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个周末,我大致将心情沉淀了下来,思来想去,还是无法放弃任何有关学长的讯息。
於是周一,我b平常更快速的处理文件、统计资料,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下班时间一到,我便阖上笔电,快速收拾好东西後,迫切地走到课长位置旁边。
「那个课长,请问你有魏老板的联络电话吗?」
坐在办公桌上的课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见问话的人是我,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是嫌在酒吧还不够丢脸是吗?现在又来跟我要人家的电话?」
「对不起,那天是我一时唐突了。」为了达到目的,我只好放低姿态和他认错。
因为实在不是我以往的做事风格,所以在讲话时竟还有点结巴,「但是因为一些私人的因素,我需要他的电话号码。」
「那你直接去找他要不就得了?找到我这来g麽?」
「我找不到他。」我诚实的回答。
闻言,课长扯下脸上的眼镜,眉间的皱褶深深隆起,他转头与我对视,露出满脸的疑惑,「你这是什麽意思?我不都把你带到他店里了吗?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路。」
我有些错愕,脑袋飞快运转了一番後继续对他说:「我、我去过了,但是那里的店员说他们老板不是魏老板」
「不可能,」课长打断了我,十分坚定的眼神让我冉起更多的不解,「那栋房子是我名下的,我之前应该也有提过因为我欠了他一些人情,所以我就把那栋房子让给他开店,算是随他运用了吧,要是他把房子让给了别人,一定会告知我的,所以说,不可能。」
说完,他难得对我露出了b较不严厉的表情,像是劝告、又像是威胁的对我说:「我是不知道你跟魏老板之间有什麽过去,但我只能跟你说,魏老板这个人……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我站在原地,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好啦、好啦,你打扰到我私人的时间了,赶紧回家吧。」
最後,我以什麽消息也没得到的结果,步伐蹒跚的走出了公司。
一路上,我脑中反覆推敲着,为什麽课长和那个大叔店员说出来的话不一样呢?但是他们应该都没有理由要骗我才对啊。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呢?
从柏油路再到红砖道,又从红砖道折返回柏油路上,我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搭公车回家,而是一直在公司附近的街道上来来回回走着,脑袋感觉已经打了好几个结,可我仍然没有放弃思考。
最终,我得出了一个最糟糕的结论。
——他不想见我。
我停下了不断往前走动的脚步,好像瞬间醒悟了一切。
他不想见我,对吧?
不管怎麽绕,每条路径的终点好像都会达到这一个结果。这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了。
所以他叫他的店员告诉我错误的讯息,好让我si心是吗?
「可是魏子衙,」我抬头看向被夕yan给渲染成红橙se的天空,顿时感到眼眶一热,但是却没有眼泪流下来。「你好不容易才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要我怎麽si心?」
望着天上的云缓慢移动,向着暮se的金h飘去,我总觉得有些感慨。
或许是我独自一人挡在道路中央,看着天空喃喃自语的模样很傻,几个经过的路人对我投s出好奇的目光,又匆匆离去。
过了一阵子後,我收回沉浸於因美景而升起的回忆中,回头瞥了一眼公车站上的时刻表,算了算时间,去到酒吧也应该开店了,只不过还不到晚上的尖峰时段,人少,正合我意。
没等多久,车子便从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缓缓驶来,我刷卡上了车,在拥挤的车厢内拉着扶手左摇右晃,心里暗自恨着下班时间的庞大人cha0,惹得我一阵头晕。
好不容易撑过了一路的煎熬,到了目的地,我赶紧下车,大口呼x1着外头的新鲜空气。
等气息平顺许多,头也不那麽晕了以後,我定了定神,很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
延着那条我前几天才刚走过的路线,像是很熟悉一般,穿过大街小巷,又来到了那栋的透天厝前。
这次,铁门是拉上去的,门上也挂着「欢迎光临」的牌子。
我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推了门进去。
环顾四周,不出我所料,店里还没有客人,估计也才刚把牌子挂上去而已。
虽说客人是没有,但却也不见他的身影,我心里咯登了一下,要自己保持镇定。
再往里走了些,我来到吧台前。许是听见了动静,酒柜後方的小门传来一声迎接的呐喊:「抱歉,等会啊!我马上出来。」
我没有应声,就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那男人很快就从後头整理出了一叠不要的纸箱,随手往旁边一扔,上前来招呼我。
