「所以呈ai,」他转头看向我,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似是又添了gu浓烈的悲痛,「你为什麽要回来?」
「我……」这是他第二次这麽问我,不一样的是,第一次,我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答覆,然而这一次,我变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如既往,想活在过去的人,只有我。
过去,对我来说,是不可抹灭的喜悦,可是对魏子衙来说,那是一段恨不得遗忘的伤疤。
我知道他会这麽躲着我,是因为不想面对他内心深处的疼痛。
我也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翼翼不去揭开他的疤痕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我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对於魏子衙,我应该是一个要存在於记忆里,与他的伤痛一起被封印的过往。
他不过是想要忘却一切,重新开始一个人生……
所以,错的人是我,我不该一再闯入你的世界……是这样吗?
我x1了x1鼻子,努力将在眼眶周围打转的泪水给b了回去,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w泥,往後退了几步,打算离开。
不料想,我才刚转身,手腕就被一gu强劲的力道给拉住。我吓了一跳,还在猜想着他这麽做的理由,背後的那人便率先开口:「你打乱了我本来生活的步调,看着你,让我想起了很多曾经……」
「我不想看见你,是因为那样会让我对过去有更多的留恋,所以我尽可能的躲着你、对你冷漠,好让你不再来找我。」
他带着哭腔的嗓音十分颓靡,听着令人疼惜。
「只是後来、後来我才发现……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你不在的这六年,我真的……」魏子衙大大x1了口气,就连呼x1也在颤抖着,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此时的他,是多麽的渺小。
「呈ai,我真的好想你……」
此话一出,接连着的,是一阵啜泣的悲鸣。
我眼眶一热,再次走回魏子衙面前,弯下膝盖搂过他的肩膀,抱着他的头任他在我怀里痛哭。
他哭的像个孩子,我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魏子衙这麽脆弱的模样,其实他并不像外表那样坚强,只是没有一个能够依靠的地方而已。
如果可以,我愿成为他的那个依靠。
学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在这片宁静的郊区墓地,我们跪在小夜的墓碑前依偎许久,直到接近正午的时候,烈日当空,yan光照s在魏子衙那醒目耀眼的发丝上,显得闪闪发光。
他渐渐停止了哭泣,没怎麽用力的将我推开,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我静静的凝视着他,看着他睫毛上挂着的几颗泪珠,还有他宣泄过後变得通红的鼻子,觉得有些可ai。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掉眼泪是什麽时候了。」魏子衙拧着眉心,自嘲的笑道,一句看似玩笑的话语,却纠缠着五味杂陈。
「……我也不记得,上次看你笑,是什麽时候了。」我抬手拨去他额前过长的发丝,苦笑着说:「学长,笑一个好吗?」
低泣的声响渐止,魏子衙抬起通红的双眼,没有说话。
我握住他b我还要大出许多的手掌,语气强烈的说:「我没办法看着你陷入悲痛的深渊,只是我不知道……原来我的出现会成为你的痛苦,魏子衙……我该怎麽办?」浓厚的压抑感无从可去,他凝望着我的眼眸,摇头,「不是痛苦。」
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表达他此刻的想法,魏子衙皱起眉头,拉着我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沉思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他诚恳的态度打动了我,我的目光闪动着,因他选择向我坦露而感到欢喜。
後来,我独自一人蹲在小夜的墓前和她说了好多、好多话,回忆她的笑颜、称赞她的懂事、述说过去的种种……直到温热的泪水浸sh了双颊,我才强颜欢笑的和她道别:「小夜,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喔,我和你约定过,会经常来找你玩,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还有你一定要记得……我很喜欢你,最喜欢了。」
讲到这里,酸涩的触动再度涌上咽喉,魏子衙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背,转头对程叔说:「我们回去吧。」
「嗯。」程叔为我们俩开了车门,我先坐了进去,魏子衙随之而来。
他替我系上安全带,真挚的脸庞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叠,我不由得感慨,「学长,你知道吗?从前大概是我不知足吧,自从你消失了之後,我才懂得什麽叫珍惜。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对我来说,这段时光却是一片飘渺,只因为少了一个你。」
魏子衙静静的听着我说,没什麽表情。
我淡淡一笑,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个时候发生的,无论是多小的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你还记得吗……
那一天,是你毕业的前一天,你拿出一个拍立得跟我说,这是你打工店里老板送你的毕业礼物,说你放弃了大学,以後就不再是学生,是社会人士了,希望你可以记录往後人生jg彩的每一个瞬间。」
「……嗯,我记得。」他颔首,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
「那个时候你拉着我非要拍一张,我嘴上嫌你麻烦,其实心里是开心的,後来你将那张照片送给了我,说……」
「我说我喜欢你。」魏子衙自嘲的g唇,替我接话,把他当时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重覆:「这张照片送给你,就好像我随时都在你身边一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那麽快给我答覆,我还想……继续喜欢你。」
