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纪大,身份高,性子直,他说这话,众人都不觉得冒犯,都附和着大笑凑趣,“咱们音音年纪太小,要不真能凑一对。”
徐有龙哈哈大笑:“不怕,老子现在有六个孙子,以后还有更多,让音音随便选。”
柳云眠:“……”
好了,音音,选项交给你了。
柳云眠后来渐渐明白过来陆辞对她诸多安排的用意。
——他是怕自己没事做,所以故意给自己安排这些?
否则,以他和徐有龙的默契,何必要自己这个门外汉在里面掺和?
不管是他的苦心也好,还是自己想学习也罢,柳云眠都按照陆辞临行之前的安排,兢兢业业地干活。
一个月后的京城,凌晨,东方微微泛出鱼肚白,太阳尚未升起,天边已有红色霞光印染云层,美得惊心动魄。
本该是上朝的时辰,但是今日宫中气氛却与往常截然不同。
所有要进宫上朝的朝臣,都被拦在宫门之外。
为首的重臣,开口斥责禁军,要见皇上。
其他人或附和,或交头接耳地议论,或麻木或紧张地等着事态进展。
但是聪明人都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因为领头守在宫门口的人,是陆辞身边的安虎和离郡王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侍卫首领。
此刻谁在宫里翻云覆雨,答案呼之欲出。
皇上摔碎了茶盏,砸了最喜欢的把玩,眼睛赤红,拍着桌子:“逆子,你真对得起朕!”
他所有的孩子之中,最宠爱的就是离郡王。
自离郡王出生之后,因为皇上深爱他的生母,所以把那些爱转移到他的身上,替他筹谋,逼皇后认下他,给了他嫡长子的身份。
为了防止皇后害他,皇上竖起了高贵妃这靶子,让两个女人争斗。
高贵妃其实很聪明,大概看出了他的用意,所以一直很配合。
皇上对她满意,也给了她尊荣。
怕长子长歪,皇上亲自带着他,这也是他唯一自己带的儿子,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天资聪颖,皇上内心无比欣慰。
等到他大些,就早早定了他太子的名分,后来他遭人陷害,皇上将他幽禁,何尝不是为了给他个教训,让他日后更加沉稳?
其他所有人,包括燕王,在皇上眼中都是离郡王的试金石罢了!
即使是做郡王的这几年,皇上自认对他的宠爱也从来没有变过。
在皇上心里,只有这个儿子,是真正的和他心意相通,得他传承,却没想到,今日一觉醒来,这个儿子带兵围宫了。
今日倘若是燕王,是其他儿子,皇上都不会如此愤怒。
皇上觉得自己这番苦心都喂了狗。
不,还不如狗。
“朕就是养条狗,还知道对朕摇摇尾巴,你这个逆子!”皇上怒不可遏,胸口不断起伏。
高贵妃忙帮他顺气,“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您听郡王解释。”
离郡王难得正眼看了她一眼。
之前,倒是他小看她了。
也不知道,父皇那般聪明的人,和一个聪明识趣的女人,怎么会生出燕王那样的蠢货。
“滚开!”皇上把高贵妃推开。
高贵妃险些跌倒,扶着小几才勉强站稳身形,然后又默默地站回到皇上身旁,低眉顺眼。
“我本不愿如此,”离郡王缓缓道,声音平静,“但是父皇不听劝,无视内乱带来的满目疮痍。父皇,现在每一仗,每次流血的,全是您的子民。您不疼惜,我只能替您疼惜。”
“放肆,你骂朕是昏君?”
“父皇不是。”离郡王语气淡淡的,“但是您的举动,确实是昏君之举。”
“你——”皇上气得手都颤抖。
“我不能让您再继续下去,否则您之前辛辛苦苦经营二十多年的英明,会被毁于一旦。”
“那这个逆子!”
“父皇说得对,儿子大逆不道,罪无可赦。”
父子之间
“可是儿子,是父皇亲自带出来的。”
“你还记得,你是朕亲自带出来的!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般对朕!你不怕天打雷劈!”
“儿子不怕。”离郡王道,“是父皇一字一句地教儿子念,‘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是父皇教儿子,‘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父皇,这么多年,您的功业,不需要著书立传,而是存在百姓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