「咦!」他见到我的表情先是惊讶,後是惊喜,「你不是那天一大早跑来的小姑娘吗?今天是来喝酒的啊?欢迎欢迎。」
对方一说,我这才认出来,他是那个跟我说他们老板不是魏子衙的刀疤大叔。我朝他笑了笑,语气略带歉意,「上次是我来的太突然了,还给你添了麻烦,不好意思。」
「怎麽会呢?来者是客,你今日喝的酒我给你免单!」
「不用了……」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可嘴角的那抹弯度,却是显得有些勉强,「我今天……也不是来喝酒的。」
「嗯?那你……?」
「我是来见魏子衙的。」我的眼神十分坚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
他的表情明显是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又被他那待客之礼的微笑给盖了下去,「姑娘,上回我也说过了,你要找的人不在我们这啊。」
「那我要见你们老板。」
「这……我们老板不常来我们店里……所以……」
我捕捉到了大叔眼里的闪烁,一点也不让步的对他说:「那我就在这里,一直,等到他来为止。」
我的态度如此强y,是任x了些,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麽做,就不要妄想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他了。
「好吧,我也就不骗你了。」理应是料到再继续对我说谎也没什麽作用,大叔乾脆的承认了,这也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知道他是在这里,那麽我还是有机会的。
大叔收起了客套,0了0下巴上的胡须,视线在我身上扫s了一遍,满意的点头,「很倔强啊,不错,有个x。但是小姑娘……」
「我叫萧呈ai。」
「呈ai,」他改口,「我看待那小子,就像是我自己的儿子一样,如果你的到来会造成他的困扰,我是不会让你见他的。」
「……困扰吗?」我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当初他一声不响的消失,也不想想我会不会担心、我会不会难过、我会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深陷迷茫……到底是谁给谁造成了困扰啊!」像是把大叔当成了出气筒,我加重语气向他宣泄自己的不满。
他被我突然的大吼给唬得一愣,随後叹了口气,对待我的态度又柔和了些,「那好吧,是我没ga0清楚状况,抱歉。不过子衙那小子回来的时间的确不固定,在你等他的时候,我不介意你跟我说说你们俩的故事。」
我颔首,脑海里那个青涩男孩的笑脸漾起,我再度逆着时光,对他述说着那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曾经。
後来,即使我和庄静茹她们形影不离,魏子衙依然没有从我的世界中慢慢退出,他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持续闯入我的生活。
一个月下来,我也习惯了他的存在,有时候他没在我耳边唠叨,我反而觉得奇怪。
某一天放学,他一如既往陪我走回家,虽然已经迈入秋天了,可天上那颗高挂着的太yan丝毫没有要减弱热能的意思,所谓秋老虎呀,还真是凶猛。
「ga0什麽,这麽热……」我紮起一小撮马尾在後脑,嘀咕着这麽个大热天还要穿制服,因为汗水,衣料和肌肤黏在一起,十分不舒服。
「热吗?」魏子衙听着我一路的抱怨,从他那乾瘪的书包拿出了一瓶饮料,贴上我的脸颊,瓶身的冰凉随即扩散开来,我倒也没拒绝,爽快的接过,「怎麽感觉我需要什麽的时候你都有啊?」
他朝我一笑,半开玩笑说:「不觉得我很像下凡来拯救你的天使吗?」
「天使吗?哪有像你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天使啊。」我忍不住噗哧一笑。
「弱不禁风?」对於我的嘲笑,魏子衙表示不满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下一秒,他飞快地抓住我没有拿饮料的那一只手,我的反s动作就是想把手给ch0u出来,可是无奈他的手指扣的si紧,根本文风不动。
「挣脱看看?」他幼稚的挑衅着我,我又试图挣扎了几下,把另一只手拿着的饮料夹在腋下,伸手去掰开他的手指。这没掰还好,一掰才发现,他其实没用什麽力气。
我憋着通红的脸颊,抬头瞪他,「你有这麽多力气用在这种无聊的地方g什麽?放手。」
魏子衙难得乖乖听话,还真的松手了。「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有这麽多力气可以保护你。」
「……不用。」我皱眉,表情有点不自然。
「反正我会保护你就对了。」他耸肩,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欸对了,上次不是叫你来我家吗?」
「嗯……?什麽时候说的?没有吧。」脑中的细胞不断翻滚着,我没有刻意装傻,是真的不记得。
「叫你来我家看我妹妹。」
被他这麽一提醒,我突然有了印象。大概是在他。」
「我看起来……」他x1了口菸,眼底有隐藏不住的疲倦,「很像在开玩笑吗?」
魏子衙语毕,我无言以对。