「是啊。」我闭目回想,昔日往事从我脑中一幕幕映过,一切的一切,倘若都只是昨天才刚经历过的一样,清晰且鲜明。「结果毕业典礼那天,你不见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去过你家,看到的却是像被闯空门的场景,去过你所有打工的地方,老板都说你辞职了。你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一夕之间,不复存在。」
我歪头,有gu鼻酸的感觉。
魏子衙把头侧向了另一边,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
也好,我们都需要时间沉淀。
我们封闭太久那段过往,岁月的冲刷使它片片凋零,无人提起过,最终只有我们还小心翼翼守护着。
高三毕业那天,我提早去了学校,本来是打算要跷掉早上的课偷偷潜入礼堂给魏子衙一个惊喜的,结果直到典礼结束,高三学长姐陆续离开学校,我依然没看到他,後来是从他的同学口中打听到他们班导师根本联络不上魏子衙,我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
一阵混乱之中,我和几个b较熟识的学姐借穿了绣红se学号的外套,她们掩护着我溜出校门口,我匆忙道谢,随後什麽也顾不得,一gu脑往魏子衙家的方向冲。
不过一夜的时间,一间破旧的平房变得空荡无物,彷佛有人刻意销毁所有,什麽都没了。
我看着那一扇敞开的大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喊道:「魏子衙,你出来,你带小夜离开是什麽意思?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你这样我会很慌张、很担心知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你回答我啊!」我旁徨无措的颤抖出卖了我此时即将面临崩溃的情绪。昨日你道喜欢我,今日便人间蒸发,魏子衙,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随便从我的世界消失吗?」
仰望天空,我垂下无力的肩膀,天上诡谲的橘se恍若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宁静。
我伫立於原地,就这麽一直站着,也不嫌腿酸,只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好不真实。
滴答,滴答。
几道冰凉从我的脸上滑过,是下雨了吗?
我抬手一0,後知後觉的发现,那是自己的泪水。
「……好苦啊。」
隔日,魏子衙不见踪影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我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怎料到才刚踏进教室,庄静茹便一把扯住我的双臂,激动的问:「呈ai,你还好吗?」
我微微皱眉,不知道她发的什麽疯?「什麽好不好的……我怎样?」
「少来,」陈琳和申婷瑄跟着走了过来,面se很是严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一团空虚在我t内化开,刚要扩散,又被我即时给压了下去。「那场赌局是我输了,你们今天的午餐我包了吧。」我随意绕开了话题,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什麽赌局……」听见我这麽说,三人皆面露困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申婷瑄。「天哪!」她掩嘴惊呼,斜眼扫了一下周围的同学,压低音量道:「子衙学长真的跟你告白啦?这麽久的事情你怎麽还记得……」
经她这麽一说,另外两人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陈琳率先开口:「午餐就算了吧,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麽事?日子还是要过啊。」我懒懒的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呈ai,y撑不好玩,你在难过。」庄静茹的脸se越发难看了,我很少见到她这个样子。
「难过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不好。」
她们三个为我担心的模样令我十分感谢,我想要回应些什麽,然而那些只字片语却卡在嘴边消逝,最後淡淡转化成一抹酸涩。
我抿着唇苦笑,深深x1气,迷惘道:「你们说的对,我是难过,可是……」
可是我哭不出来,怎麽办?
接下来的日子,都在平乏无味中度过。
高二分班,我和庄静茹又凑在了一块,与陈琳、申婷瑄的教室隔的有些远,时间一久,自然也就不那麽熟识。
或许是受到魏子衙的影响,我下定决心要用功读书,考一间北部的大学,逃离父母的禁锢。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在人群来回穿梭中,一晃眼就迎来了高中时期的末端。
毕业那天,我手里拿着几个同学赠予我的花束与礼物,被几个朋友拉去拍照,她们哭得si去活来,我在一旁笑,觉得大家都好可ai。
离别与不舍的心情,伴随着典礼的结束宣告下一段人生的开始。
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收拾情绪,尽可能把自己b往无止境的繁忙,好让我专注於眼前,不去思念……那个伫足在我心中太久的人。
告别了无法接受我搬离家里、继续长期冷战的父母,我同庄静茹,还有她那个刚交往不久的男朋友,沈家睿,一起北上,来到那间排在我们第一志愿的大学。我读的是金融,静茹是设计,沈家睿则是土木工程。
大学四年过得很充实,我尽量在大一、大二就把学分修好,大三透过一个学姐的介绍去公司做实习生,到现在做了一年多,生活、工资各方面都还算稳定。
静茹和我一样在大三开始工作,她去了庄叔叔朋友家开的工作室,一开始是为了要累积经验,不过现在倒也没有离职的打算,经常要通宵赶稿、去外县市出差的她,可以说是b我还要难约出来聚一聚。
是直到那一天,她提议说要来我租的小公寓聊聊天,我们俩一直以来的忙碌才终於消停。
「哇,我上一次来这里是陪你搬家的时候,现在都被你打理得这麽乾净啦?」
「还行吧,都是趁假日b较空闲的时候整理的,不过我还有一箱东西不知道是该扔还是该留……」
「在哪里?我帮你看看。」
「好啊,省得我在那边烦恼。」听到静茹这麽说,我乾脆的答应,走到卧室打开书柜最下层的柜子,从里面拖出一个纸箱。「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很久以前的,其实没什麽用了,就是觉得舍不得。」
「你这样只会东西愈堆愈多啦!」她盘腿坐到地板上,倾身翻着箱子里的东西,仔细替我分类。
