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后脑被捧住的一瞬,宫三昼只感到温柔地触摸,耳廓被暖意指尖轻抚,脸庞也被坚固的力量支撑着,浑身都放松下来,比在静默空间里徜徉更舒适,更安全。
“我记起来了。”
“嗯?”
宫三昼如梦初醒,发散的目光还未聚集,动作间却下意识地慌乱起来。
他跟簿泗不同,簿泗想要记忆,他却不想要。
消失的八年记忆,很长也很多。
宫三昼早已偷看过蒋盛楠房里的资料,她将自己能调查到的东西,事无巨细地整合好,怀着小小的恶意,想要在簿泗彻底陷入的时候,再拿到簿泗的面前,让他仔细看一看他曾经做出的那些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任何人眼中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
如果簿泗带给他的真的只有资料上字里行间的伤痛,那么自己对簿泗这份烙印灵魂的复杂情感又是从何而来?如果簿泗也对自己怀有同样的情感,那么恢复记忆对于簿泗来说,更是重复的伤害。
簿泗抬起宫三昼逃避似低着的头颅,自己想要靠近的身躯却固定在原地,不再入侵。
“是欲望,我对你有了欲望。”
“精神系异能的催眠,解开催眠暗示,就能记起来。”
“我的暗示,是欲望。”
书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簿泗抱着宫三昼跨出书店,稍稍屈膝一跃而起,几个眨眼间,便落在独栋两层的小红房子面前。
宫三昼好似还没有做好面对现实的准备,他的脑袋仍旧掩藏在簿泗的怀里,仿佛害怕下一秒两人就会被迫分离开来。
簿泗轻轻将他放在床上,自己也紧贴上去,像在抱着寄托心灵的洋娃娃般,细细品嗅着洋娃娃的后颈和发丝。
宫三昼宛若还在梦中,眼神迷惘又可怜。他想转过身去看簿泗的脸,又僵持着不敢动,直到簿泗将他扳正过来,面对自己。
修长的大手像一匹被风吹动的绸缎,一下一下摩挲着宫三昼的侧脸。
“对不起。”
簿泗的声音从没有这么卑微地颤动过,像冰冷丢入沸水,也像岩浆流入大海。
宫三昼瞪大了眼,似乎亲眼见证了天空的坍塌。
“我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所有让你痛苦、悲伤的事情跟你道歉。我将永生为自己对你犯下的罪过赎罪。”
簿泗沉默一息,再说。
“我真诚而热烈地爱你——永生永世。我的誓言用你来起誓。”
宫三昼并未给予任何回答,他的脸还是呆滞的,只有一滴、两滴、三四滴、数不清的泪珠经过眼角,眼尾,浸入鬓间,落湿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宫三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沙哑地问:“只有我吗?”
不再有可以取代他的人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