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那一身的寒霜和若隐若有的愤怒充斥天际。
他紧张起来。
“琤琤,找我有何事?”他边走边说,语气一如往常,嘴角下的酒窝倒是没了以往的朝气。
廊下美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甩了一样什么东西丢在廊凳上。
李执走近一瞧,书封上写着硕大的“换脸记”三字。
惊得他眉心一跳。
晏琤琤说话了。
“襄王殿下。”语气颇为生冷,“大婚翌日,我曾问过殿下,可否知晓江誉在何处。”
“殿下说,您与江誉不过是萍水相逢。”
她一直背对着李执。
相处这么久以来,她能感受到李执对她的好。特别当她知晓李执并非太子党时,她如负释重。
错婚,他也是受害者。
她知晓他对石川媚的一往情深,也问清了石川媚的心意。
她在努力的补救。
笼络大臣已暗中开展,每个关键的中立派她都有相应的把柄。前世,陛下这时候的身体已不太好了,宫中处处保密,但传位于李珏并不会等太久,只要漠北安定。
一切都安排好了。
买通了高相府里的最不起眼的小厮,日日点着含有丽春花的熏香。高相暴毙不过是时间问题。
眼下已通过治灾之事,再次深得李珏的信任,在李珏眼里,她对他忠心耿耿,痴情难忘。而她用前世之法做今生之事,越往后,李珏便对她越信任。
江誉这新科状元在整个环节里更是举足轻重。新皇登基前一日还需召见上届的前三甲。
届时可趁着那个时机,她作掩护,派人暗杀李珏。高皇后定会自乱阵脚,届时联合其他大臣举荐李瑾上位。
再给李瑾递上她最后的王牌。
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说不上来的委屈,难受萦绕着心中。
从相处的日子里抽丝剥茧,扪心自问,她没有为李执付出对等的好。
可她不能接受,李执的好里满是欺骗。毕竟,她是如此的真诚以待李执这位盟友。
她嗓音略有哽咽。
“襄王殿下,大婚后,你可有见过江誉?”
李执沉默不言。
他大抵猜测到晏琤琤知晓点什么,但他不知道她知晓多少。
先要坦白的心暂且被自己按捺下。
晏琤琤似乎是预料到李执这样的沉默回应。
她满不在乎道:“好。既然襄王殿下不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
她喉咙里发紧,指着廊凳上的书籍道:“霜竹怕我无聊,从朝都买了最新流行的话本子。我今日闲来无趣,翻阅许久。”
“这本换脸记,襄王殿下可有印象?”
李执八风不动,浅笑:“我不曾看过这类的话本子,不知琤琤寻我来到底是何事?”
话毕,他弯着腰将廊凳上的那本书,随意翻阅着。
只有前两页有字,笔墨未干,散发着南方才独有的松香墨。
是她方才写的。
话本子两位男主角的名字赫然写着阿执,阿珣,故事发生的背景是两位男子协商着大婚之时交换。
其含义,不明而喻。
李执低垂着眼,用余光试探见晏琤琤的表情。
嘴角微垂,代表不乐,鼻翼微吸,代表紧张。紧皱的眉头,代表生气和纠结。眼神散发着认真的态度。
他笑了笑,看来晏琤琤只知道了一部分。语气顿时轻松起来:“我看这本话本子倒像是胡乱编造的。才两页纸,能说清什么故事来。”
“而且名字居然这么凑巧,同我和李珣差不多。也是大婚错嫁。”他顿了顿,“方才霜竹说是从朝都买来的,莫不是本就以我们的遭遇编排的?”
他又随意地翻看书封和书背,“瞧瞧,连署名都没有。”
而后随手一丢,《换脸记》又丢回了廊凳上,不偏不倚,同晏琤琤随手一丢的位置一模一样。
可晏琤琤摆明了是不相信的。她没有证据,可自己的直觉从不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