没一会功夫,箱子里的杂物都被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纸本。「这什麽啊,国中作业簿?你留着是打算当传家宝吗?」静茹垮着脸瞄向我,白眼不知道翻了几遍,我尴尬的挠挠脸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我b较念旧嘛……没事,你就丢吧,你丢……」
「作业簿都不要留了,我全扔罗。咦……那这个呢?这是日记本耶,看你自己要不要留吧。」她拿出一本被压在下面的,拍掉上面少许的灰尘,递给我做定夺。
我随意翻了几页,认出了这是高中那时我无聊而写的日记,内容大至上没什麽重要的,丢了也没差吧。
阖上本子,我把它扔到了要丢弃的那一区,怎知扔的力气太大,日记本撞上沙发的椅脚,里头的一张白se方形小卡飞了出来,落在静茹的脚边。我一时之间愣住,打算将它拾起,然而静茹的速度b我更快,「这是什麽?」她将小卡翻到正面,那是一张拍立得,而照片里的主角,却令她眉头深锁。
「这……?」她举起照片,面有难se的看着我:「你不会还念着他吧?」
我愣愣的望着那个身穿白衬衫、笑容灿烂的男孩,这才惊觉,原来我这几年来一直维持的忙碌,都是白费。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忘记过你。
看见相片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嗯。」我伸手,从静茹手中接过那一份沉重的回忆,久而不见的笑说:「是啊,我很念旧。」
後来,我买了个大小差不多的相框把它包覆住,放在书柜上层,结果这一放,就等到了再次遇见你的那天。
「缘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呢。」我说完,顺势看向魏子衙,他闭着眼,也不晓得有没有在听。
反倒是驾驶座的程叔听完我这样长篇大论之後,还给了我回馈:「那是呈ai你这些年不在这小子身边的关系,都不知道他过得多糟糕……」
「好好开你的车。」讲到这里,刚才一直没反应的魏子衙突然睁开眸子,恶狠狠瞪了程叔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程叔习以为常的耸耸肩,嘴里不停嘀咕:「唉,好好好,反正你就是嫌我又多嘴了是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你们自己去谈吧,正好我们也到家了。」
程叔把车子停在lovenight门口放我和魏子衙下来,自己则是到车库停车去了。
我跟在魏子衙後头进了酒吧,他带我上楼进到卧室里,我坐在那张我喝醉而躺的沙发床上,为这屋子里静谧到诡异的气氛感到尴尬。
最後是魏子衙先打破的僵局。
他啜饮一口才刚泡好没多久的咖啡,开始切入话题,「在车上的时候,程叔说,我这些年过得很糟糕,这是事实。」
「……我知道。」我感觉得出来,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虽然我先是被母亲抛弃,後来父亲开使赌博,不停欠债,最後也一样抛弃了我和小夜,但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很可怜,甚至後来遇到了你,我都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可是,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获得幸福。
小夜真的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只有一个整天到晚都在打工,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的哥哥。
因此小夜从小就,我也没什麽在她身上c心。
她有一次跟我说,自己其实也曾想像过,假如她有一个妈妈,那会是一个什麽样的感觉?
即使没有明讲,我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小夜对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是有所向往的,我为此感到抱歉,却又无能为力,那个混蛋父亲至今躲到哪里去逃债,是si是活,我也不晓得。
不管我肩上扛着多麽沉的重担,那时的我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小鬼头,并不能支撑的起全世界。
我上高中的时候,小夜到了读幼稚园的年纪,於是我荒废课业,每天早出晚归,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支付她的学费,给她一个好的环境读书。
在没有打工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b较亲近的叔叔、阿姨来给我生活费,他们劝我回去好好上学,过一个孩子该有的生活,然而我总是笑而不语。
说累是真的,在学校的时间几乎都在补眠,没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老师们也对我视而不见……在他们的眼里,我大概就只是个整天惹事生非的不良吧,能不和我沾染上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麽都不要问,那种目光我习惯了,这发生在我周遭的一切都犹如呼x1空气般自然,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我自认为和别人没什麽区别。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高三,我人生的转折点,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那天和平常一样,我张罗完毕家里的一切,赶在八点前把小夜送到幼稚园,然後再绕去学校准备上学。不料,父亲去过的钱庄找上门来了,他们问我那个混蛋在哪里,「不知道」显然不是他们乐於听到的答案,所以我被痛殴了一顿,赤手空拳的我根本无力还手。
一阵天旋地转,承受皮r0u之痛的我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个戴黑se口罩的男人从他的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刀,慢慢走近蜷缩在墙边的我。
「这是对你的一个忠告,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我希望听到的不是不知道这样的p话,你最好把你爸的踪迹给我挖出来,就算挖遍了全世界,也要把他的屍骨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