没错,他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但是……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麽,却被魏子衙的一个眼神给忽略。他将香菸踩熄,掠过我,抬腿走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距离,在一个石碑前蹲下,那样的背影,是多麽的无助且寂寥。我紧揪着自己的衣摆,不想让眼泪掉下来,程叔心疼的抚着我的背,推着我往前走,我彷佛走在刀山上,只是感觉不到疼罢了。
魏子衙跪在石碑前,轻抚着被风雨侵蚀成圆滑状的边缘,表情冷若风霜,我在他身旁缓缓蹲下,伸出手触碰石碑上刻着的字样。
「魏天夜之墓」。
「小夜……」我瞪圆双眼,一颗泪珠挂在睫毛上,希望自己赶快从这个噩梦当中醒过来,可从指尖传来那粗糙又真实的触感,让我不得不相信,这里是现实。
「如果小夜还在的话,她今年,就十二岁了,已经要上国中了。」魏子衙沙哑的说着,微弯的唇角像是在述说一件美好的往事,「我很少会来到这里,因为不想让自己沉溺於过去,而是活在当今。」
「所以呈ai,」他转头看向我,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似是又添了gu浓烈的悲痛,「你为什麽要回来?」
「我……」这是他第二次这麽问我,不一样的是,第一次,我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答覆,然而这一次,我变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如既往,想活在过去的人,只有我。
过去,对我来说,是不可抹灭的喜悦,可是对魏子衙来说,那是一段恨不得遗忘的伤疤。
我知道他会这麽躲着我,是因为不想面对他内心深处的疼痛。
我也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翼翼不去揭开他的疤痕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我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对於魏子衙,我应该是一个要存在於记忆里,与他的伤痛一起被封印的过往。
他不过是想要忘却一切,重新开始一个人生……
所以,错的人是我,我不该一再闯入你的世界……是这样吗?
我x1了x1鼻子,努力将在眼眶周围打转的泪水给b了回去,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w泥,往後退了几步,打算离开。
不料想,我才刚转身,手腕就被一gu强劲的力道给拉住。我吓了一跳,还在猜想着他这麽做的理由,背後的那人便率先开口:「你打乱了我本来生活的步调,看着你,让我想起了很多曾经……」
「我不想看见你,是因为那样会让我对过去有更多的留恋,所以我尽可能的躲着你、对你冷漠,好让你不再来找我。」
他带着哭腔的嗓音十分颓靡,听着令人疼惜。
「只是後来、後来我才发现……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你不在的这六年,我真的……」魏子衙大大x1了口气,就连呼x1也在颤抖着,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此时的他,是多麽的渺小。
「呈ai,我真的好想你……」
此话一出,接连着的,是一阵啜泣的悲鸣。
我眼眶一热,再次走回魏子衙面前,弯下膝盖搂过他的肩膀,抱着他的头任他在我怀里痛哭。
他哭的像个孩子,我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魏子衙这麽脆弱的模样,其实他并不像外表那样坚强,只是没有一个能够依靠的地方而已。
如果可以,我愿成为他的那个依靠。
学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在这片宁静的郊区墓地,我们跪在小夜的墓碑前依偎许久,直到接近正午的时候,烈日当空,yan光照s在魏子衙那醒目耀眼的发丝上,显得闪闪发光。
他渐渐停止了哭泣,没怎麽用力的将我推开,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我静静的凝视着他,看着他睫毛上挂着的几颗泪珠,还有他宣泄过後变得通红的鼻子,觉得有些可ai。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掉眼泪是什麽时候了。」魏子衙拧着眉心,自嘲的笑道,一句看似玩笑的话语,却纠缠着五味杂陈。
「……我也不记得,上次看你笑,是什麽时候了。」我抬手拨去他额前过长的发丝,苦笑着说:「学长,笑一个好吗?」
低泣的声响渐止,魏子衙抬起通红的双眼,没有说话。
我握住他b我还要大出许多的手掌,语气强烈的说:「我没办法看着你陷入悲痛的深渊,只是我不知道……原来我的出现会成为你的痛苦,魏子衙……我该怎麽办?」浓厚的压抑感无从可去,他凝望着我的眼眸,摇头,「不是痛苦。」
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表达他此刻的想法,魏子衙皱起眉头,拉着我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沉思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他诚恳的态度打动了我,我的目光闪动着,因他选择向我坦露而感到欢喜。
