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同知上任半月有余,其余水路全都疏通,唯独岩镇卡了这般久。”
“要我说,斯星然就是太胆小,朝廷办事哪有被当地刁民阻拦的份?”
“不都说了吗?以命相逼,那真的要了他们的命,我看他们搬不搬。”
他阴恻恻道:“襄王可知?在军中,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
李执笑而不语,看似夸赞李珏实则替斯星然开脱:“上行下效之,太子殿下仁慈有加,又担任此次治灾之重任,深得陛下信任,斯同知自然不敢鲁莽。”
李珏被夸得舒心,可对那些人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揉了揉眉心,长叹口气。
隔间内的林乐晚劝说道:“太子殿下,莫要忧烦。您有天人之姿,若是亲临岩镇,那些愚民定会举手赞同。”
然而事实并非林乐晚奉承所言。马车队刚步入岩镇,除了汹涌的水迎接之外,还有驻扎在地势偏高处岩镇百姓的谩骂。
直至李珏表明身份,他们才消停下来。林乐曜想治他们大不敬之罪,可那其中一名叫老四的直呼“不知者无罪,还说谩骂是为了劝退不知情之人,免得深入水灾处,丢了性命。”
李珏气得差些丢了分寸,抽出林乐曜腰间佩刀,独自对着空气砍了几下才作罢。
李执见状笑而不语,计划着将解决法子的“引”递给李珏后,再设计让斯星然完成后面。
事情拖了两天。
李珏焦躁无比,已有让林乐曜“先斩后奏”之意,李执正想抛“引”。
却听到跟在后面的晏琤琤道:“太子殿下,依臣妇所见。岩镇百姓守在此处无非是为了肥沃良田和居住家宅。”
“若是替他们在别处挑选一处好地方,有良田有家宅,您觉如何?”
“若是要选,臣妇当觉淇州安镇那处与岩镇相似,而且距离不远,也方便他们回来祭祀。”
李珏沉思片刻,着人与那老四交涉,不多时,回禀,“太子殿下,他们认可这个法子。”
闻言,李珏顿时表情舒展,顾不上别的,双手握住晏琤琤的肩膀大呼“好”,“终是可去天门关!”
晏琤琤谦虚道:“都是太子殿下曾教过臣妇的训民之道,算是借太子殿下的花献给太子殿下了。”
而李执盯着晏琤琤的莫名娇羞的面容陷入了沉思,甚至都来不及去提醒李珏的失礼,来不及思索她的表情。
晏琤琤提的法子与前世她祖父死谏上的法子一模一样。就连地点都选得一样。
而且——
晏琤琤对江宁并不熟悉,她怎知安镇与岩镇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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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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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水合并,流入懿河。
多余的水源源不断冲进修好的几处水库。而经过几千民劳工的日以继日,在水库与河流衔接处,增高地面,形成一定的落差,开阀泄洪,让多余的水可以顺畅得涌进西边。
工部来报,从江宁通向青宁两州沿路的各处的水库皆按照命令修好。
现下,只需解决天门关的难点即可。
离开江宁前,晏琤琤告假一个时辰去了祖父家一趟。
太子解决心中大麻烦自然是爽朗同意,去天门关路途遥远,途中补给算不得方便,索性在江宁多多查漏补缺。
江宁的雨淅淅沥沥还在下,青色的天撒成雨幕。
晏琤琤同霜竹撑着伞一路疾步着。她与祖父母算不上亲近,前世也只有省亲时见过几回。
可是——
晏琤琤低垂下眼,轻轻越过周府门前凹凸不平地板上积存的水坑。
梧州知县所贪图的东西,只有祖父有。
守在门前的小厮见到晏琤琤拜访,以为又是哪家姑娘替情郎博得周大儒的字画。
“小姐,请回吧,我家老爷不在家。”小厮道。
晏琤琤蹙眉疑惑,按理来说,此时祖父应是在家。她本想张口询问,那小厮似是不给面子地摆了摆手。
“那这个呢?”
不知何时李执出现在自己身旁,他手中晃着一块金镶玉的牌子。
那小厮登时两眼发光,忙不迭道:“哟,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这就去通报。”
须臾,朱红门被拉开,来者似是骆伯。晏琤琤记不太清了。
“我家老爷正在作画,委派小的来迎接。”
随着骆伯带领往院内走去,晏琤琤的记忆开始鲜活起来。
“王爷怎么来了?”晏琤琤抽空问了一句,“不是说太子殿下需要商议吗?”
李执轻叹气,“陆少安跟了你一路,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