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颔首:“这样很好,说起来当年你爹在长阳府为官时,和杜家也有些交情,他们虽然并非我们认识的学政那家,但也不可轻忽。”
见娘对大姐看重,容般若咬唇,暗自嘀咕道:“不过是个穷举子,何必还说半天。”
容夫人知晓二女儿一张嘴讨嫌,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这样的场合是没有容家小女儿说话的份,她生母只是个妾侍,嫡母对她平平,索性容梵音缩着脖子。
又说若薇和冯氏在炕上说话,这个炕就很让冯氏惊奇,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睡过炕,和南方的冷冰冰的床不同,只是睡炕不得窍门,以至于她上火了。
“还好我带了些菊花胖大海过来,如此嗓子才压下去。”冯氏咳了几声。
若薇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是啊,爹那里怎么样?”
冯氏道:“你爹去会馆了,找相熟的举子,让我们不必管他。我想他读书累了,出去走走也是解乏,就没拦他。”
母女二人又说起各处回礼,若薇看了看宋家送的两盆君子兰,倒是很雅致,容家回送尺头和两罐桂花蜜,苗家则送了一对无锡大阿福来。
冯氏记在册子上后,就放在一边,还对若薇道:“也不必多看,你爹若中了,咱们再作往来也不迟。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来你爹和京兆杜家往来,我们有了官身,又多了名门的光环,日后咱们家也会兴旺发达起来,如今不必上杆子结交,落了下乘。”
“好,女儿都听娘的。”若薇真心觉得娘这样很好,不巴结不谄媚,先靠自己的实力,再与人平等往来。
只不过坐吃山空娘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安,但她再要织布,杜宏琛并不应允,冯氏只好和若薇抱怨起来。
若薇道:“娘,您胳膊都织布织的变形了,还有啊,好不容易现在变瘦了,就别惦记这些了。爹也是心疼您啊,您看你这些日子不织布,眼睛都清亮许多。”
“我知道。”其实冯氏也知道自己织不成布了,毕竟对面住的就是锦绣坊的老板,原本两家平等,自己这般反而降低了身份。
若薇则起身道:“娘,现在您也是主母,把家打理好,比什么都强。如今咱们只有这么几个下人,再京里认识的人也不多,日后人情往来,各处交际都要靠您,与其想这些不如多熟识这些。”
其实她也发现爹完全离不开娘,有娘在他身边他才能正常行事,这也是为何前世爹乡试吊车尾,这辈子却成了五经魁。
冯氏点头,又坐下道:“只有等你爹中进士,授官之后,我才能放心。毕竟封家就不敢那么大张旗鼓杀害朝堂命官,只是……”
“只是什么?”若薇问起。
冯氏摇头,并不说了,她总在想宣平侯的女儿要害自己做什么?她和她无冤无仇。
外面风雪很大,杜宏琛坐着马车回来,下马时正好碰到容家夫妻带着女儿们从娘家回来。杜宏琛连忙上前请安,容大人客气以待。
待杜宏琛离开,容家人到家,容夫人才和陪房陈嬷嬷感叹道:“这位杜公子不愧是名门子弟,翩翩公子。”
陈嬷嬷笑道:“我前几日也向她家下人打听过,听说他还是个痴情种子,不管是乡试还是会试,都把妻子带在身边。”
容夫人想自己就没那个好命了,再进门给婆母请安,容老夫人人老心不老,她老人家平日最喜大孙女观音,见她们回来,只问起亲家如何。
傅氏笑道:“劳母亲挂记,我爹咳疾已经好了许多。”
“如今既然已经回京了,观音的亲事就得提上日程了。”容老夫人这辈子唯一在意的就是家族荣耀。
她小时候因为是商户出身,即便家境富裕,也比不得那些知府小姐,常常被人家背地里取笑,因此她发誓自家一定要摆脱过去的泥泞,让容家更上一层楼。
儿子三甲出身,顶天了也就做了部堂官员,那可能还要混许多年。傅亲家身体不好,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早些结一门好姻亲。
当年儿子娶了傅家小姐,果然选官顺利,不过三十岁就已经是从五品京官了。
这次以大孙女的品貌,原本就是下了苦心培养的,若是再嫁高门,那容家就能走的更长久了。
只听傅氏道:“您看我娘家侄儿如何?”
容老夫人略沉吟了一下,才道:“年纪不合适。”
哪里是年纪不合适,分明是傅家舅舅无功名在身,恩荫出仕,混日子罢了。容老夫人怎么可能把长孙女嫁过去,她甚至暗示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也请戏酒,好好热闹。”
傅氏颔首:“是。”
“二丫头还算用功,针黹女红也学的来,偏三丫头烂泥扶不上墙,规矩也不好,字儿写的也不好,就连女红也是一般,虽说是庶出,但也是我们容家的女儿。”容老夫人是想着三孙女相貌很好,只是笨笨的就有些头疼。
傅氏心道三丫头一个庶出的,日后随意打发出去就成,也浑然不在意。
她膝下唯独有亲生的两个女儿,虽然对次女亲近不起来,但也不是庶出能够比拟的。因此,她专门请了裁缝上门为长女裁制新衣,又去银楼打了不少首饰,容般若少不得跟容梵音抱怨:“你说说,娘越发偏心了,她和封二奶奶是手帕交,封家可是长公主府邸,却只让大姐去。”
容梵音却摊手:“我倒是巴不得在家躺着,我可不愿意出去交际。”
前世她嫁给刘寂之后,那般用心努力也得不到任何的认同,爹和嫡母埋怨她不中用,刘寂和她素来都不亲近,就连姐姐留下的侄子见她不受宠也不顾养育之恩远离,以至于她不到三十就郁郁而终。
重活一世,她越发坚定活的舒心就好。
容般若之前一直以为容梵音是装的扮猪吃老虎,后来悄悄观察她是真的是摆烂,才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
可现在她听到这个,恨铁不成钢道:“你是无所谓,我就……”
容梵音则心道,你急什么,日后嫁到封家的人是你啊!
只不过这话她也不好说出来,又听容般若提起隔壁宋家,只是道:“你知道么?我听说对面的苗家往宋家送了好些红缎过去,那可是时兴的,偏对咱们家就几匹旧年的布打发了,真是不公平。”
容梵音想起苗家和宋家就又是一笔乱账,当年宋家和杜淑妃悔婚,别人都以为宋家攀高才和杜家悔婚,殊不知是宋旭和苗家女儿有了首尾,甚至苗依依未婚先孕,瞒不住了,这才悔了这桩婚事。
第
29 章
今年过年不如往年在长阳过的热闹, 那时有外祖母一家子,还有家中满满当当的年货,有时候厨房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现下在京中,厨房冷冷清清的, 若非是冯氏急忙腌制了一些咸菜,如今菜都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