後来,我独自一人蹲在小夜的墓前和她说了好多、好多话,回忆她的笑颜、称赞她的懂事、述说过去的种种……直到温热的泪水浸sh了双颊,我才强颜欢笑的和她道别:「小夜,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喔,我和你约定过,会经常来找你玩,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还有你一定要记得……我很喜欢你,最喜欢了。」
讲到这里,酸涩的触动再度涌上咽喉,魏子衙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背,转头对程叔说:「我们回去吧。」
「嗯。」程叔为我们俩开了车门,我先坐了进去,魏子衙随之而来。
他替我系上安全带,真挚的脸庞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叠,我不由得感慨,「学长,你知道吗?从前大概是我不知足吧,自从你消失了之後,我才懂得什麽叫珍惜。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对我来说,这段时光却是一片飘渺,只因为少了一个你。」
魏子衙静静的听着我说,没什麽表情。
我淡淡一笑,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个时候发生的,无论是多小的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你还记得吗……
那一天,是你毕业的前一天,你拿出一个拍立得跟我说,这是你打工店里老板送你的毕业礼物,说你放弃了大学,以後就不再是学生,是社会人士了,希望你可以记录往後人生jg彩的每一个瞬间。」
「……嗯,我记得。」他颔首,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
「那个时候你拉着我非要拍一张,我嘴上嫌你麻烦,其实心里是开心的,後来你将那张照片送给了我,说……」
「我说我喜欢你。」魏子衙自嘲的g唇,替我接话,把他当时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重覆:「这张照片送给你,就好像我随时都在你身边一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那麽快给我答覆,我还想……继续喜欢你。」
「是啊。」我闭目回想,昔日往事从我脑中一幕幕映过,一切的一切,倘若都只是昨天才刚经历过的一样,清晰且鲜明。「结果毕业典礼那天,你不见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去过你家,看到的却是像被闯空门的场景,去过你所有打工的地方,老板都说你辞职了。你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一夕之间,不复存在。」
我歪头,有gu鼻酸的感觉。
魏子衙把头侧向了另一边,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
也好,我们都需要时间沉淀。
我们封闭太久那段过往,岁月的冲刷使它片片凋零,无人提起过,最终只有我们还小心翼翼守护着。
高三毕业那天,我提早去了学校,本来是打算要跷掉早上的课偷偷潜入礼堂给魏子衙一个惊喜的,结果直到典礼结束,高三学长姐陆续离开学校,我依然没看到他,後来是从他的同学口中打听到他们班导师根本联络不上魏子衙,我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
一阵混乱之中,我和几个b较熟识的学姐借穿了绣红se学号的外套,她们掩护着我溜出校门口,我匆忙道谢,随後什麽也顾不得,一gu脑往魏子衙家的方向冲。
不过一夜的时间,一间破旧的平房变得空荡无物,彷佛有人刻意销毁所有,什麽都没了。
我看着那一扇敞开的大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喊道:「魏子衙,你出来,你带小夜离开是什麽意思?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你这样我会很慌张、很担心知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你回答我啊!」我旁徨无措的颤抖出卖了我此时即将面临崩溃的情绪。昨日你道喜欢我,今日便人间蒸发,魏子衙,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随便从我的世界消失吗?」
仰望天空,我垂下无力的肩膀,天上诡谲的橘se恍若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宁静。
我伫立於原地,就这麽一直站着,也不嫌腿酸,只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好不真实。
滴答,滴答。
几道冰凉从我的脸上滑过,是下雨了吗?
