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上计程车,回到g的家。
遥迅速的帮g放了一缸热水,让她先泡个热水澡,不然很容易感冒。顷刻,她从二楼走下来,身上的白se浴袍随意地系着,突出的锁骨若隐若现。透sh的白发凌乱的微微贴着脸颊,一双浅灰眸氤氲朦胧得诱人。几滴水珠悄然滴落在她x口,顺着流畅的曲线滑落到更深处惹人遐想。
感受着她身上此刻一种说不尽的慵懒又x感的气息,遥微微回避了视线,伸手把她的浴袍系紧了些,让她坐到沙发上。
g把手上的一条乾毛巾放到头上,轻轻的擦着一头sh润的白发。遥举起手接过毛巾,有一瞬间他们无意中触碰到对方的手,他怔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继续温柔的替她擦乾头发。
「为什麽,人的这里会痛?」g转过身,手指轻轻抵在遥的心口。
遥沈默了片刻,才缓缓幽幽道「ai过的人和流过的泪,都会成为人生命里的珍贵记号喔。」
「我不明白。」她淡淡的道「我的心在痛,泪在流,却什麽也感觉不到。」
种种矛盾的痛苦,在逐渐侵蚀着遥的心。
就在遥垂头思索着什麽的时候,他留意到g身上的一丝异样。他蓦然抬头,发现她的身t在以r0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变得透明。
他一着急,紧紧的抓住她双手,却又很快放开了「g,你的身t!」
她低头看了看半透明的双手,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把视线转移到遥的脸上,静默了半晌,才低着声缓缓地念出他的名字「遥」
遥的脸孔由於惊恐而变得苍白,彷佛此刻他的心脏是停止了般,他瞪大眼睛,直直的凝视着那熟悉的灰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他环开手想紧紧的抱住眼前的人,却在快碰到g的那刻,她就在遥的面前,只在他指尖一厘米还不足的地方,化成一颗颗光点消失了。
上一秒还搭在她头上的那条毛巾,现在已经掉下到沙发里她刚才坐着的位置上。他惊恐的看着那些光点一个又一个的穿越过自己的指缝间,然後慢慢的熄灭在空气中。
遥握紧双手,自言自语的念喃「g我喜欢你,拜托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遥很早就猜到了,关於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事,甚至,她不是人的事。
万物彷佛在一瞬间化为虚无,一片黑暗之後,心中的那曙光盛放开来。离开了那些未知的幻影,g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视线回落到柔和的光芒中,清彻的风掠过脸颊。苏醒在流逝的虚幻之後,又回到真实的彼岸。
她平躺在一座典雅气派的殿堂中,金se的光辉从殿檐上照耀到白玉铺造的地面上,反s出华丽的光芒,耀眼得绚烂。殿堂的四角由纯白se的大理石石柱支撑着,在徐风中显得沉稳静谧。大理石石柱之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任清风拂过,那一层层薄纱婆娑扬起,透白se的纱与光辉交相辉映,映出五彩的斑斓。
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喷泉汨汨涌出,它的四个角上有四只张着嘴巴的白鸽,清水从它们嘴里缓缓喷出来,像四座用水造成的小穚般。喷泉中央有一个大圆盘,中间有几根细长的管子。喷泉涌出晶莹,透明的水花,水花落在水面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切都是那麽的宁静安详。
喷泉後,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阶级,随着阶级缓缓步下去,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祭台,围绕着祭台的是七个清彻的水晶玻璃球,每个玻璃球相距着一样的距离。而玻璃球前的是七根修长的束柱,束柱耸立在距离祭台两米的位置。祭台正前方的那一根束柱大概高十米,旁边那六根却是一样的高八米。
除了一根八米的束柱外,其余六根束柱上面都坐着一个身影。
淡淡的柔和光芒笼罩在他们身上,犹如丝绸般长长的白发垂至腰间,他们都穿着纯白se的连身衣服,衣服下是一双双晶莹剔透的足踝,露在空气之中,左踝上缠绕着一个jg致的白se花圈。从他们的背後,伸出一对巨大的白se翅膀,那是圣洁天使的象徵。
