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组长到楼上的经理室汇报完工作进度下来,珺艾已经规矩地立在她的桌边,乖乖巧巧地加了她一句。
吴组长嗯了一声:“不是告诉过你,放在桌上就行了吗?”
珺艾放下东西,转头颠颠地跑回自己的地盘,从桌子上捧起一只描着牡丹的白瓷茶缸。里面撞着滚水,杯子底下泡着两片西洋参,她端得很小心,怕别人碰到自己,一路过去把参茶搁到组长的桌上:“我听您的说话好吃力,嗓子都变声了听说喝这个挺好,组长您也试试?”
吴组长严苛的唇角缓了缓:“麻烦小温了。”
秘书宋诗诗看了满眼,朝里面喊了一声,珺艾跟了出去问她什么事。
宋诗诗心道这人也挺怪,如果真要讨好上司,讨好老板不是更好吗?
“温先生在楼上,他找你有点事。”
温宏立在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秋日的夕yan从h绿树叶的缝隙中穿透,光线切割成一条又一条地洒进来。
听到敲门声,他喊了声进。
珺艾往那边看去,只看得到男人镀了金光的身t轮廓,她很快收回了视线,还有些不自在。
温宏抬手把窗帘拉上一半,叫她过去说话。
“你跟唐万清还在交往吗?”
珺艾的脸se瞬间苍白了很多,她说是。
温宏很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朝旁边走一步,在深棕se皮面的沙发椅上坐下,沉默着点了香烟,然后继续看她。
该说过的话他也说过了,温珺艾不是一个能听劝的人,以前仗着温家大小姐的身份做了那么多混账事,现在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件。
难道你至今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跟唐万清来往除了继续抹黑她的名誉之外,对她还有别的好处吗?
“我得了消息,说他避祸逃去外地了。”
“小艾,”温宏拍拍身边的扶手,珺艾低垂着脑袋过去,被他捏住一只手:“你听我两句,我以前可能不是一个称职的大哥,现在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也没必要害你。唐万清这个人背景身份复杂,接触的人也是混杂不清的,他有今天的下场我一点儿都不奇怪。你最好不要让他把祸事牵扯到你的身上对你不好,明白吗?”
珺艾被他握着手,男人的大手握住她的,随着说话的节奏偶尔轻柔的捏一捏手心,他的t温要高过她,手掌也是。珺艾不敢看他,心里怪怪的,但是她没舍得把手ch0u回来。
温宏说了那么一大串,想要听她讲话,看她表表态。谁知大拇指上忽而被水溅到,珺艾ch0u了下鼻头,眼眶发红着对他道:“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温宏起身,犹豫片刻,还是把哭得惨兮兮的小姑娘抱进怀里。
他上次把她一个人扔在酒会里,又让她半夜跟着车子在后面跑,是不是太过分了?
晚上他带她去吃饭,珺艾从头到尾没jg打采,耷拉着眼皮,一桌子好饭菜也没吃多少。
“把这碗汤喝了我就送你回去。”
珺艾听言赶紧喝了,一个小时后被温宏送进房门,她没jg神没力气,只想找地方躺下来,于是撩开珠帘往里面去,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温宏端着热茶进来时,她已经窝进被褥里头,被子直拉到鼻子上,单露出愁眉不展的半张脸。
“那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珺艾白白的胳膊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握住男人的中指轻轻地摇:“再陪我一下吧,我现在好怕一个人待着。”
温宏深x1一口气,去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和皮鞋坐到床上去,珺艾主动掀开被子把他让进来,还像模像样的拍一拍被面:“盖着好,现在天冷了好多哦。”
她把脑袋贴到男人的身侧,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仰着脸问道:“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她没有想很多,甚至没有把人规划在“男人”的范畴内,下意识里还以为是早已被丢弃的小孩子,破天荒重新得来了家长的关注,于是需要一个亲密的晚安吻再确认一下。