我抬手一0,後知後觉的发现,那是自己的泪水。
「……好苦啊。」
隔日,魏子衙不见踪影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我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怎料到才刚踏进教室,庄静茹便一把扯住我的双臂,激动的问:「呈ai,你还好吗?」
我微微皱眉,不知道她发的什麽疯?「什麽好不好的……我怎样?」
「少来,」陈琳和申婷瑄跟着走了过来,面se很是严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一团空虚在我t内化开,刚要扩散,又被我即时给压了下去。「那场赌局是我输了,你们今天的午餐我包了吧。」我随意绕开了话题,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什麽赌局……」听见我这麽说,三人皆面露困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申婷瑄。「天哪!」她掩嘴惊呼,斜眼扫了一下周围的同学,压低音量道:「子衙学长真的跟你告白啦?这麽久的事情你怎麽还记得……」
经她这麽一说,另外两人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陈琳率先开口:「午餐就算了吧,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麽事?日子还是要过啊。」我懒懒的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呈ai,y撑不好玩,你在难过。」庄静茹的脸se越发难看了,我很少见到她这个样子。
「难过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不好。」
她们三个为我担心的模样令我十分感谢,我想要回应些什麽,然而那些只字片语却卡在嘴边消逝,最後淡淡转化成一抹酸涩。
我抿着唇苦笑,深深x1气,迷惘道:「你们说的对,我是难过,可是……」
可是我哭不出来,怎麽办?
接下来的日子,都在平乏无味中度过。
高二分班,我和庄静茹又凑在了一块,与陈琳、申婷瑄的教室隔的有些远,时间一久,自然也就不那麽熟识。
或许是受到魏子衙的影响,我下定决心要用功读书,考一间北部的大学,逃离父母的禁锢。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在人群来回穿梭中,一晃眼就迎来了高中时期的末端。
毕业那天,我手里拿着几个同学赠予我的花束与礼物,被几个朋友拉去拍照,她们哭得si去活来,我在一旁笑,觉得大家都好可ai。
离别与不舍的心情,伴随着典礼的结束宣告下一段人生的开始。
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收拾情绪,尽可能把自己b往无止境的繁忙,好让我专注於眼前,不去思念……那个伫足在我心中太久的人。
告别了无法接受我搬离家里、继续长期冷战的父母,我同庄静茹,还有她那个刚交往不久的男朋友,沈家睿,一起北上,来到那间排在我们第一志愿的大学。我读的是金融,静茹是设计,沈家睿则是土木工程。
大学四年过得很充实,我尽量在大一、大二就把学分修好,大三透过一个学姐的介绍去公司做实习生,到现在做了一年多,生活、工资各方面都还算稳定。
静茹和我一样在大三开始工作,她去了庄叔叔朋友家开的工作室,一开始是为了要累积经验,不过现在倒也没有离职的打算,经常要通宵赶稿、去外县市出差的她,可以说是b我还要难约出来聚一聚。
是直到那一天,她提议说要来我租的小公寓聊聊天,我们俩一直以来的忙碌才终於消停。
「哇,我上一次来这里是陪你搬家的时候,现在都被你打理得这麽乾净啦?」
「还行吧,都是趁假日b较空闲的时候整理的,不过我还有一箱东西不知道是该扔还是该留……」
「在哪里?我帮你看看。」
「好啊,省得我在那边烦恼。」听到静茹这麽说,我乾脆的答应,走到卧室打开书柜最下层的柜子,从里面拖出一个纸箱。「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很久以前的,其实没什麽用了,就是觉得舍不得。」
「你这样只会东西愈堆愈多啦!」她盘腿坐到地板上,倾身翻着箱子里的东西,仔细替我分类。
没一会功夫,箱子里的杂物都被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纸本。「这什麽啊,国中作业簿?你留着是打算当传家宝吗?」静茹垮着脸瞄向我,白眼不知道翻了几遍,我尴尬的挠挠脸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我b较念旧嘛……没事,你就丢吧,你丢……」
「作业簿都不要留了,我全扔罗。咦……那这个呢?这是日记本耶,看你自己要不要留吧。」她拿出一本被压在下面的,拍掉上面少许的灰尘,递给我做定夺。
我随意翻了几页,认出了这是高中那时我无聊而写的日记,内容大至上没什麽重要的,丢了也没差吧。
阖上本子,我把它扔到了要丢弃的那一区,怎知扔的力气太大,日记本撞上沙发的椅脚,里头的一张白se方形小卡飞了出来,落在静茹的脚边。我一时之间愣住,打算将它拾起,然而静茹的速度b我更快,「这是什麽?」她将小卡翻到正面,那是一张拍立得,而照片里的主角,却令她眉头深锁。
「这……?」她举起照片,面有难se的看着我:「你不会还念着他吧?」
我愣愣的望着那个身穿白衬衫、笑容灿烂的男孩,这才惊觉,原来我这几年来一直维持的忙碌,都是白费。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忘记过你。