「你们是谁?」g逐一环视正微微扬起头俯视着她的天使们。
没有任何回答她的声音,只见坐在最高的束柱的那个天使,微微皱起眉头,右手在x前轻轻一挥。
跟他们一样的纯白se连身衣服和白se花圈凭空出现在g身上,纯白的翅膀在她背後缓缓舒展。她猛然抬头,睁大眼睛,被她遗忘了的一幕幕回忆瞬间涌进她脑海里。
与此同时,在世界上某一个隐蔽的遗迹里,黑暗的迷雾下出现了数十条分支岔路,库洛洛毫不犹疑的走进了一条正确的道路。重重迷雾逐渐消散,眼前出现了条长廊,长廊的尽头有一扇大理石殿门,门上雕刻着一种名为勿忘我的花。勿忘我看上去很像假花,因为它永远不会凋谢,颜se长久不会褪se,象徵着一种永恒的回忆,让人们牢记在心中。
库洛洛推开大门,走进古式的房间里,里面一个台阶上放着的,就是他在寻找的那块记忆石。他带着深思意味的凝视着那块石,停止了半晌,最後手指轻轻碰在石上。那一瞬间,无数个前世的回忆片段闪在他眼前。
他们,全部都想起来了。
故事的开始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那是在一百年前的法国
法国的西部有一座包含了城堡,g0ng廷,花园在内的王g0ng,那里住着一个皇室家族,亦是法国的统治者—洛尔家族。王g0ng雄伟壮观,规模庞大,可以容纳一整个法国朝廷,t现了当时的中央集权和家族的绝对君权观念。
此时,在王g0ng某一个寝室内,豪华的大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以及一把好听的nv声「瑞奈王子殿下,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内没人回应,那个nv仆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环视四周,里面空无一人。nv仆暗暗的叹了口气,轻轻闭上门,开始急忙的在庞大的王g0ng里寻找那个身影。
她差不多走遍了整个王g0ng,都未能找到那个人,最後走进镜厅,这里被人誉为是王g0ng里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它由五百多块最大的镜子拼成十七面镜墙,整个镜厅由玻璃和镜子组成。这十七面镜子刚好对着十七面落地玻璃窗,即使在夜间,镜厅仍然明亮。玻璃窗将户外的yan光和花园的景se引进里面,就如置身在室内花丛中。站在厅的中央,镜子会反映出那个人的无数个影像。然而,nv仆在镜厅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像。
她离开了王g0ng走到外面的茅屋,那里有两幢小楼,中间的地方由木质的长廊相连着,小楼前是个人工挖掘的湖泊,湖里游鱼成群,周围饲养了白鸽,n牛,恬静而祥和。
穿过茅屋,她来到一片美丽的花园水池旁,这数个水池的水源都是来自附近一条河流,水池表面宽阔又平静得如镜面,像是天然湖泊一样。yan光照s到水面,显得金光闪烁。四周都有jg雕细琢的青铜像,围绕着水池边。
越过花园水池,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园林,园林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部分,东南两边是花坛,西北两边是凉亭,中部是一个设计独特的喷泉。她顺着方向走到位於北部的凉亭,凉亭下是个姿势优雅的身影。
金se发丝在微风下随意飘扬,头发的颜se在yan光照耀下泛着金se的光泽,洁白的脸颊上是一双令人着迷的蔚蓝se深?的眼眸,微笑起来的嘴角上扬得完美。他身上穿着一套笔挺,洁净的纯白se贵族服装,x前戴着有银边左点缀的领带,旁边银se的细链子斜坠一侧,上面是一个金属十字徽章。
他正仰头凝视着天空,彷佛在寻找着什麽。
「瑞奈王子殿下,终於找到您了。」nv仆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又很快收敛起来,礼貌的鞠着躬,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殿下在想些什麽吗?」
「我在想,身处在王g0ng外面的世界的人,现在看到的天空是否跟我看到的是一样的。」瑞奈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打扰了殿下真的很抱歉,但殿下是时候要上礼仪课了。」那个nv仆穿着米se的蕾丝小礼服,後腰上系着大大的蝴蝶结,这是王g0ng内所有nv仆的指定服饰。
