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斗胆想问,川媚姐姐自幼在江宁,您怎会求娶她?”晏琤琤淡道,语气里缠绕一丝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酸涩。
李执视线余光落在身边人上。
灯火闪烁,少女脸上阴暗交错,看不清她的表情,唯有那长睫扇动如振翅的蝶。
不知她这样问为何。
害怕是试探,害怕是问罪。
害怕是她对自己有了一丝好感,害怕她骤然发现了他的心思。
李执给出一个稳妥的答案。
“大哥成婚后,大嫂与他琴瑟和鸣。”
“我便想着,许是江宁女子大多是那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性格。若是为妻,倒是更好。”
他边说着边瞟眼身边人。
她的生母便是江宁人,晏琤琤算得上半个江宁女子。
内心忐忑。
不知她能不能听懂。
显然没有。
晏琤琤听李执夸赞石蕴玉,她自己的心中冉起“有荣与焉”的骄傲。但也恍然大悟:“那川媚姐姐便是王爷说的那般。”
“今日能寻来这么多的狸奴,可见王爷心思细腻。”晏琤琤笑道,“我会好好说与她听。”
李执不解:“为何要说与她听?”
前世时,晏琤琤贵为皇后,也得履行指婚之责。
方才李执说原因时脸上红霞浮现,语气听得出忐忑,眼下的疑惑明显是害羞之态。
她指婚时,也常见那些璧人谈及彼此时会害羞。
与李执的害羞,一模一样。
她笑而不语。
毕竟李执比自己要大六岁,当着自己这个小辈的面,流露的害羞的确会让他显得局促。
“放心吧。”晏琤琤娴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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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
宫内外众人皆忙活了起来。
今日是启程去江宁的日子。
因石川媚归宁也需今日出发,得了陛下首肯,与巡察队同去。一来可彰显皇室恩惠,二来路上也有照应。
朝都去江宁最快便是水路。
顺着栾水出发,一路而下,绕着崇海直奔江宁。
众人得了令,先在码头处等候着李珏的到来。
能够回家,石川媚颇为兴奋。一股子热情驱散了薄雾初夏的沁凉。她自是掌上明珠,行事大方不拘小节,行过礼后,便扯着最熟悉的晏琤琤东瞧瞧西看看。
“琤琤你瞧,这处还有鱼呢。只不过太瘦了,没有护城河里的鱼肥硕。”
“我从江宁来朝都走的是陆路。一路疾驰,我坐在马车里头,路过不好走的路,颠得我都吐了两回儿。”她夸张地伸手指比了个“二”。
“不过走得快,我比预估时间提早了两日有余。悄悄告诉你,我没去宫里回旨,而是将朝都逛了个遍。”
“朝都读书男子不像阿文会老老实实读书,而是出入什么宝蕴楼,明明各个寡瘦却自诩风流,说是去了那才能好好学习。”
“我看才不是,要靠花钱才能进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学习的地方。农忙时,阿文坐在槐花树下也能认认真真读好几本书,农闲时,阿文收割一天的稻草也还有力气捧书长读。”
阿文许是石川媚的心上人。
她都没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晏琤琤没有追问,耐心地被她扯着衣袖东走西走着,安静地听着她的碎碎念。
“我从宝蕴楼出来时便瞧见一行男子。”
“走在中间那个,当真是面若冠玉,丰神俊秀,举手投足间尽显文雅。好一个谦谦君子。”
“与他同行的两个人,一个唤他司恒兄,一个唤他襄王殿下。他呢,不卑不亢也不高高在上,温柔地唤山然,唤阿誉。”
“随从同我说,我要嫁的便是那位谦谦君子。”
“许是我戴斗笠,他没认出我来。而对于我故意的问询,他也只是礼貌相告。当他独自一人时,对我故意设计被抢钱袋,他也努力帮我追回。
“他比不得阿文,可看起来,能文能武。我认了。”
“后来,我的夫君莫名其妙成了肃亲王世子。”
“朝都太大了,大到我最亲昵的姐姐明明与我相隔红墙,却不能日日相见。大到我想回家。”
尾音里满是酸涩,石川媚的眼眶早已通红。
“琤琤,你知道吗。”她顿时有些害羞,晃着泪珠的灵眸慌张起来,“那夜,我与李珣并未发什么。教习嬷嬷给我看过图本子,我没有圆房后任何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