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完全停了下来,停在距离城门口还有百步的地方。
这里自然不比城中心繁华热闹,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道路两旁,占满了贩卖蔬果鱼肉的平民百姓,此时突然出现两队阵仗不小的江湖人,便都怀揣着好奇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岳星楼策马走到队伍最前方,看清了将他们拦住的人——
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清丽的女子。
这装扮过于有标志性,行走江湖的人不会认不出,岳星楼一看便知此人是璇女派的弟子,观她衣襟袖口上的纹样,估计还是一位极四阶的霓裳使。
他虽和冯家姐妹有仇,可冯家姐妹是璇女派的弃徒,他本人和璇女派无甚恩怨,于是客气地抱了抱拳,平声道:“原来是璇女派的仙子,岳某有礼了。不知仙子拦下我狮相门的队伍所谓何事?”
男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隔着十几丈距离坐在马车里的祝君君也听得一清二楚。
璇女派?
她心口一跳,事情果然不对劲。
那女子并没有与岳星楼寒暄之意,报过家门后便直截了当道:“敢问岳堂主,这队伍中,那位坐在马车上的女子,是何人?”
岳星楼神色稍有一滞,但很快便恢复自然,并未露出破绽,他笑道:“车中所坐并非女子,裴仙子怕是弄错了。”
“哦?”名为裴瑜儿的霓裳使挑了挑眉,反问道,“难道狮相门的岳堂主竟有断袖分桃之好,当街又哄又亲的,是个男子不成?”
祝君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料想那岳星楼定要被激怒了。
谁知正站在狮相门队伍最前头的岳星楼却好不要脸一口应承了下来,骑在马上的挺拔身形岿然不动:
“是又如何?怎么,你们璇女派如今要管到狮相门头上来了?连本堂主喜欢男人女人都要过问不成?”
裴瑜儿一怔,显然没想到岳星楼脸皮如此之厚,一时竟噎在了那里,预设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祝君君倒不十分诧异,她还记得和岳星楼刚认识的哪会,男人在她面前演得那叫一个道貌岸然,可说出口的话字字句句现在想来无一不是在瞎鸡巴扯淡。
这人还真就能把“是又如何”说出口。
祝君君此时已预感到这件事情可能和冯三娘有关,她也不能干坐着,万一对方不讲道理直接上车抢人怎么办?于是便想赶紧把自己脸上冯三娘的人皮撕下来,然后来个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不过没想到这人皮贴合得极其精妙,祝君君围着自己整张脸摸摸索索好几圈都没有能找到黏合处的接缝,活像是这人皮已经长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