看见相片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嗯。」我伸手,从静茹手中接过那一份沉重的回忆,久而不见的笑说:「是啊,我很念旧。」
後来,我买了个大小差不多的相框把它包覆住,放在书柜上层,结果这一放,就等到了再次遇见你的那天。
「缘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呢。」我说完,顺势看向魏子衙,他闭着眼,也不晓得有没有在听。
反倒是驾驶座的程叔听完我这样长篇大论之後,还给了我回馈:「那是呈ai你这些年不在这小子身边的关系,都不知道他过得多糟糕……」
「好好开你的车。」讲到这里,刚才一直没反应的魏子衙突然睁开眸子,恶狠狠瞪了程叔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程叔习以为常的耸耸肩,嘴里不停嘀咕:「唉,好好好,反正你就是嫌我又多嘴了是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你们自己去谈吧,正好我们也到家了。」
程叔把车子停在lovenight门口放我和魏子衙下来,自己则是到车库停车去了。
我跟在魏子衙後头进了酒吧,他带我上楼进到卧室里,我坐在那张我喝醉而躺的沙发床上,为这屋子里静谧到诡异的气氛感到尴尬。
最後是魏子衙先打破的僵局。
他啜饮一口才刚泡好没多久的咖啡,开始切入话题,「在车上的时候,程叔说,我这些年过得很糟糕,这是事实。」
「……我知道。」我感觉得出来,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虽然我先是被母亲抛弃,後来父亲开使赌博,不停欠债,最後也一样抛弃了我和小夜,但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很可怜,甚至後来遇到了你,我都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可是,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获得幸福。
小夜真的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只有一个整天到晚都在打工,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的哥哥。
因此小夜从小就,我也没什麽在她身上c心。
她有一次跟我说,自己其实也曾想像过,假如她有一个妈妈,那会是一个什麽样的感觉?
即使没有明讲,我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小夜对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是有所向往的,我为此感到抱歉,却又无能为力,那个混蛋父亲至今躲到哪里去逃债,是si是活,我也不晓得。
不管我肩上扛着多麽沉的重担,那时的我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小鬼头,并不能支撑的起全世界。
我上高中的时候,小夜到了读幼稚园的年纪,於是我荒废课业,每天早出晚归,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支付她的学费,给她一个好的环境读书。
在没有打工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b较亲近的叔叔、阿姨来给我生活费,他们劝我回去好好上学,过一个孩子该有的生活,然而我总是笑而不语。
说累是真的,在学校的时间几乎都在补眠,没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老师们也对我视而不见……在他们的眼里,我大概就只是个整天惹事生非的不良吧,能不和我沾染上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麽都不要问,那种目光我习惯了,这发生在我周遭的一切都犹如呼x1空气般自然,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我自认为和别人没什麽区别。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高三,我人生的转折点,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那天和平常一样,我张罗完毕家里的一切,赶在八点前把小夜送到幼稚园,然後再绕去学校准备上学。不料,父亲去过的钱庄找上门来了,他们问我那个混蛋在哪里,「不知道」显然不是他们乐於听到的答案,所以我被痛殴了一顿,赤手空拳的我根本无力还手。
一阵天旋地转,承受皮r0u之痛的我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个戴黑se口罩的男人从他的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刀,慢慢走近蜷缩在墙边的我。
「这是对你的一个忠告,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我希望听到的不是不知道这样的p话,你最好把你爸的踪迹给我挖出来,就算挖遍了全世界,也要把他的屍骨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