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次并未邀请各夫人,所以不论在家两姐妹有何误会,在外可不能让旁人看了咱们护国公府的笑话。”
晏朔安语气柔和:“我知晓你先前受的委屈,特意同皇后娘娘求了晏家两趟马车的恩典,届时你先去即可。”
“二是——”
“你坦白说。”晏朔安皱了眉,语气严肃,“你同泓涵说不再欢喜李珏,是真是假?”
“是真的!”晏琤琤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一丝迟疑。见父母亲表情生疑,她“扑通”一声直接跪地。
表情诚恳,发自肺腑道:“父亲,母亲。”
“以往我仗着你们的宠爱和身份,不学无术,顽劣不堪,一心只有李珏。”
“可不论是不慎踩了林乐晚的裙摆而遭到李珏的训斥,还是那日高家马车的冲撞后李珏迟迟不来探望。”
“我已有些心灰意冷。”
“而回想过去种种的细枝末节,让我幡然醒悟,这些年许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三妹妹说得好,女子成亲后还需倚仗夫家。可倘若李珏并不喜欢我,我嫁进宫里,不会有多快乐。”
她闪出泪花,字字虔诚。
一想到上辈子晏家因她的任性受牵连,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女儿愚钝,今日才恍觉,李珏如今的身份已不是女可轻易高攀。”
“而女儿的确不再属意于他。此话真心实意,绝无虚言。”她举手发誓。
一旦自己嫁给李珏,晏家就如上辈子那样归属李珏一派。
即便自己不为李珏做些什么,他也会以自己来要挟父亲为他肝脑涂地。
她早已知晓今夜问询之深意。
晏朔安与周氏再对视一眼,心中已有考量。
他不提波诡云谲的朝堂,只知女儿多有的闷闷不乐,沉声道:“今夜所言,不过是因我和你母亲希望你幸福。”
“既然姮娘所言是真,那好。为父也不遮掩。”晏朔安道,“明日百花宴实乃为赐婚而办。其实高皇后已意属你为太子妃。”
“明日你得需万分小心,莫要与李珏太亲近也莫要太疏远生分。”
“女儿晓得的。”晏琤琤目光炯炯,心中自有想法,她试探问道:“可圣旨难违,届时该如何?”
晏朔安宠溺地笑了笑:“那我舍去这荣耀,也得让我的姮娘嫁与良人。”
“倒不必如此。”晏琤琤忍下感动,大胆说道:“只需在下婚旨前,我已订亲即可。”
“女儿以为肃亲王府的李珣便是最佳人选。”
闻言,一室的温馨感动忽变了味,晏朔安与周氏皆瞠目结舌,“你这想法…你…”
双双咋舌。
仿佛这些日子里乖巧温柔的女儿不过是一场幻觉。
“父母亲别惊讶。”晏琤琤柔声安抚道。
“一是李珣是陛下同胞哥哥之子,若与他订亲,高皇后也不便多言。”
“二是订了亲,来日还可退。肃亲王府与护国公权势相当,届时好言好语和气商量也不伤面子。”
“三是,”晏琤琤顿了顿,佯装露出小女儿家神态,“我知晓李珣欢喜我,我瞧他也顺眼。说不定日后成了,我俩也算是一段佳话。”
夫妻二人沉默许久。
心中皆在盘算,肃亲王在储位之争上属中立一派,家庭和睦又简单,身份超然。李珣又素来性子软,好难捏,不担心女儿受欺负。
若真能成算喜事一桩不说,也能堵住新太子一派的不满。
“好,那我不日去肃亲王府一趟。”晏朔安做出决定。
“那多谢父母为儿思虑了。”晏琤琤恢复乖巧模样,眨着星眸,却迟迟不敢与他们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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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府今夜灯火通明,颇有闹得人仰马翻之态。
飞羽轮值在凝晖院外,大气不敢出。就连胆大的飞霜提着他最爱吃的烧鹅在他面前晃荡,他都不敢咽馋涎。
“小祖宗,你别再我面前晃悠了。”飞羽半是无奈半是恳求地小声道,“自飞云哥进去后,主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最爱的白玉镇纸都给砸了。”
“我不像你得了琤小姐的信任,被主子免得那二十条鞭子。我还曾劳累琤小姐为了救我而受了伤。届时主子发起疯来,我可没有护身符。”
飞霜收了烧鹅,笑了笑:“明儿不是百花宴吗?你跟着去呀,同琤小姐再熟络点,以命卖命。以后可不就有护身符了吗?”
飞羽叹气,自几个月前主子转了性子,三天两头地往宫里去,又有几次带上了自己?
正想哭诉,却见飞霜蹭蹭地一下不见了身影,而身边似有阴影覆盖。
他转头望去。
襟口微敞,露出锁骨下方的肌肤,似有深深浅浅的疤痕,夜风缭乱了李执的墨发。
明是俊俏温柔的笑靥却倏尔闪过狠戾的寒。他蓦地抬起琥珀双眸,深幽冷谧如不知底的暗河,似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