nv仆安静的跟随着瑞奈去到一间房间外面,礼貌的恭送了他进去,才离开了房间。
「王子殿下,您迟了一分钟。身为皇室贵族,是不应养成迟到的习惯。」一把严肃又认真的声音传来。
瑞奈看了眼面前的nv人,长发整齐的束在头上,发髻上面绑着镶嵌着水晶花的透明发带。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幅金属框眼镜,身上是一条夸张的暗红se礼服。她是皇族一直沿用的礼仪教师。
「是~是~」瑞奈懒懒的回答。
「只需要回答一次就可以了,殿下。」她托了托鼻上的眼镜「那麽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课堂吧。」
每次礼仪课堂最先练习的是屈膝礼「对了,殿下,屈膝不需要到达地面,只需要将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的後面,然後弯曲您的膝盖,稍微低下您的头。要记得,更长时间的屈膝停顿代表更尊重的意思。」
其实经过一次练习後,瑞奈就能够显示出一个完美屈膝礼了,可家族的人就是命令他要继续不停的练习。
「那麽,殿下,接下来就让我们练习正确的拿着茶杯。」她优雅的递给瑞奈一个茶杯「拇指和食指要同时握着茶杯的把手,而中指则支撑着底部。每次都要在同一个地方啜饮,而且不可以在边缘留下任何w渍。」
她专注的看着瑞奈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於洛尔家族来说,瑞奈不过是一个扯线木偶而已。没有自由,只能永远的生活在王g0ng里。
夜幕,整个洛尔家族都坐在大厅里准备享用晚餐,这是家族里的一个规矩,无论那天有多忙也好,都必须出席每晚的聚餐。
他们家族聘请的是全个法国最高级的厨师,对每样食物的烹调水平必须要很高,而且要合乎家族成员的口味,一旦煮出了某道失水准的菜se,就会马上被解雇。当然,其他在王g0ng工作的nv仆,教师亦是这样,王g0ng里的所有人都是不允许犯错的,他们每天都生活得担惊受怕。
瑞奈看着面前的高级料理,左手拿起叉子右手拿起刀,心不在焉的切着煎得刚刚好的牛扒。
「瑞奈,你把牛扒刺穿了。」低沉而严肃的声音让瑞奈回过神来。
「对不起,父王。」他漫不经心的道着歉,把叉子从牛扒上拔‘出来。王室成员都非常重视用餐礼仪,他们用餐时是不可以刺穿食物的,只可以用叉子後面平衡食物,在把它带到嘴里。
「嗯。」他的父王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在他吃完最後一口放下叉子後,几乎是同一时间,桌子上全部人都把手上的叉子放下。
国王在每餐饭都有自己的节奏,当他吃完了,其他人也不可以继续吃,需要跟着他一起离开餐桌,不管他们是否吃饱了,这也是规矩。
现在是凌晨接近三点,瑞奈已经躺在床上快五小时,可是他感觉脑子b白天还要清醒,反复辗转。脑袋此刻如此清醒,他的心却像失去了控制般,掺杂着烦躁,不安,混乱,最近变得复杂的内心,是他唯一不能控制的因素。黎明前的黑暗夹杂着外面的热风,他却感到如此冰冷寒心。
这数个月里他经常失眠,也许是因为只有在夜晚的这段时间,才是真正属於他的时间。他可以随处在王g0ng任何一个角落自己静静的待着,静静的思考。
银se的月儿点缀着深蓝的夜空,园林散发出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织成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它们没有了白天的真实感,而是有着模糊,空幻的se彩。每一个景物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处,仿佛在保守着自己的什麽秘密,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瑞奈走到早上的那个凉亭,令他意外的是,那里坐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他小心的走近,只见一个清秀绝俗的少nv安静的坐在他最ai的位置时,仰头观赏着夜空。她身穿一件简约的黑se连身裙子,黑se的长发随微风扬起,浑身散发一种独特的气息,仿佛与整个景se融为了一t。
似乎是感受到瑞奈的存在,少nv缓缓垂下头,直直的对上了他的视线。少nv拥有着清澈明亮的琥珀se眼眸,成为了黑夜中的一点光明,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暇的透出淡淡的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般娇nengyu滴。
