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特别的存在(1/2)

「这样啊……」我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庄静茹倒也不是很意外,她对我的担忧反而b较多,「那我再劝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也没什麽意思了,怎麽样,你要告白吗?」

「告白?」我眉头一皱,喜欢就一定要告白吗?

「你不想跟他说吗?他马上就要考试,明年就要毕业了喔,剩下的两年你在这所学校都不会再看到他,以後会不会读同一所大学也很难说,你难道……就不会後悔吗?」

被她这麽一提醒,我这才惊觉魏子衙已经高三了,可能是因为他平常和我相处的感觉太过於幼稚,我才会觉得他和我同年吧。

可是突然跟他告白,他会不会很困扰?

万一他对我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呢?

我很苦恼,有些埋怨的看向庄静茹,「不是啊,你之前明明一直叫我不要跟他在一起,现在g麽又催我去跟他告白啊?庄静茹,你该不会有什麽y谋吧?」我眯起眼睛,打趣着她说道。

「乱讲话,什麽y谋,是因为很多nv孩子都会後悔好吗?喜欢一个人如果不好好把握就会失去,你既然喜欢子衙学长,我说再多也阻止不了你喜欢他的心啊。」她说的头头是道,我也挑不出什麽语病,只觉得她讲得好像满有道理。

後来,我又独自沉思了一阵子,等到陈琳和申婷瑄都来了学校之後,我才打断自己的思路走过去和她们聊天。

本来以为,依魏子衙的个x,他会刻意掩饰伤口,像平常一样跑来找我,就当作昨天的一切都只是意外,什麽也没发生。

然而今天却过的异常平静,他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就连放学的时候,也没有在校门口看到他的影子,我感觉心头慌慌的,一声再见也没和庄静茹她们说,就拔腿狂奔至魏子衙的家。

当我气喘吁吁的来到岔路,正准备往小巷子走进去时,一声讶异从我的後方响起:「呈ai?」

……是他。就算只是一声再平凡不过的呼x1,我也认得出他的声音。

听见对方唤我,我飞快的转头,只为确认自己听到的并非虚无。

「你不是应该往右边走吗?」

他牵着小夜,口吻依然温柔,但我却觉得,他看向我的神情,好像不再是我所熟悉的。

一瞬间,我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我不好好抓着他,魏子衙就会消失。

这个想法转为了恐惧,我不再顾忌那麽多,大步朝向他走去,「学长……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他蹙眉,对於我此时的行动毫无头绪。

「小ai姐姐是来找哥哥的吗?」听见我这麽说,小夜松开了魏子衙的手,对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小夜先回家里了,小ai姐姐等一下记得要来找我玩喔。」说完,她便一蹦一跳的离开了我们两个的视线范围。

小夜走了之後,不知为何,空气里凝结着一片静默,魏子衙一个字也没说,似乎在等我开口。

我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要慌张。

好不容易平息了急促的呼x1,我深x1一口气,朝他开口道:「你还好吗?」

「……你指什麽?」

「我母亲说的那些话,我替她道歉,还有你跟我说你没事,是真的没事吗?」

「当然是真的,我一向不去计较那些。」他还是以前那副什麽都无所谓的姿态,但我看着却莫名恼火。

「那你就不要躲着我。」我夹杂着怒气和伤感说出的这句话,没想到竟还带着点哭腔,我下意识的抬手去0眼眶,不过没有一丝泪水的痕迹。

见我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魏子衙大概是心软了吧,他长叹一口气,褪去对我筑起的冷漠,回到了平时温和的他,「呈ai,我不在意你妈妈说了什麽,可是我在意你被旁人指指点点。」

「……为什麽这麽说?」

「昨天你妈妈对我说的那些……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出现,不会给你带来幸福,只会给你带来旁人异样的眼光而已,所以我选择离开了你,这样不好吗?」他用真诚的语气讲出这一番言论,我不知道该为他对我的着想而高兴,还是该为他荒谬的逻辑而气愤?