温宏纯是坐着沉思,听言说可以。当她的手臂圈过来时,软软热热的x脯也挨到他的身上,他这才发觉珺艾已经把衣服脱得差不多了。
他的脑子里面乱了片刻,右手已经搭到她的肩头,手掌下的皮肤润润的滑滑的,很好0,肩头骨骼也是很完美,握在手心里圆润小巧。温宏忽然想到上次珺艾穿的那件前面规矩后面0露的旗袍,说实话,他是个男人,看到那种香yan的画面,不可能没想法。但那是男人纯生理上的,别的男人看到了也会有反应。所以他才会反感和厌恶。
耳边响起均匀的呼x1声,温宏往下看去,珺艾已然睡着了,眼睛紧密着,长长的睫毛往下合去,因为跟他贴得紧,苍白憔悴的脸上升腾起cha0红。她睡着的模样,丰润的小嘴微微的撅起来,就像世界上最乖巧最甜蜜的nv孩儿。
温宏掐了香烟,跟着往下躺,握在肩头的那只手如愿地抵达了她的腰背处,曼妙的曲线上下延展,往上很薄往下很丰盛,往前——则是柔软滑腻。他的手从薄薄的丝绸里衣中伸了进去,0到珺艾的肚子,肚子上有些微微起伏的动静,温宏笑了一下,握一握她的腰随即略到她的后背上。
珺艾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睡梦中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晒太yan的懒猫咪,被主人熨帖地撸着毛发。
早上醒的时候,温宏已经不在了。
收拾好去到公司里,心里还有些忐忑的期待,想着待会儿碰到温宏要不要跟他说声谢谢,结果他一天都没来公司。
珺艾从h包车上跳下来,抬腿进了大厅,门房喊住她:“温小姐,有人打电话找你。”
太yanx上猛跳一下,低跟皮鞋咚咚地踩在木地板上,门房交给她一张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字迹她激跳的x口起伏更盛,是唐万清的字迹。一个小时后珺艾下来接电话,一阵兹兹的电流声过后,是他疲惫沙哑的声线。
“小艾,你还好吗?”
珺艾的脸庞上滚下热热的sh润,她压着哽咽道:“我很好呀,万清,你怎么样,你在哪里?”
唐万清轻笑一声,极其萧索:“你不要问这些,我不能告诉你。”
长长的静默之后,他在艰巨的心理斗争之后,破出一口气,问道:“你身上还有钱吗?”
唐万清走投无路了。
他没有说,但是珺艾就有这样直觉,他已经无路可走。就算他以前有百种千种办法来维持自己奢侈的花花世界,但是现在没有了。但凡他还有一条路可走,他不可能向她开口。
珺艾听到他的问话,没有沉重的失望难过之心,起码对他没有。她仍旧没有对唐万清失望,相反,她很高兴唐万清最后能来找她。珺艾终于想到上一辈子为什么后来他会突然消失,那时她跟他还没建立很深的连接。不过是一个拿钱砸人消遣的大小姐,和一个万花丛中过的ngdang子,那样半斤八两的身份。他的消失,不过是夜幕中千万颗漂亮的流行,滑过天际而已。她不知道内情,只认为他是玩腻了转移阵地而已。
她高兴,因为在末路里,她还有机会给他伸出一只手。她在末路时,曾经多么的渴望有这样一只手,拉一拉她,把她从深渊里面拉出去。
珺艾请了两天假,把自己值钱的首饰拿去变卖,加上之前不到一千的存款,还有唐万清塞给她,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有一万出头。典当行看她年纪轻不懂行,又急需钱财,狠狠地宰了她一大笔。珺艾差点呕出一口血来,但是没法跟人计较拉扯,转回头去又把一件意大利手工的皮衣和一件狐狸毛领子的大衣拿来卖,店家笑呵呵地,说了一个数字。珺艾只想把爪子伸过去挠花他的脸:“行!就这样吧!”
这位小老板从柜台后面出来,还要跟她搭讪。他见过太多t面或不t面的nvx,因为缺钱,什么事都可以退让。他还想从珺艾身上捞点别的东西,珺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风似的卷了支票离开。
看着床上花花绿绿散乱的钞票、大洋、零碎的小银子,珺艾趴到床上去翻了个身,痴呆着望着天花板。
这些钱根本不够。
唐万清需要五万块,这是一笔巨款。
昏睡了一夜,珺艾把所有的方法都想过了——其实根本没办法可想。她不可能再回头去找温家要钱,不是她不能低声下气地问那个假父亲要钱,而是这辈子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打定了主意,这种暗暗的决定是绝对不可以更改的,她不会也不可能再央求温家。至于温宏,他或许会帮帮忙,但是他也姓温,所以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