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话,挂断了电话。
周格看了看手机屏幕,想,也许买卖也不一定在了。她转身坐下时,心里晃过一层遗憾,失去了个并肩作战的朋友。
周格提醒自己,用不着瞻前顾后。她迅速回到自己的方案里。
鸣跃在路边又多停留了一会儿,他需要一点时间。
他按下车窗,点了一支烟,夜幕里灰濛濛的一团模糊人影,内中缀着一簇橘黄的光点。等这一支烟抽完,他启动车子,调头,开走了。
鸣跃径直开回公司,他把副驾上的纸袋对折了一把,捏在手里一并带上楼。他办公室的橱柜有一瓶供应商送来的红酒,正是拿回去喝了解千愁的好时候。
总经理室门票一段走廊,新铺了地毯,踩上去,静阒无声。
总经理室的房门半掩着,奇怪,他是习惯人走关门的,怎么会开着?
手掌宽的门缝里,映出一段柔婉的背影,她像只邻居家来串门的猫,走过他的办公桌,欠身朝他桌面上的东西,一一看过去,充满兴趣又小心翼翼,伸手触了触他喝水的马克杯,带歪了把手,又马上归正;她浏览名胜古迹似的,顺着动线,走到窗边的长桌来,扫了一眼上面的纸砚,没动手,扭身,视线落在窗帘旁挂着的,他常穿的一件深灰色外套上。
她凑过去,拉过一只衣袖闻了闻,进而整张脸埋进他衣服里。
他视线中,留下一幅没开灯的黑白剪影,她转身投进他外套里的后背,和他心里最想要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推门走进去,她没发现,正随手从长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香烟拿到嘴边来,刚衔在唇角,猛然看见他高大的身影,惊得僵在那儿,背靠着窗台,退无可退。
他直逼到她面前,站定时,衣袖擦着她的衣袖。她立刻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和那件外套上的一样。
鸣跃微微躬身,抬手拿桌角上的火机给她点烟,“吧嗒”一声响。
她前一刻的惊愕,换了桀骜的目光仰头盯着他,执拗的年轻的面孔,就着他的火,她熟练地猛吸了一口,火光一闪,同时照亮了他们两张脸,迷濛的烟雾里的脸。
他低头,紧贴上来,攻城略地的男人气势,把她丰挺的胸口密实地压在他衬衫上。她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只嘴里被打乱了呼吸节奏,呛了一口烟,右手夹着烟蒂,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他侧头挨着她指间香烟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马上去亲她,恶作剧般咬着她唇舌不放,她越是闷哼着挣扎,他手臂收的越紧,紧到像是要把不听话的她,按进自己皮肉里。
只半分钟的功夫,她止住了咳,揪着他胸口的衣襟,反客为主地吮吸他口中汁液,像只饥渴的流浪猫,扒在他怀里,惶惑贪婪的眼睛。他腾出手来解开她牛仔裤,狠狠扯下去,露出的浑圆柔滑的身体由他揉摸,她只顾着要他的吻,顾不上别的。直到他手重了,弄疼了她,她“啊”的一声夹紧了两腿,把他的手生生夹在里面。
“邱总……”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还不肯离开他的唇。
“叫哥!”他带着点玩味沉声纠正她,用力扳过她肩头,让她伏在窗台上,真刀真枪抵进去。原本的手心里满是她的汁液,他无心旁事,顺手擦在窗帘上,只专心在进出她,她淋漓水润让他进退自如到后背生汗,不仅生汗,他还生出点恨意来。一程比一程用力,每一程他都要低头看她侧脸,咬她耳垂。她没觉出他的狠厉,只觉出他无穷的力量和精干来,昏濛濛的屋子里满是她呻吟和他喘息声,她实在胀郁到转头索要他的亲吻,被他俯身重重压下来,压得不能动弹,她不知道他不需要她的正脸。她立刻感到一阵纾解的热流,交混着从大腿内侧,痒痒蜿蜒下来。
“鸣跃哥……”她气弱地叫他,两人交叠在窗台上,大战后的疲累。
唐致这晚找到了个好去处,她在老板的公寓洗了澡,没有带衣服来,穿他的宽大 t 恤,趴在他枕头上。细心又精力充沛的老板坐在床沿上帮她查看脸上的伤口,“不要紧,再两天就好了。”他说着温柔的话,脸上倒没有多柔和。可这不动声色的成熟男人,怎么做都落进她心里,她满心满意的爱里。她故意脱了衣服睡,“我喜欢裸睡。”她大方又挑衅地宣布。
他没回应,只伸手把卧室的灯关了。
灯光一熄灭,他马上翻身覆上去,她润滑的年轻肌肤简直让他停不下来。她被他骑坐着掰开一条腿,心里还在满意着,男人再一本正经,也不过是这副馋相。虽然他不喜欢她不停地说话,厌烦她恣意不断的叫声,夸他勇猛的词,他也不屑听。“还要这样我还要。”他偏不这样,换了角度;“好爽老公……鸣跃哥。”他马上低头封住她的嘴,让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又挣扎不动,任他动作。可她这副娇俏的身体,着实让人着迷,比他想像里的那个人更好。
他清晨享用完床上那颗赤裸的“蜜桃”,在浴室里洗澡时想,这算是意外收获,也不错!