瑞奈怔住了,他直瞪瞪的看着少nv的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王g0ng以外的人。他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歪着头好奇的问「你是从外面世界来的?」
「外面?」少nv缓缓的反问他。
「就是王g0ng外面的地方啊。」瑞奈坐到少nv对面,解释道。
「算是吧。」她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那里的天空,跟这里的是一样的吗?」他仰头眯着眼,享受清风划过脸上的感觉。
「一样喔。」少nv淡淡的说。
「是吗我大概一辈子都只能待在王g0ng内,每天看着同一个位置的天空。」他停顿了一下「就算外面的天空跟这里是一样的,我也很想亲眼去看看呢说起来,你是第一个愿意跟我聊天的人。」他知道王g0ng里的仆人因为身份问题,都不会有意的靠近他,跟不会像这样与他聊闲话,所以他不在意面前这个莫名出现的少nv的身份,也不会去问。
她异常专注的凝视着瑞奈,再将视线放回夜空中,低着声缓缓地说「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暂。」
「可我觉得在这里的日子很漫长。」瑞奈微微叹了口气。
「不是的,人生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叠加,对我来说,十年,二十年,多少年也好,眨眼就过了,沙漏的最後一粒沙落下时,人就si去了。」她的声音清静而平淡「时间是不等人的,要明白自己的选择。」
瑞奈回望着少nv,眼里的是一丝丝诧异「你说的话很有趣喔。听起来就好像,你已经经历过很多个人生一样。」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麽般,他扬起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是瑞奈洛尔,你的名字?」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贝拉。」
「很好听的名字。」他笑的更深了。
「天快亮,我要走了。」贝拉缓缓站起来,转身离开。
「我们还会再见吗?」瑞奈有点着急的问。
「会的。」
贝拉轻轻留下这句话,消失在远处的园林里。而瑞奈这才发现,凉亭的石椅子上放了一束铃兰花。
他们相遇的那年,瑞奈十七岁。
那一夜之後,瑞奈每晚都会在凌晨时分走到凉亭下,静静的坐着,等候那个说他们会再见面的少nv。有时他会在想,为什麽那个神秘的少nv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後遇上他,是偶尔,还是命运?贝拉凝视着他的时候,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而是像看着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但怎麽可能呢?瑞奈从来没有离开过王g0ng,而贝拉也不是这里工作的仆人。
瑞奈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很神奇。她身上散发着脱俗的气息,仿佛她只是一个虚无,仿佛那天的相遇只是瑞奈一个小小的梦。
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有些人,会把故事挂在嘴边,因为经常提起,那麽故事也就成了故事。也有些人,他们喜欢把故事放在心中,从中获得一定的提高与成长。低调又内敛的x格,多年的沉浮与积淀。让他们的眼睛里有了故事。这些眼睛可以是神采奕奕的,也可以是绝望沧桑的。
是的,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隐藏着自己的故事。
可是,她的眼睛却让人看不透,里面是空白的,是无生气的,眼神是si的,就好像瑞奈自己一样。瑞奈直觉贝拉很理解他的感受,被困在笼中的感受,他总觉得贝拉也是一只笼中小鸟。
然而,他等了一年,终究也没有再见到那个身影。
这天,对於王g0ng上下所有人来说,是个特别又重要的日子,是瑞奈的十八岁生日庆典。
全部仆人为了把王g0ng布置得更豪华,整晚没睡,忙碌的将旧的家私搬走,全都换上新的,又把园林里所有花丛重新修剪了一遍,以新的模样展示出来。大厅内放满了送给瑞奈的生日礼物,有来自其他洛尔家族成员的昂贵礼物,有来自平民的廉价礼物。平民以送礼物的形式,对王子送上祝福,是国王立下的规定,可是这些平民连踏入王g0ng参加庆典的资格都没有。