「当然不好!哪有人突然闯进别人的生活,然後说走就走的?你不是说你是天使,要保护我的吗!」我走向前抓住魏子衙的手臂,朝他吼道。因为激动而引出了刚才憋着的几颗泪珠,每每掉落一滴,魏子衙的脸se就难看了一分。

「……对不起,不要哭了,我以後不会再故意躲着你了。可是你也不必特地跑来我家啊,g麽用冲的?你身t明明就很虚。」他伸出大掌抹去我脸上的泪痕,又顺手理了理我额前凌乱的发丝,对於魏子衙专属於我的温柔,我还是有些贪婪的。

他替我整理好了被风吹乱的头发,神se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晌,魏子衙打破沉默,用不太放心的眼神向我确认:「你真的不介意旁人的眼光?」

「不介意啊。g麽,你反悔了吗?」

「哪敢。」他g唇一笑,看向我的神情又多了几分柔和,「以後,我就是专属於你和小夜的天使,我只保护你们俩,好吗?」

「什麽天使不天使的……好好当个凡人不行吗?」虽然我嘴上是在吐嘈,但内心却是因为他的这一番话而感到欣喜不已。

这样我能够理解为,我在魏子衙的心中,算是个特别的存在吗?

……即便非也,只要能站在他的身边,我也很开心。

因为ai一个人而得到的满足,造就了感情的长存。

只要这样就够了。

只需要他一直对我面露微笑,

仅此,足矣。

和魏子衙解开了误会,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没再发生什麽风波。我不再跷课,跟庄静茹的感情也随着多次的谈天而增温;虽然和父母亲的相处模式依旧冷淡,但也没了刚开学那段期间的争吵不休……或许这些都该感谢魏子衙吧。

不知不觉中,他改变了我很多,让我渐渐想与他拉近距离、渴望能有多一点与他相处的时间。

到了寒假的时候,为了脱离待在家里的孤寂,我经常跑去找魏子衙和小夜,在他们这里,我反而更加自在、更像自己、更能够无忧无虑的笑着。

自从每个礼拜都会固定个几天去找小夜玩之後,我看待这个世界的心境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对於没有兄弟姐妹又缺乏父母亲关怀的我来说,待在这里,往往会给我一种「家」的感觉。

那样的轻松,是我所迷恋的。

某一天假日,我因为无聊,就去问了小夜魏子衙打工的地方,然後跑去探班。

那是一间开在郊区,十分静谧的咖啡厅。

店里的装潢偏向复古风,推门进去就有一gu浓厚的咖啡香扑鼻而来,伴随着古典音乐缭绕耳边,是个很舒服的氛围。

我放轻动作关上玻璃门,瞥向柜台,一眼就看见魏子衙那再显眼不过的身影。

原本是想给他点惊喜的,结果他一看到我就脸se大变,嫌我g麽特地跑一趟,像个老妈子一样碎念着我,万一昏倒了怎麽办?

跟他吵个没完,所以我决定自动转移话题。

「欸,我问你个问题啊,学长。」

「g麽?」他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很明显还在为我大老远跑来探班的事不高兴,「你不要给我故意跑题喔。」

「呃。」我的心思有那麽明显吗?

「呈ai,我上次明明就跟你说过你身t不好,可不可以好好ai惜自己,你知道你这样……」

「好好好!打住、别说了!」听见他又要碎念我一番,我赶紧摀住耳朵,若是再继续被他荼毒,我怕是耳朵都得t0ng出个洞来了吧。「我知道了啦,我以後不会再这麽乱来了,行了吧?」

魏子衙用一脸不信任的表情盯着我,随後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麽。

「我下班时间到了,你等我一下。」他转身走进员工休息室换下工作服,跟店长打了声招呼後,便带着我离开店里。

在走到公车站的路上,魏子衙一个字都没说,我怕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所以也不敢说话,就只是默默跟在他後头。

一段五分钟的路程,却像是五小时那样的漫长。

我这个时候才了解到,「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是什麽意思。

无止境的静默,我感到有些无地自容。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去看他。

直到在公车站待了大概三分钟,魏子衙才不再无视我。他抓起我的手,一gu热流从他的掌心漫开,我愣住。

「怕冷就不要来,傻瓜。」他松手,责备里依然带着温柔。

我捏了捏手掌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暖暖包。

「看你的手都冻成什麽样子了,我真ga0不懂你耶……到底为什麽要来找我?」

「……我、我只是,想见你,所以就跑来了。」听见魏子衙对我发出不满的言论,我多多少少还是会慌张的,因为怕他讨厌我,我下意识的就为自己做出辩解。

然而,那句辩解,却说出了真心话。

这次换他愣住了。

「你说什麽?」魏子衙很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分明是听到了,但还是再次向我确认。