西燕这两天也不敢把唐致没回来住的事告诉杨帆,她周一一大早,看见表舅阴郁着脸,第一个走进办公楼。她留心着,徐丽娜没来,她踌躇许久,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唐致,想想还是算了,这局面够乱了,还是别瞎搅和。
其实杨帆眼前也有一堆糟心事要处理、要善后,并不比周格少,只不过隔人如隔山,人都觉得自己是最辛苦的那个。
他周日这天在赶报告,深圳项目的综合反馈报告,他没了助理,得亲自操刀。下午还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找书记泡茶汇报工作,顺便把丽娜的事提一提,这事儿该怎么说,他脑袋里隆隆的回声,搅成一团。包括丽娜本人,他昨天发了微信给她,放她一周假,等假期结束后再谈何去何从。可究竟怎么处理,还得听书记的,他明年本来可以晋升一级,书记点头没问题,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世事难料,他长长叹了口气。
可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心里有一块地方,不敢碰!可能因为一碰就针扎样疼,大脑自动帮他掩盖了屏蔽到一边,他蹉跎着,像只麻木的人偶,优先忙着别的事。
周一真是繁忙错乱的一天,这世上没有周一就好了!
其他人都忙,只有远映不忙,她怀孕的最后阶段了。老蒋经过她的认可,在客厅沙发上常住下来,还给配了专用枕头,防着她肚子突然发动,好随时去医院。
这天吃过早饭,远映挺着大肚子忽然觉得无聊,一只脚踩在沙发边沿上,“老蒋,我想涂个脚指甲油,等我生了坐月子,肯定天天躺着,无聊透顶。”
老蒋现在为前妻马首是瞻,忙不迭地点头:“我给你涂,我早两个月就买好了,孕妇能用的指甲油,各种颜色,我去找出来你挑。”
“快去。”她给了他个“准奏”的眼神。
老蒋撅着屁股在储物间里一顿找,找出来,举在手里给远映挑。
“我要挑个亮晶晶的玫红色,这个。”远映昂着脖子指了指,“喜庆的颜色,给小格和石方的项目添添彩头,我现在是出不了力了,只能背后打打气。”她不知为何,说起了头,特别感慨:“小格务实,有韧劲,这条路上困难这么多,她从没回避过,她一定会成功的。”
老蒋戴着围裙,坐在小板凳上,给远映磨脚指甲边缘,一副熟练工的样子,他手上忙着:“小格和石方合作上了?”
“是啊,我没跟你说过么?找了好几重关系呢!”远映垂眸瞥他一眼,脸上还是长吁短叹的表情,像是小格不成功要成仁。
老蒋笑了,也感慨:“我就说嘛,生意离不了人,有人就要讲人情、讲关系。杨帆就是个死心眼,嗐,我可真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他,让他明白过来。有关系就得用,别管是什么关系,能为我所用的关系那都是好关系,要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趁早守着一亩二分地吧,别想在市场上立足。还好,他这头强驴,总算在最后关口,舍出去了,没有畏首畏尾。”
“舍什么出去了?跟杨帆什么关系?”
“诶,小格没告诉你啊?”老蒋歪着脖子仰着头,“不是杨帆和她那个小助理说,求她帮忙开的口,你们哪那么容易,说见石董就见石董,说合作就合作。人家石方多大个集团,光采购招标流程就够你们忙一个月的,还想合作,没有丽娜这个准闺女一句撒娇的话,你们连真佛都见不到。”
“谁是丽娜?”
“杨帆的小助理呀。嘿,你怎么忘了?”老蒋眉毛像两条豆虫,喜感的曲了曲,真是一孕傻三年,“你最早喜欢的那家唱摇滚的酒吧,丽娜就是那个主唱小姑娘,她就是杨帆的助理啊。”
“你没跟我说过呀!”
“没么?我肯定说过呀!”老蒋扬着胖脸,“这姑娘家里可不一般,泉州创二代,不,三代。她妈,可是大有来头,说出来吓你一跳,是石董的女朋友,眼看就结婚的那种。你说说,放这种硬的杠杠的关系不用,找别人是不是舍近求远。我说杨帆啊,你和小助理好好拉拉关系,讲讲感情……”
老蒋还在绘声绘色,远映的眼神却盯在沙发转角的立灯上,许久不动了。
“坏了!”她忽然大叫一声,放下才涂了两个指甲的脚,趿着拖鞋往外跑,嘴里叫着:“要出人命!”
“啊?!出什么?”老蒋捏着一直指甲锉,跟着跑出去,伸手没拉住远映飞奔出去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