在仆人的准备下,迎来了晚上的宴会。对於王室成员来说,十八岁後就是ren了,这是一个生日庆典,也是一个ren礼,所以b以往的生日庆典更为隆重。所有家族成员都出席了这场盛大的庆典,享受完各种美食佳肴和娱乐表演,之後的仪式是全日最重要的环节。
家族里所有长辈都站了出来,逐一的停留在瑞奈面前,然後就离开了。而瑞奈则单膝跪在地上,捧起面前的人的手掌,轻轻在上面落下一个吻,接受长辈对他的祝福。
同时,为他们送上si亡的祝福。
他落下最後一个吻後,所有人同一时间端起了酒杯,优雅的把里面的葡萄酒一喝而尽。而此时的瑞奈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酒杯里被人动了手脚。就在瑞奈放下酒杯的那刻,王g0ng里突然变成一片黑暗。
「是停电了吗?」在黑暗中能清楚听到众人疑惑的声音。
「快去检查电箱!」这是瑞奈的父王命令旁边的仆人的声音。话音刚落,宴会厅内蓦然传来阵阵惊恐的尖叫声「啊!好痛」
然後,是利器划破皮肤的声音,以及yet溅到地上的‘滴滴’声。
「瑞奈?你在哪里?你没事吗?」父王变得急躁起来,他伸手抓向前方,却什麽都0不到。
「我在这里喔,父王。」他耳边传来瑞奈微弱的声音,然後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瑞奈的手狠狠的握着。
刚才明明周围都是惨叫声,自己的儿子却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身旁,语气里还带有一丝喜悦,他直觉不对劲,用力的回握着瑞奈的手腕「到底怎麽回事?」他的声线有点颤抖「难道是你做的吗?」
「您猜对了呢,父王。」瑞奈淡淡的笑着。
「为什麽?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没什麽,就是想,就做了。」瑞奈的语气回复平静「那麽,作为你刚刚猜对了的奖励,我就送你去si吧。」
噗的一声轻响,利剑已经没入了他的t内,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叫,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静静的,看着手中还攥着利剑的瑞奈。
瑞奈冷静的拔‘出利剑,那人的血喷涌而出,温sh的鲜红se的血就这样溅在他头发上,脸上,身t上,血ye沿着瑞奈的脸颊缓缓滴到地上。
在利剑落地的那刻,灯光渐渐亮了起来。
他感受到厅内有个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猛然回头,看到父王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上,坐着一位黑发少nv。
宴厅内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豪华装饰的餐桌旁,是一具具倒在地上诡异的屍t,还能看到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他们全都被利器准确的刺中心脏,没有多余的动作。地板上是几乎快凝结成渍的暗红的血,血sh的衣服黏在瑞奈身上,手掌心全都是那粘稠的yet。刚才还在举杯庆祝的人,现在扭曲的脸孔上都是sh’润的血ye。
「终於,见到你了。」瑞奈轻轻的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没有流露出杀人後的罪恶感,也没有被人发现後的内疚感,只有得到解脱的喜悦。
「瑞奈。」贝拉缓缓地开口。
「为什麽这一年你都不出现?不是说会再见的吗?」瑞奈轻声问着。
「我没有办法过到来。」语气有点悲感「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我这一年每晚都在凉亭等你喔。」瑞奈意味深长的说着,嘴角微微的g起「算了,你看,我把大家都杀掉了喔。」
「为什麽,这样做?」贝拉的手指动了动。
「要明白人生的选择是你说的。」瑞奈的声音平静而温柔「最初,我只是想以我的方法离开这里,後来,我是想得到。」
「得到王位?」
「不,那种东西我才不稀罕。」瑞奈轻轻的笑了一声「我是想得到,掌管了别人的si亡後的那种感觉。」
贝拉深深的看着他,缓缓站了起来,轻跃到瑞奈的面前。在她触碰到瑞奈的那瞬间,身上黑se的裙子变成了纯白se的连身衣服,头上的黑发也慢慢的变成雪白se,眼眸由琥珀se淡化为浅灰se,一对巨大的白se翅膀在她背後舒展开来。