「我说……我、我……」羞耻感後知後觉的涌了上来,我一直「我」了半天,结果什麽也没说出来。

见我迟迟不开口,他挑了挑眉,并未埋怨,从他舒展的神情看的出来,他很开心。

「你……开心什麽啊,笨蛋。」我垂下脑袋,不想让他看见我绯红的脸颊。

正当我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时,车子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来了,我和魏子衙先後上车投零钱,走到後排的位子坐下,一路沉默的尴尬,却又参杂着情窦初开、ai恋的甜蜜。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我们不是男nv朋友。

可是後来想想,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而害羞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罢,就当作,这是自己单恋的一个ai意吧。

在心里这麽想着,突然觉得轻松许多,我攥紧手掌里的暖暖包,在这样的寒冬里,内心一gu暖意流过,身t好像也就不那麽冷了。

我微微一笑,眼皮逐渐沉了下来,就这麽靠着魏子衙宽阔的肩膀睡了过去。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在专科大楼後方空地与魏子衙相见的初次;梦见他每天放学都会在校门口等我的背影;梦见他那次失神差点吻上来的场景;梦见他微笑着向我承诺,要做保护我和小夜的天使……

所有的画面,几乎都跟魏子衙有关。

可是这样幸福的梦境,最後,却是一片碎裂的蜘蛛网状。

黑暗中,庄静茹微弱的声音冉冉升起。「呈ai,喜欢上魏子衙,你会很痛苦……」

听到这句话,我的睡意像是被泼了冷水一般直接褪去。我猛然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还靠在魏子衙的肩膀上。

刚才那是什麽……?

我坐起身来,转头望向魏子衙,他靠着椅背歪头打盹,没注意到我的动静。

喜欢上他……会很痛苦吗?

我很确定,庄静茹没有跟我说过那样的话,就算她劝我不要喜欢上魏子衙,那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但是「痛苦」二字,她是绝对没提过。

我很难想像,ai一个人,竟然可以和痛苦放在一起。

况且对方是魏子衙,这样温柔的一个人,要如何让你感到痛苦?

故事讲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抬头看向时钟,一段漫长的过去,透过口语述说,也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而已。九点钟,店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喝酒、聊天,原本的寂静逐渐转为吵杂。

顾虑到大叔可能要招呼客人,我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还好吗?」他酌满一杯高脚杯,递到我面前,「喝吧,这是无酒jg饮料。」

「我没事,谢谢你,大叔。」

「你可以叫我程叔,子衙那小子都是这麽叫我的。」

「嗯,谢谢程叔。」我低头啜饮一口杯里的r白se饮品,甜甜的,是荔枝混合水蜜桃的味道,「好好喝,这是你调的吗?」清爽而不甜腻,里头还有一些小碎冰,很适合炎炎夏日拿来解暑,我不禁惊yan道。

「是我调的没错,你喜欢就好。」程叔莞尔。随後他转身从後面的酒柜拿出调酒器具,替自己调了一杯酒红se的水果气泡饮,「没关系,你可以继续说,店里有那小子会顾。」他拉了张椅子与我面对面坐下,抬手指了指我身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有一个年轻男子在店里忙进忙出,他的动作很乾净俐落,应该不是新来的。

「好了,我们继续吧。」程叔轻捏着双手的虎口,话题又被他给带了回去:「所以你就是子衙说过的那个学妹啊……」

闻言,我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他提起过我?什麽时候?」

面对如此心急如焚想要知道答案的我,程叔反倒不慌不忙的拿起一根细汤匙,搅拌杯里的果r0u。「呈ai,有些事情吧……还是不要透过。」

「我看起来……」他x1了口菸,眼底有隐藏不住的疲倦,「很像在开玩笑吗?」

魏子衙语毕,我无言以对。

没错,他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但是……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麽,却被魏子衙的一个眼神给忽略。他将香菸踩熄,掠过我,抬腿走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距离,在一个石碑前蹲下,那样的背影,是多麽的无助且寂寥。我紧揪着自己的衣摆,不想让眼泪掉下来,程叔心疼的抚着我的背,推着我往前走,我彷佛走在刀山上,只是感觉不到疼罢了。

魏子衙跪在石碑前,轻抚着被风雨侵蚀成圆滑状的边缘,表情冷若风霜,我在他身旁缓缓蹲下,伸出手触碰石碑上刻着的字样。

「魏天夜之墓」。

「小夜……」我瞪圆双眼,一颗泪珠挂在睫毛上,希望自己赶快从这个噩梦当中醒过来,可从指尖传来那粗糙又真实的触感,让我不得不相信,这里是现实。

「如果小夜还在的话,她今年,就十二岁了,已经要上国中了。」魏子衙沙哑的说着,微弯的唇角像是在述说一件美好的往事,「我很少会来到这里,因为不想让自己沉溺於过去,而是活在当今。」

