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在开玩笑吧!”祝君君惊异又莫名,“这可是你大姐的坟!”
冯三娘却是早就看开:“人死又不能复生,这坟也不过是给活人留个念想,可惜我自己都快要死了,还要念想做什么?”
冯三娘执意要挖,祝君君也没有办法,只好和蒋灵梧、金川三人就地取材,挖开了冯金娘的坟。
开棺的时候蒋灵梧提醒祝君君躲远些,祝君君伸长了脖子想看,还说自己不怕,蒋灵梧失笑,只能道:“会有味道,不太好闻,我怕你受不住。”
这才让祝君君听话乖乖走远了几步。
等棺材打开,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扑鼻而来,来势汹汹,连一贯面无表情的金川都忍不住扭曲了五官,祝君君更是直接跑出三里地,扶着树干捂着肚子干呕不停,唯独蒋灵梧面色镇定,好似嗅觉失灵。
冯三娘是将死之人,近几日五感已经开始快速衰退,故而也闻不见什么,她不理会祝君君和金川的反应,只对蒋灵梧道:“你到我姐的嘴里去找找,那里放着一样东西。”
蒋灵梧皱眉:“寒尸玉?不会,若有那等宝物,尸身当保存完好……”
冯三娘凄冷冷地笑了笑,浑浊的眼睛望向烧红了天际的晚霞:“自然不是什么宝物,那是……催命之物。”
蒋灵梧习惯随身带着药箱,这会儿便从箱子的一个小屉里取出了副羊肠手套,戴好之后才去触碰尸体。
他虽是个给活人治病的医者,但对验检尸身也有一些经验,于是没有对尸身造成什么破坏便从口腔部位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擦净后拿到光亮处看了看,竟是一枚雪白剔透的玉器,铜钱大小,呈未闭口的环形。
这时祝君君也回来了,坟茔边气味散去许多,到了勉强可以忍受的程度,她见蒋灵梧从棺材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玉饰,递给冯三娘后冯三娘痴傻傻地望了许久,便知晓此物定是来历不凡。
蒋灵梧说:“若我没有看错,这枚雕着兰花纹样的玉器应是一枚玉珏,此物小巧,多为女子用作耳饰,且成对而制,不该只有一个。”
冯三娘回神过来,冷哼了声:“你懂的倒是不少。”
又抬起眼轻蔑看他:“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蒋灵梧叹息,语气似有不忍:“我想,姑娘应是出身前朝望族江陵冯氏吧。”
“你知道?!”冯三娘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真有人知道自己出身来历,可这种惊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很快她又不在意了,“你知道又如何呢,江陵冯氏……早就已经没有了……”
五十多年前,先帝猝然薨逝,却没来得及立下太子,新帝登基艰难,为巩固帝位、树立威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江陵冯氏和岭南管氏这两大已成数代帝王心头大患的家族连根拔起,即便一朝一夕间不能够斩尽杀绝,可年深日久,到冯三娘出生时,冯氏一族已是人丁凋敝,奄奄一息,而她五岁那年,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终是落下,彻底断绝了冯氏一族最后一口气。
“……这枚玉珏便是我爹在临死前交给我大姐的,他还告诉了大姐一些事,可惜我那时还太小,什么也没记住,而后来大姐也未曾与我们再提起过,于是那个秘密便只有她一人知晓,如今随着她的死埋进了黄土,成了个永远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