「这是我真正的模样,瑞奈。」她淡淡的道。
瑞奈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脸上却是淡定从容的,仿佛他一早猜到般「真美。」他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滑落下来。
猛然,瑞奈的面se变得惨白,唇部开始发紫,全身的剧痛是他不由得跌坐在地上「这是,中毒?」他不相信的盯着无力的发抖的双手。
她让瑞奈平躺在地上,把他的头靠在自己大腿上,轻轻念出他的名字「瑞奈那是,你喝的那杯酒被人偷偷地下毒了,那是种无se无味的毒药。那个人是你父王的弟弟,他为了夺去王位所以藉着今日的机会要除掉你,没有想到在毒药发作前,你会那样做。」
「你怎麽会知道?」他声音变得很柔弱「啊,对了。你是天使,当然什麽都知道了。」
「露娜,我真正的名字。」她用翅膀的羽毛紧紧的包裹着两人的身t。
「露娜吗很好听,很适合你呢。」瑞奈轻笑,又因身t的剧痛收回了笑容。「我就知道贝拉是个假名呢,因为那时你回答的时候,思考了几秒钟。」
「嗯,你一直都是那样聪明。」露娜轻轻的抚‘0着他的金发。「你知道名字里面的意思吗?」
「是什麽?」瑞奈仰头,对上那浅浅的灰眸。
「露娜,是月亮的意思,是在黑暗里守护着你,一直陪伴着你的意思。」
「我si了之後会再见到你吗?啊,不过我大概不能去天堂了吧。」他垂头看了看身上那些不属於自己的血。
「会再见的。」露娜的语气透出一种肯定。
当她再低下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瑞奈淡紫se的唇边挂着平静而安详的笑容。她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片斑驳的暗影,收起了紧裹着二人的翅膀,柔和的夜光笼罩在他们身上,窗外是那个银se的月牙,跟他们第一天认识的那片夜se是一样的。
也许,ai上这个人,这个灵魂,是露娜做过最错误也是最正确的事。
露娜离开了宴厅,步出王g0ng,回到二人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凉亭。天空上的苍穹,泛着灰蓝se的光,凄凄切切的照耀在整片园林。
顷刻间,远处传来几声低沉的雷鸣声,一条长长的闪电划过天边,又渐渐消失在黑幕中,向远处望去,天地之间仿佛已经没有了什麽界限,而是融合在一起。
露娜微微仰头,看着另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天空的沉寂,她闭上了眼「是你在生气吗?毕夏普。」
因为她ai上了凡人。
回忆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不管回忆如何交错更迭,人的心里总会酝酿一道割舍不去的印痕。可有时候,回忆越是重要,就越容易被忘记,尽管不是那人愿意的。
而当重新想起那件被忘记了的事情时,那刻的心情是怎样的?是喜悦,还是忧伤?
「记起了?」坐在最高的束柱的那个天使缓缓地开口,语气流露出他特有的高傲。
「嗯。」露娜慢慢的点头,从右边开始一一道出他们的名字「柏莎,史都华德,柏得温,紥克利,李莉斯,分别掌管智慧,时间,力量,ai情和梦的天使。」她停顿了一秒,把视线放回俯视着她的那个人「毕夏普,您是掌管命运的天使长大人。」
「还有你,掌管情感的‘天使’。」毕夏普在最後两个字加重了力道「露娜,天界的守则是什麽?」
「第一,绝对服从天使长的命令。第二,不可以在没有允许下接触凡人。第三,我们守护凡人,但身份b他们高尚。第四,不能ai上凡人。」露娜淡淡的回答着。
「这是,你第二次触犯禁忌了。」他紧了紧搭在石椅上的手。
露娜环视一遍围绕着祭台的那七个水晶玻璃球,那根空着的束柱前的玻璃球由原来清彻的颜se慢慢变得w浊起来,黑se的ye‘t一点一点的侵蚀了整个玻璃球。
清彻的水晶玻璃球代表着他们纯洁无暇的心,玻璃球变se了,那是因为他们违反了天界的守则。
一滴墨,落入清彻的水里,水不再澄透了,而那墨滴仍是黑se的。只是它扩散成很多更小的墨滴,不知情地在受伤的水里,悬浮的游动着。
「即使如此,您也没有理由可以夺去我的记忆。」露娜直直的瞪着他「把一度夺去的东西,重新还给我,有意义吗?」
没有给他回应的时间,露娜转身离开了那沉重的祭台。
露娜回到天界的那天起,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她一直把自己困在她的g0ng殿里,谁都不愿意见,什麽话都不愿意说。