「所以呈ai,」他转头看向我,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似是又添了gu浓烈的悲痛,「你为什麽要回来?」

「我……」这是他第二次这麽问我,不一样的是,第一次,我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答覆,然而这一次,我变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如既往,想活在过去的人,只有我。

过去,对我来说,是不可抹灭的喜悦,可是对魏子衙来说,那是一段恨不得遗忘的伤疤。

我知道他会这麽躲着我,是因为不想面对他内心深处的疼痛。

我也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翼翼不去揭开他的疤痕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我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对於魏子衙,我应该是一个要存在於记忆里,与他的伤痛一起被封印的过往。

他不过是想要忘却一切,重新开始一个人生……

所以,错的人是我,我不该一再闯入你的世界……是这样吗?

我x1了x1鼻子,努力将在眼眶周围打转的泪水给b了回去,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w泥,往後退了几步,打算离开。

不料想,我才刚转身,手腕就被一gu强劲的力道给拉住。我吓了一跳,还在猜想着他这麽做的理由,背後的那人便率先开口:「你打乱了我本来生活的步调,看着你,让我想起了很多曾经……」

「我不想看见你,是因为那样会让我对过去有更多的留恋,所以我尽可能的躲着你、对你冷漠,好让你不再来找我。」

他带着哭腔的嗓音十分颓靡,听着令人疼惜。

「只是後来、後来我才发现……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你不在的这六年,我真的……」魏子衙大大x1了口气,就连呼x1也在颤抖着,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此时的他,是多麽的渺小。

「呈ai,我真的好想你……」

此话一出,接连着的,是一阵啜泣的悲鸣。

我眼眶一热,再次走回魏子衙面前,弯下膝盖搂过他的肩膀,抱着他的头任他在我怀里痛哭。

他哭的像个孩子,我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魏子衙这麽脆弱的模样,其实他并不像外表那样坚强,只是没有一个能够依靠的地方而已。

如果可以,我愿成为他的那个依靠。

学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在这片宁静的郊区墓地,我们跪在小夜的墓碑前依偎许久,直到接近正午的时候,烈日当空,yan光照s在魏子衙那醒目耀眼的发丝上,显得闪闪发光。

他渐渐停止了哭泣,没怎麽用力的将我推开,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我静静的凝视着他,看着他睫毛上挂着的几颗泪珠,还有他宣泄过後变得通红的鼻子,觉得有些可ai。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掉眼泪是什麽时候了。」魏子衙拧着眉心,自嘲的笑道,一句看似玩笑的话语,却纠缠着五味杂陈。

「……我也不记得,上次看你笑,是什麽时候了。」我抬手拨去他额前过长的发丝,苦笑着说:「学长,笑一个好吗?」

低泣的声响渐止,魏子衙抬起通红的双眼,没有说话。

我握住他b我还要大出许多的手掌,语气强烈的说:「我没办法看着你陷入悲痛的深渊,只是我不知道……原来我的出现会成为你的痛苦,魏子衙……我该怎麽办?」浓厚的压抑感无从可去,他凝望着我的眼眸,摇头,「不是痛苦。」

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表达他此刻的想法,魏子衙皱起眉头,拉着我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沉思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他诚恳的态度打动了我,我的目光闪动着,因他选择向我坦露而感到欢喜。

後来,我独自一人蹲在小夜的墓前和她说了好多、好多话,回忆她的笑颜、称赞她的懂事、述说过去的种种……直到温热的泪水浸sh了双颊,我才强颜欢笑的和她道别:「小夜,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喔,我和你约定过,会经常来找你玩,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还有你一定要记得……我很喜欢你,最喜欢了。」

讲到这里,酸涩的触动再度涌上咽喉,魏子衙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背,转头对程叔说:「我们回去吧。」

「嗯。」程叔为我们俩开了车门,我先坐了进去,魏子衙随之而来。

他替我系上安全带,真挚的脸庞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叠,我不由得感慨,「学长,你知道吗?从前大概是我不知足吧,自从你消失了之後,我才懂得什麽叫珍惜。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对我来说,这段时光却是一片飘渺,只因为少了一个你。」

