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说说我家的老师们(1/1)

又一个教师节来临了,我突然想起我家的人竟然好几个都当过老师。

首先是我的爷爷,据说当过多年的老师,后来还当上了一个中学的校长。不过从我记事起,爷爷早已经不当老师了。爷爷后来调到了县里的卫生局上班。爷爷的父亲只有爷爷一个儿子,虽然爷爷的父亲母亲都没有文化,但是他们知道文化的重要,让爷爷从小就上学。爷爷的学历到底有多高,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但是爷爷在我们村、我们家族绝对是个有文化的人。爷爷早年的经历很坎坷,据说曾经和别人一起推着独轮车下过河南作小生意,后来也偷偷地参加革命,很早就入了党。至于爷爷后来是怎么当上的老师,然后又当上了校长,到现在对我来说还是个谜。只记得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他当校长时,经常要对全校的师生讲话。爷爷本来是一个老实的人,也不是很能说。爷爷一开始面对那么多人讲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爷爷不断锻炼自己,到后来竟然能站在那里滔滔不绝了。听爷爷将这些时,爷爷已经离休在家了,头发花白,老了。我想象不出爷爷当年当校长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村一个老校长,看起来比我爷爷还老,竟然是我爷爷的学生,那时我才相信爷爷当过老师、校长的事情。

我的父亲也在我们村里的学校当过多年的民办教师。我没有上学的时候,父亲就早已经是老师了。记得那时候每天父亲都去学校上课,风雨无阻。我还曾经跟着父亲去学校玩,觉得那么多学生坐在教室里听父亲讲课很神秘,不知道他们在听什么,父亲在讲什么。那时候我们村的学校就有小学、初中和高中,老师也大部分是民办教师。我不知道父亲教的是几年级,也不知道父亲教的是什么课程。父亲走在大街上,总是远远地就有人喊曹老师,父亲就很高兴地跟学生打招呼。等我上学的时候父亲已经去公社当电影放映员了。记得我的班主任曾经问我:“桂锋,你学习这么好,是不是你爹经常在家教你啊?”我摇摇头。虽然父亲当了多年的老师,却不怎么管我们的学习的。我们村很多人都是我父亲的学生,直到现在还有人喊我父亲老师。

我的母亲说起来也是当过老师的。母亲早年上过师范,经过三年学习,本来应该毕业了分配到学校当老师的。但是在毕业那一年正赶上灾荒年,结果学生全部回家了,没有分配。母亲在毕业那一年曾经去学校实习,当过一段时间的老师。母亲嫁到我们村后,村里的学校正缺老师,而且很多学校的老师都是没有学历的民办教师,所以我们村的学校就盯上了师范毕业的母亲,让村干部来我家跟奶奶说让我母亲去学校当老师。据说是因为奶奶不同意,所以母亲永远错过了当老师的机会。母亲到现在说起来还觉得很遗憾。

我的舅舅也是一名教师。舅舅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一身农民的打扮,一口家乡话。但是舅舅在他们村当了几十年的民办教师。舅舅他们的村子很小,所以上学的孩子也少,据说上课的时候都是几个年级在一个教室里上课,每一个年级只有几个孩子。我总是想不通,几个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里上课该有多乱阿。但是舅舅却认为很正常,比如给一年级的孩子讲课,高年级的孩子就做作业,并不会互相影响。由于学生少,所以学校里只有两个老师,一个是外来的老师,一个就是我舅舅。两个老师包揽了所有的课程,既是语文老师,又是数学老师,还是体育老师、音乐老师、美术老师。据说学生都喜欢我舅舅的课,可惜我从来没有机会去舅舅的课堂上去听一次课。前些年民办教师要想转正,需要通过一个考试,虽然舅舅当了多年的老师,但是考了好几次都没有考过。后来据说国家又有了政策,舅舅没有参加考试就转正了,成了国家的正式教师。现在舅舅还在当老师,工资也有一千多块了。舅舅的三个儿子都结了婚,舅舅也当上了爷爷,还是一身农民打扮,家里还种着很多地。

我的大姐也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老师。大姐上学的时候成绩一般,高考的时候没有能考上大学,就在家种地。但是大姐的英语却特别好,大姐也特别喜欢学英语。有一年,乡中学的一个英语老师请假,学校里需要一位英语代课老师,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我大姐。大姐就高高兴兴地去教了几个月的中学英语。后来代完课回来的时候,大姐带回来一本厚厚的书,好像是一本中学英语语法,大姐说:“这本书是我这几个月当老师的唯一收获。”这本书后来成了我的英语工具书,从初中到高中我一直在使用。我总觉得大姐是生不逢时的,在她上学的时候英语还没有现在这么重要,高考的时候只占70分。如果英语像现在占120分的话,大姐考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到现在英语几乎成了唯一的标准,学生们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学英语上。如果大姐现在还在上学,她的人生肯定很辉煌。大姐结婚后和姐夫在外地经商,经营过烟酒门市,开过饭店,办过工厂,到现在一无所获,靠给别人打工挣钱。但是大姐短暂的教学经历收获的并不仅仅是那一本书,因为很多年后,大姐在村里赶集时,竟然有一位邻村的年轻人走过来,说:“曹老师,来赶集啊!”大姐很高兴竟然还有人记得她这位老师。

没想到我家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老师。我觉得老师的职业是光荣的,伟大的。我尊敬每一位当过老师的人,当然包括我家里的老师们,有我舅舅这样一直在教育战线上奉献了一生的老老师,也有我爷爷、我父亲这样由于种种原因最后离开了教师岗位的老师,还有我母亲、我大姐这样只有短暂的当老师的经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