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晏琤琤刚想解释,忽顿了顿。
上一世成了太子妃后,她为了李珏勤勉学习;当身居后位时她的学术造诣已过常人,而到了后期,她已厌倦内斗,成为林乐晚的“手下败将”时,她的字画已是登峰造极。
这些都不能坦陈传出去只会让人觉晏二小姐失心疯。
更何况还有一个“晏二不识字儿”的谣言在外。
她委婉道:“倒不是无聊,只是先前的教书夫子已教过我三字经。”
“噢…”
剩下的话,李执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从门外奔跑进来的霜竹彻底堵了回去。
霜竹小声道:“小姐,方才太子殿下遣了宫奴传信,说是今日事务繁忙,午后不能陪您去椿山踏青了,还望您理解。”
对于这约定,晏琤琤并未有印象,也不在意,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可她陡然感觉身旁人的脸色似是越来越不对劲,那种若有若无的强迫感、不爽感让她心里没由来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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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晏琤琤是怕李执的。
且不说。
上一世,常阳殿上的那一剑。连滚烫鲜血都遮挡不过那一剑闪烁的寒光还历历在目。
就说最为重要的是。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李执在世人面前永远是温润如玉小郎君,不争不抢只醉心山水书画的模样,可后来他居然敢起兵谋反,居然敢单枪匹马地闯进常阳殿当众弑君。
身在高位,晏琤琤知晓朝堂后宫千丝万缕相牵连,更是知晓李珏夺嫡成功有多艰辛,更莫说新臣旧老为皇帝架构起的铜墙铁壁。
即便皇帝算不上好皇帝,他们依旧无条件地顺服、臣服。
可偏偏连母族都无法倚靠的李执破了这铜墙铁壁,足以见其城府多深,足以见其多擅攻于算计。
她咽了咽口水。
她对李执这个人了解不深。
只知他年幼时过得并不算好,成年分府后也不过空有闲散王爷之名,只听飞羽说他有心上人,但后来却不曾娶妻。
依稀记得,当年她与李珏大婚后,他曾在常阳殿上敬与她酒。
独独他与旁人不一样,不叫她“皇嫂”而是唤她“小皇嫂”。
的确,论起年纪来,李执比自己年长六岁有余,因此倒也没人刻意纠正他的叫法。
自大婚后,似再也不曾见过他,他如一只游鹤在红墙外过得潇洒。也正因此,他才能在夺嫡混战之后全身而退。
再见他便是常阳殿上那一剑了。
重生后,仅仅在府中见过两面。于自己而言,他更像是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难以揣测。
而现在的自己不过是提前知晓未来发生之事罢了,甚至可能未来的事都改变了走向。
若与李执相对,不过是螳臂当车。
但…自己是不是还撒娇耍赖央求他带自己去宝云山?
思及此,她忽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
晏琤琤瞄了一眼认真地在论语上用朱砂圈圈点点,慈眉善目,一脸柔和的李执。
心中跳出一个想法。
既然李执与自己交好,眼下他还成了自己的夫子。
不管未来李执是否会变成敢起兵谋反,大殿弑君那样。她不如就顺其自然,讨其欢心,说不定届时还能借力扳倒李珏。
“你在想什么?”低沉嗓音从另一边传来,语气中意味不明,“因为李珏不来看你,所以不开心、生闷气吗?”
“什么?”
从未想过的询问从耳旁跳了进来,懵然不知的晏琤琤眨巴着眼,微张着嘴,满面显露着无措。一时间舌头打结,她甚至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珏爽约不见,她其实并不生气,根本也不在乎?
其实方才她只是在想一些其他的事,与李珏无关,与你有关?
可现在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是非李珏不嫁。被爽约,她不可能不生气。而且“方才想的人是你”这样的话断然是说不出口。
思绪回笼,晏琤琤蓦地紧闭了嘴。
不否认,也不承认。
略有僵硬的表情,情绪不明。
而忽朦胧可见李执露出了一个浅笑,红唇白齿,笑眼弯弯。
“古籍枯燥无味,不如随本王去踏春山,感春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