魏子衙静静的听着我说,没什麽表情。

我淡淡一笑,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个时候发生的,无论是多小的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你还记得吗……

那一天,是你毕业的前一天,你拿出一个拍立得跟我说,这是你打工店里老板送你的毕业礼物,说你放弃了大学,以後就不再是学生,是社会人士了,希望你可以记录往後人生jg彩的每一个瞬间。」

「……嗯,我记得。」他颔首,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

「那个时候你拉着我非要拍一张,我嘴上嫌你麻烦,其实心里是开心的,後来你将那张照片送给了我,说……」

「我说我喜欢你。」魏子衙自嘲的g唇,替我接话,把他当时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重覆:「这张照片送给你,就好像我随时都在你身边一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那麽快给我答覆,我还想……继续喜欢你。」

「是啊。」我闭目回想,昔日往事从我脑中一幕幕映过,一切的一切,倘若都只是昨天才刚经历过的一样,清晰且鲜明。「结果毕业典礼那天,你不见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去过你家,看到的却是像被闯空门的场景,去过你所有打工的地方,老板都说你辞职了。你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一夕之间,不复存在。」

我歪头,有gu鼻酸的感觉。

魏子衙把头侧向了另一边,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

也好,我们都需要时间沉淀。

我们封闭太久那段过往,岁月的冲刷使它片片凋零,无人提起过,最终只有我们还小心翼翼守护着。

高三毕业那天,我提早去了学校,本来是打算要跷掉早上的课偷偷潜入礼堂给魏子衙一个惊喜的,结果直到典礼结束,高三学长姐陆续离开学校,我依然没看到他,後来是从他的同学口中打听到他们班导师根本联络不上魏子衙,我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

一阵混乱之中,我和几个b较熟识的学姐借穿了绣红se学号的外套,她们掩护着我溜出校门口,我匆忙道谢,随後什麽也顾不得,一gu脑往魏子衙家的方向冲。

不过一夜的时间,一间破旧的平房变得空荡无物,彷佛有人刻意销毁所有,什麽都没了。

我看着那一扇敞开的大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喊道:「魏子衙,你出来,你带小夜离开是什麽意思?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你这样我会很慌张、很担心知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你回答我啊!」我旁徨无措的颤抖出卖了我此时即将面临崩溃的情绪。昨日你道喜欢我,今日便人间蒸发,魏子衙,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随便从我的世界消失吗?」

仰望天空,我垂下无力的肩膀,天上诡谲的橘se恍若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宁静。

我伫立於原地,就这麽一直站着,也不嫌腿酸,只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好不真实。

滴答,滴答。

几道冰凉从我的脸上滑过,是下雨了吗?

我抬手一0,後知後觉的发现,那是自己的泪水。

「……好苦啊。」

隔日,魏子衙不见踪影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我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怎料到才刚踏进教室,庄静茹便一把扯住我的双臂,激动的问:「呈ai,你还好吗?」

我微微皱眉,不知道她发的什麽疯?「什麽好不好的……我怎样?」

「少来,」陈琳和申婷瑄跟着走了过来,面se很是严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一团空虚在我t内化开,刚要扩散,又被我即时给压了下去。「那场赌局是我输了,你们今天的午餐我包了吧。」我随意绕开了话题,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什麽赌局……」听见我这麽说,三人皆面露困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申婷瑄。「天哪!」她掩嘴惊呼,斜眼扫了一下周围的同学,压低音量道:「子衙学长真的跟你告白啦?这麽久的事情你怎麽还记得……」

经她这麽一说,另外两人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陈琳率先开口:「午餐就算了吧,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麽事?日子还是要过啊。」我懒懒的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呈ai,y撑不好玩,你在难过。」庄静茹的脸se越发难看了,我很少见到她这个样子。

「难过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不好。」

她们三个为我担心的模样令我十分感谢,我想要回应些什麽,然而那些只字片语却卡在嘴边消逝,最後淡淡转化成一抹酸涩。

我抿着唇苦笑,深深x1气,迷惘道:「你们说的对,我是难过,可是……」

可是我哭不出来,怎麽办?