她推开白se木窗,窗外是一座遍种纯白山茶花的後院,如雪初降,远远就能闻到它那醉人的香气,香气里带有一丝甜味。房间内瞬间弥漫着白花的清香,她坐到窗户旁的桌子前面,打开了一本纯白se的小本子,思索了片刻,然後在空白的纸上落下一个个清秀的字。
此时,毕夏普正坐在那座喷泉边,他把手伸进水里,再抬起手,看着清水从指间缓缓的流下,不知觉的在重复着这个动作。宁静的空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个人在喷泉旁停下,坐到毕夏普身边「很少见您这样发呆呢,毕夏普。」
毕夏普这才缓缓抬起头「我有吗?柏莎。」
「在想露娜的事情吗?」柏莎总是能猜透他内心的想法。
「她的行为,我是绝对不会认同的。」毕夏普轻轻的擦乾手上的水滴。
「您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柏莎的声线柔和而平静的「从前,天使和恶魔同时ai上了一个nv孩,他们都ai的无法自拔,决定要守护她。nv孩摇摆不定,最终她选择了天使,恶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麽,静静地转身离去。可是好景不长,nv孩得了一种病,只要她活着,世界上的人就会不断的si去。为了治好nv孩的病,天使想了很多办法,然而都无能为力,最後,为了活着的人,天使只能悲哀的选择,杀掉nv孩,而nv孩也同意了。」说到这里,柏莎停了下来。
「结果呢?」毕夏普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天使如约而至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满地的屍t和正在哭泣的nv孩。天使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什麽,他默默的转过头,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天堂。这是关於天使和恶魔的ai情故事。满地的屍t是恶魔造成的,为了nv孩,恶魔可以杀掉了世界上的所有人。
这也是天使和恶魔关於ai情的不同选择。天使会为了整个世界而选择放弃nv孩,而恶魔却为了nv孩,放弃了全世界。」
「你想表达什麽?」毕夏普微微皱起眉头。
「真正的天使是不会有对於ai情的情感的,可是露娜却ai上了他。」柏莎缓缓的说「那麽你觉得,关於ai情的选择,露娜会是哪一种?」
「你想说,露娜为了ai情会变得跟故事里的恶魔一样吗?」毕夏普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半眯起眼睛。
柏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开口回答,眼里却是对他的问题的肯定。
「是吗,自从遇到那个男人後」毕夏普默默的合上了嘴。
她只是披着天使外表的恶魔罢了。
「你不是没有看到那个人做过些什麽,前世的他,为了脱离束缚着自己的地方,他把整个家族都杀掉了,今世的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连人的x命都可以玩弄。」毕夏普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连下地狱都不能抵偿他的罪孽了,我怎样能不阻止露娜继续接近那个人?」
「这些,露娜都知道的。」柏莎轻轻叹了口气。
「他利用了她的能力去夺得水琉璃,而且,他让无情感的天使哭了。」毕夏普转过头直视着柏莎「那天,那场莫名的雨,是因为露娜流眼泪了。」
下雨是因为天空承受不了它的重量,犹如流泪是因为心承受不了它的痛。凡人常说,当天使笑了,那麽悲伤的时间也会静止,当天使哭了,那麽整个世界的人也会跟着悲伤。
「你还不明白吗?毕夏普」柏莎平静的道「就算夺走了她的记忆,就算他们重新认识多少次,露娜还是会找到他,然後ai上他的。」
因为,露娜ai的不是他的身t,而是他的灵魂。
其实这件事情任谁都知道,只是除了柏莎以外的天使都不肯认同罢了。在他们的心里,天使是最高尚的存在,b任何一种生物都高尚,他们各人掌管着世界上不同的事物,而人类是丑恶的,人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不惜一切,他们的恶x是天生的。
如果天使是白se的话,那麽人类就是黑se了。
所以,在那件事情之後,露娜才会被惩罚下凡到人间,对高尚的天使来说,与凡人在同一个地方里共存是一个最大的惩罚。而她在人间需要做的事,是以天使的歌声去净化人类的心灵。没有情感的她,却能唱出这样的歌。
