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是想不通这人为何突然发脾气,总归担心着他到底哪里受了伤,转身拔腿去追,不想跑出没几步,被顾长卿一条困妖绳拽了回来。
“别追,让他独自静静。”
“可他受伤了啊!”艾叶三两下徒手拆了那破绳子,语气中满是焦急:
“你端着身段儿不想管就罢了,我若也不管不顾,谁还能念他!”
“你看他跑那么麻利,多半是没什么事。”顾长卿擒住艾叶冷静道:
“他一个打小生性好强的性子,这时非要像哄个栽了跟头的学步孩子似的关心,只会让他更心烦意乱,倒不如随他去。”
今天开始同居!
“可……”艾叶眼中回转着不甘与担忧,盯着他冲出去的破门半天扯不回目光。
夜风顺着掀开的房顶灌入,吹得人心乱如麻。
“倒是你。”
顾长卿把艾叶逮到面前,目光如炬,追问道:“一路跟他来了这儿?认真?”
艾叶苦笑避开顾长卿逼迫似的眼神,讪讪道:“不然呢。依你看,我像假的吗。”
“我看你像真疯。”
“光这一日就不止你一个说我疯。”艾叶舔咬着干巴的下唇,眼中深藏些许从未示人的阴郁,却又微翘起嘴角:
“我再疯也比不上您。只不过顺从本心,想做就做,想走就走罢了。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明日是个什么天,会遇上什么事,会不会留什么憾。”
护城河水恬静淡然的流淌,益州的冬还没到冰封湖河的程度,水面波澜不惊的倒映着万千华彩。
鹊岚桥上行人如潮,来来往往,唯有顾望舒独自停在人潮之外,伫立在桥边低头望着水面。
倒影中背后天灯光河相融,他放空着看得入神到忘记眨眼,直到眼前景物虚化成拉扯的色带,模糊不清,才眨了眨眼,扬起头眺望天苍穹漂的千万天灯。
“真的有这么多愿望吗。”
他将裘衣领子竖高,不叫寒风侵袭,轻吐的一口气化作团白烟,飘渺着散去。
黑衣即便是脏了血也看不见,还要万幸只是流了鼻血,没一会儿就止得住。
凭什么人不能逆天而行,却要我逆来顺受。
凭什么我悟得了天书,却又要以阳寿为引才能施用。
“你想放吗?”
顾望舒闻声讶地转头。
艾叶不知何时起已经站到了旁边,一并抬头往天上往。
他总是无声无息的,能像个鬼魅似的靠到身边。
“你……”
顾望舒略带警惕地开口,但见他微抬的侧颜描着银光,嘴角微卷,一双漆黑桃花目中神采万般。
顾望舒暗自失笑,摇头道:“我又没有心愿,放它做什么。”
“我有。”艾叶笑着转向顾望舒,说:“你陪我放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