接下来的日子,都在平乏无味中度过。

高二分班,我和庄静茹又凑在了一块,与陈琳、申婷瑄的教室隔的有些远,时间一久,自然也就不那麽熟识。

或许是受到魏子衙的影响,我下定决心要用功读书,考一间北部的大学,逃离父母的禁锢。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在人群来回穿梭中,一晃眼就迎来了高中时期的末端。

毕业那天,我手里拿着几个同学赠予我的花束与礼物,被几个朋友拉去拍照,她们哭得si去活来,我在一旁笑,觉得大家都好可ai。

离别与不舍的心情,伴随着典礼的结束宣告下一段人生的开始。

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收拾情绪,尽可能把自己b往无止境的繁忙,好让我专注於眼前,不去思念……那个伫足在我心中太久的人。

告别了无法接受我搬离家里、继续长期冷战的父母,我同庄静茹,还有她那个刚交往不久的男朋友,沈家睿,一起北上,来到那间排在我们第一志愿的大学。我读的是金融,静茹是设计,沈家睿则是土木工程。

大学四年过得很充实,我尽量在大一、大二就把学分修好,大三透过一个学姐的介绍去公司做实习生,到现在做了一年多,生活、工资各方面都还算稳定。

静茹和我一样在大三开始工作,她去了庄叔叔朋友家开的工作室,一开始是为了要累积经验,不过现在倒也没有离职的打算,经常要通宵赶稿、去外县市出差的她,可以说是b我还要难约出来聚一聚。

是直到那一天,她提议说要来我租的小公寓聊聊天,我们俩一直以来的忙碌才终於消停。

「哇,我上一次来这里是陪你搬家的时候,现在都被你打理得这麽乾净啦?」

「还行吧,都是趁假日b较空闲的时候整理的,不过我还有一箱东西不知道是该扔还是该留……」

「在哪里?我帮你看看。」

「好啊,省得我在那边烦恼。」听到静茹这麽说,我乾脆的答应,走到卧室打开书柜最下层的柜子,从里面拖出一个纸箱。「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很久以前的,其实没什麽用了,就是觉得舍不得。」

「你这样只会东西愈堆愈多啦!」她盘腿坐到地板上,倾身翻着箱子里的东西,仔细替我分类。

没一会功夫,箱子里的杂物都被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纸本。「这什麽啊,国中作业簿?你留着是打算当传家宝吗?」静茹垮着脸瞄向我,白眼不知道翻了几遍,我尴尬的挠挠脸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我b较念旧嘛……没事,你就丢吧,你丢……」

「作业簿都不要留了,我全扔罗。咦……那这个呢?这是日记本耶,看你自己要不要留吧。」她拿出一本被压在下面的,拍掉上面少许的灰尘,递给我做定夺。

我随意翻了几页,认出了这是高中那时我无聊而写的日记,内容大至上没什麽重要的,丢了也没差吧。

阖上本子,我把它扔到了要丢弃的那一区,怎知扔的力气太大,日记本撞上沙发的椅脚,里头的一张白se方形小卡飞了出来,落在静茹的脚边。我一时之间愣住,打算将它拾起,然而静茹的速度b我更快,「这是什麽?」她将小卡翻到正面,那是一张拍立得,而照片里的主角,却令她眉头深锁。

「这……?」她举起照片,面有难se的看着我:「你不会还念着他吧?」

我愣愣的望着那个身穿白衬衫、笑容灿烂的男孩,这才惊觉,原来我这几年来一直维持的忙碌,都是白费。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忘记过你。

看见相片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嗯。」我伸手,从静茹手中接过那一份沉重的回忆,久而不见的笑说:「是啊,我很念旧。」

後来,我买了个大小差不多的相框把它包覆住,放在书柜上层,结果这一放,就等到了再次遇见你的那天。

「缘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呢。」我说完,顺势看向魏子衙,他闭着眼,也不晓得有没有在听。

反倒是驾驶座的程叔听完我这样长篇大论之後,还给了我回馈:「那是呈ai你这些年不在这小子身边的关系,都不知道他过得多糟糕……」

「好好开你的车。」讲到这里,刚才一直没反应的魏子衙突然睁开眸子,恶狠狠瞪了程叔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程叔习以为常的耸耸肩,嘴里不停嘀咕:「唉,好好好,反正你就是嫌我又多嘴了是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你们自己去谈吧,正好我们也到家了。」

程叔把车子停在lovenight门口放我和魏子衙下来,自己则是到车库停车去了。

我跟在魏子衙後头进了酒吧,他带我上楼进到卧室里,我坐在那张我喝醉而躺的沙发床上,为这屋子里静谧到诡异的气氛感到尴尬。

最後是魏子衙先打破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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