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夜(1/2)

<h1>十七夜</h1>

外面的阳光应该很好,就像Michele夜里说的那样。在这样的星期六适合睡到午后,可自从离开国内的家,Violetta再也没有纵容过自己的作息时间。

头一阵阵的眩晕,夜风侵蚀了一般。看到她的衣物摆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昨晚把内衣叠在了衣服里面,Michele为她整理的时候应该没有看到,她可不好意思让他看。只可惜今天没有新的衣物更换。

身上留下的痕迹比以前明显,她新奇而苦涩地想:原来是这样的啊。

穿上衣服应该发现不了,她不希望回去之后房东一家知道她做过什么。在洗浴的时候感觉到一丝疼,乳尖上也许有伤痕,她没有难过的感觉。

没有带来护肤品,只好把护手霜涂在了脸上,那是薰衣草的味道。当初 Alessio的妈妈第一次带她来到湖区,记得也是星期六。不久前经历过长途飞行,真正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干燥,在湖边的移动薰衣草店铺买了护手霜和香包,店家还赠送了香块。回国之后得知那是当地特产,原料来自西侧山坳里的薰衣草田,是唤起那段回忆的芳香。

咖啡的香味飘荡在走廊和楼梯之间,有饿的感觉,其实昨夜醒来的那次就感到饿了。她走下楼梯,Michele坐在大厅里,正在和店里的猫玩。Violetta几乎喜欢所有动物,也认为多数对动物有爱心的人,内心应该不会太坏。

Michele抬起头对她微笑了一下:早上好。

早啊。她答道,等了很久吗,实在抱歉。

没关系的。愿不愿意到湖边吃早餐?时间还不晚。

她自然求之不得,虽然这旅馆里的早餐应该也不错。

街道的空气中是雨后山林与晨露的气息。他们很自然地相隔大约半个人的距离,没有任何亲昵感。这里对Violetta而言并不陌生。她看到曾经光顾过的书店和药店已经开始营业。那家装潢古雅的药店,当年临近离开这里的时候在那里买过一瓶香水,以这片湖区命名。记得在药剂师扫码之后,Violetta歉意地表示想要换另外一种香型,那是浓郁的松木味道。药剂师并没有责怪她。

方才那只猫好像很喜欢您呢。她对Michele 说。

应该是吧。您也喜欢猫?

是的。但还是更喜欢狗。

您家里也有狗?

我在中国的家吗?是的,猫和狗都有。

在这里会想他们么?

Violetta心说:他怎么也这样问?随即回答:没有很想,知道他们过得好。

以前Alessio问过她。可实际上在这异国他乡她却很少想家。这十分奇怪。曾经即使在同一座城市的亲戚家住上一晚,都想家想得不行。

湖边的阳光格外好,坐在咖啡馆室外的位置不会觉得冷。Violetta想起今天没有抹防晒霜。她以前也没有这个习惯。在这里的当助教的那年,会经常一个人来到湖区。伦巴第的阳光非比寻常。那时冬天穿着大衣,就会把露在外面的手晒黑。这里的男孩子们不怕晒,女孩儿们也是晒成小麦色很好看。她可不一样。

您想喝茶还是咖啡?Michele问。

咖啡也可以。她说,这次我来请好么?

他只给了她一个笑容,让她无法再说什么。

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任房东太太都问过,早上喝咖啡还是喝茶,有什么食物是不吃的体贴而得体。

店员端上咖啡和牛角面包。Violetta看到餐巾纸上面印着这家店的徽标,有熟悉感。她在咖啡里面放上淡黄色的糖粒,忽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与男孩子喝咖啡。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倒是和同学一起喝过奶茶。

她小心翼翼地小口吃着牛角面包,很美味,里面有巧克力酱夹心。如果是自己在住处的话,说不定可以两三口吃下去,但现在不行,这种面包很容易掉碎屑。

您快看。 Michele说。

Violetta在指引中看过去近旁来了几只麻雀,正在餐桌间蹦蹦跳跳地寻找食物。这里的麻雀是不怕人的,如果在手心里放上吃的,它们甚至可以到手边来吃。Michele就这样做了,取一点面包碎屑放到空着的那块桌面上,果然有麻雀飞了上来。啊,真是可爱。他应该也是非常善良的人吧。

您知道么?她说。

什么?他转向她,认真地望着她。

她看了看闪着银色光辉的湖面:每一次来到这片湖区,情绪都会变得轻盈而愉悦。也许灵魂能够在这里复苏,又在这里沉睡。

他的眼中好像海面上升起晨雾,Violetta看得出他并没有听清她在讲什么她的语言能力想必还是不够好,立刻担心了起来,生怕他以为她是在讲不好的事物。

您可以再说一遍么,请您。

好,当然。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和语法,慢慢地重复方才的意思,应该不会出错吧?机械般的平淡苍白感,从心底默默地爬上来。

原来是这样,确实。他说,您看,我们从小的时候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可每次看到这片湖区情绪还是会变好。

我倒是有点担忧,以我这样的语言水平,夏天的考试真的可以吗。她说完之后,心知自己转到了无趣的话题。这却是她真正的担忧,何止是语言水平呢,学术能力和以前的经验,想一下都会恐惧。

您已经很好了。到时请告诉我您的新地址,会给您寄去生日礼物。

是啊,大约初冬的时候,会为新博士候选人们举办欢迎晚宴。如果通过了入学考试,秋天就早已离开这里,搬去那座大学所在的城市。

难道,您不挽留我吗?她婉转而尖利地说。这也许是个十分刻薄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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