这次的下凡会遇到前世的瑞奈,今世的库洛洛,是出乎毕夏普意料的事。
「库洛洛,背着倒十字,逆神的人,让无心的下凡天使也ai上你甘愿跟随你的人」毕夏普抿了抿嘴唇「柏莎,让所有人十天後到祭台吧,包括露娜。」
在人间,很多神话都说,天使拥有最纯真的心。
凡人一直在寻找着有关於ai情的解答,而有一个答案,是说要保持住自己纯真,不要迷失了自己的心,这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相信也许不迷失纯真的心,就可以恒久的ai着,而不善变。也许保留着纯真的心,就可以执着的ai着,而不怀疑。
可是,他们都错了。天使是无心的,毕夏普从来不知道ai情的感觉,柏莎也是,其他天使也是。聪明的智慧天使柏莎,却知道能使露娜动心的这份情感有多深切。
所以,柏莎才会去说服毕夏普,这一个月露娜的心情是每个天使都知道的。她渴望回到人间,即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在人间时她的喜悦是他们感受到的。库洛洛的身边,才是她最想待着的地方。
毕夏普调整了他的坐姿,俯视着站在祭台上的露娜,目光放柔和了些,他深深的看着她那双淡灰se的眼眸,良久才缓缓的道「露娜,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坐在束柱上的天使们猛然转头,睁大眼睛,眼神带着惊讶的看着毕夏普。
「什麽意思?」露娜疑惑的凝视着他。
「十年,这是我能给你这生最长的时间了。」毕夏普慢慢的说着「你会t会凡人的生si,轮回,能感受凡人的情感,代价是失去天使的长生不老。」
堕落人间,是这个天使长所给予的处罚,亦是他所给予的最後的温柔,为了惩罚圣洁的天使ai上人间愚昧的凡人。
「您这样做会」露娜刚开口就被毕夏普打断了「走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谢谢您,毕夏普大人。」露娜微微的弯下身t。
「别谢,这是对你两次触犯禁忌的惩罚。」但对於露娜来说,这是毕夏普给过最好的礼物。
祭台中央的地方慢慢的分成两半,露娜站在那边缘,深深的看了一遍坐在束柱上的所有天使,无声的说着「再见了。」
她轻轻跳进那个空洞里,用力的张开翅膀,高高飞起在空中。太yan在她身後冉冉升起,将雪白的羽翼染上金hse的光芒。她穿过云层,微风划过她的脸颊,她飞过的地方仿佛落下了一道悠扬的旋律。
她背上的翅膀在逐渐的消失,雪白的羽毛一条一条的脱离她的身t,每一条羽毛的落下都是刻骨的痛楚,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痛楚。
在那层保护罩下,她缓缓的落到她那栋白se的住所。她紧握着最後一条跌下的羽毛,羽毛慢慢的化为白se的光芒,在她手心里消失掉。
这代表着,她从此与天界再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露娜回到家里,没有看到库洛洛的身影,连他以前四处摆放的书籍都不见了,似乎是都被他处理掉。除了少了那个人和那些书之外,家里其他东西的模样都跟她消失前一样,仿佛她的离开,以及他的存在都从没有过般。
她的手机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大概是遥帮她放在这里的。想起在她消失的那一刻,遥露出了那个惊恐又悲伤的表情,一gu不好的滋味慢慢涌上她心头。她拿起手机,拨打遥的号码,并没有等很久,那边就接通了。
「遥?」电话接通後数分钟那边的人都没有开口,露娜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回来了?」遥的声音因惊讶而变得有点颤抖。
「嗯,抱歉。我回来了。」露娜轻声的道。
「你现在在哪里?」遥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我在公司办公室里,我可以去找你吗?」
「我现在就坐车过来吧,我也有些事情想跟老板说。」
遥犹疑了片刻,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好吧,我等你。」
露娜挂掉了通话「我等你吗?」她淡淡的重复着遥刚才最後的说话。
这短短的一句话,遥对她说过很多次了。她知道这不单是遥等她来的意思,这还是遥对她的承诺。遥为了她,他愿意那样卑微地等待,不计任何回报的等待,赌上了自己一辈子幸福的等待。这三个字,包含了遥的百感交集,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