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乾元帝好奇:“你的未婚夫是谁?”
若薇笑道:“臣女的未婚夫正是靖海侯次子, 南镇抚司指挥佥事刘寂,他亦是臣女心中最仰慕之人。”
这样的话大家闺秀说是极其不合适的, 但冯氏知晓为何若薇要说。她家女儿是半点进宫的意思都没有,现在当然要在皇上面前表明立场,甚至点出她的未婚夫是谁?否则,才刚回去, 就一道圣旨让女儿进宫怎么办?
刘寂之未婚妻?
乾元帝不悦的看了那个太监一眼, 他虽然近来吃徐天师的丹药吃着很好, 但想起他说起的这张画像, 据说此次选秀若能找到相貌相似之人,必定能够长命百岁。
这张画像是准备今年秋天选秀时, 开始纷发给司礼监的太监去寻,没想到居然是刘寂的未婚妻。
他现在可信赖之人,太后算一个,刘寂算是一个,就这么巧,徐天师给的画像居然和刘寂的未婚妻一模一样,很难说这中间没有什么阴谋?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乾元帝淡淡的说了一句
若薇起身往后退了几句,才和冯氏一起走出宫外,冯氏憋着一肚子话,回到家中时,腿都瘫软了。
“薇姐儿,你说皇上就这么让咱们走了么?真不可置信。”
“娘,皇上又不是色种饿鬼,不过这事儿我们应该等爹回来,让他和靖海侯府说。如今二舅父在家守孝,不在御前,所以有人敢这般暗算我。”若薇不知晓这是有人故意想离间皇上和刘寂,还是她的什么仇人。
她家要说仇人就属于封家了,但是封琅现在在山东做官,他的手会伸的这么长吗?还有那个让她留步的太监,这个人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保。
冯氏看了女儿一眼:“我真担心,真的担心你的婚事不协。呸,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到底是谁在背后害我们?”
“娘,其实现在不是要查出谁在背后害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快些解决掉这件事情。这种事情最忌讳夜长梦多,兴许皇上现在看着刘寂的份上放过我了,可是我一日不是刘寂的人,就还是待嫁之身,恐怕后患无穷。”前世她就被退婚了的。
冯氏胡乱点头:“正是,正是,这背后推手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可是你若是被皇帝惦记上了,就不好办了?”
若薇站了起来,用手指拂动了一下流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啊,可是您确定刘寂就一定不会卖妻求荣吗?”
这话让冯氏背脊发凉,她这辈子遇到最大的事情就是身世问题,但因为女儿和丈夫化解之后,她有个十分体贴的丈夫,美丽端方的女儿,还有聪明的儿子。遇到的人多半是好人,坏人她也可以冠冕堂皇的不接触。
可女儿说的话,让她实在是难以察觉人间的恶意到底有多少?
是啊,就是嫁了人,万一被丈夫献祭了呢?
作为男子是更看重自身权利还是看重自己的女人,九成的男子,不,恐怕九成九的男子都会选择权利。因为有了权利,要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什么样的女子,而没了权利,任凭你多能干,不过是任人宰割罢了。
那么就是嫁给刘寂,就真的万无一失了吗
冯氏忍不住为女儿感到命苦:“薇姐儿,自古红颜薄命——”
“这可不是什么红颜薄命,分明是有人暗算罢了,找我做筏子。皇上也并非因为美貌对我另眼相待,纯粹是那个什么徐天师,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何会画我的画像。”若薇镇定自若,虽然生气,但也要保持异常冷静。
她从来不会觉得什么都是自己的问题,仿佛遇到事情关系到自己,一句命不好,就能解释所有的问题,就这样让自己认命,那不可能。
命都是要靠自己去挣的。
先看看靖海侯府如何回应,如果他们蝇营狗苟,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但此时,也不能过分揣度别人,太过操之过急。
冯氏颔首:“你爹今日若是在翰林院便好,偏偏已经入宫当值了,要不然我们送信过去也好啊。”
“您别急,该怎么就怎么样。”若薇安抚冯氏。
娘就是那种一有事,晚上都辗转反侧睡不着的人,她不能让娘还是像以前那般担惊受怕。
却说刘寂正在南镇抚司办事,他的消息非常灵通,比杜宏琛还提前知晓此事。他尤记得最近有位徐天师炼的丹药听闻很有效用,皇上的身子清爽了许多,昨日他进宫还听皇上说起。没想到这么快这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啊,年少就平步青云,不知道多少人看自己不爽,可是居然冲着自己的家眷来的?
若薇她的确貌美,性情更是皇上喜欢的那种性情,俏皮可爱又机敏还会撒娇。
可这是他的女人,就是皇上也不行,虽然他心中很清楚皇上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为了这些真的和自己闹翻。毕竟,皇上的位置要坐稳,还需要他们这些老臣,尤其是他,进锦衣卫就是为了做皇上手里的一把刀。
中间这般做的人,兴许也是觉得皇上能在不经意的情况之下要了若薇,到时候自己和皇上离心。若造成隔阂,无论对皇上还是他,都有损失。
但他现在不能进宫,现在进宫岂不是落得个窥伺帝踪,皇上的事情你怎么能打听的这么清楚?你是不是也在监视皇帝?
先按捺住,不能露了痕迹,笑话,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敢暗算自己了?
山东琅琊
琅琊王氏是本地大族,田连阡陌,族中成片的宅邸都挨在一起,居于正中的宅邸正是宗家所居之处。
两个丫鬟用手托着高脚盘,盘子上装着各色葡萄,琳琅璀璨,皮薄汁溢,因为冰镇过了,还冒着丝丝冷气。
今日当然是特别的日子,府中大奶奶的亲爹要过来府上。大奶奶出身高贵,乃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封探花的女儿,其父还升迁成了分守道的大参。
大奶奶封氏为人真是没话说,每逢灾年拿出嫁妆赈济灾民,平日在族里怜贫惜老,还替她们生病的下人延请大夫,除了她之外,别的那些主子们谁会想到这些啊。
“大奶奶昨儿赏了我两条石榴裙,正好今儿封大人过来,咱们穿上也体面。”
“是啊,封大人也是公而忘私,虽然是咱们大奶奶的亲爹,也在山东做官,却从来不上门。”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封家,才能养出大奶奶这样的女子吧。”
丫鬟们几句赞扬中,已经走进了屋子里,正是深秋,北方的冬天总是这样冷意中带着萧瑟。屋子里没有地龙,只能摆着炭盆,上面是上好的银丝炭。
小花厅陈设精美,紫檀几案上陈设着兽状香案,吐着丝丝青烟。
一青年女子坐在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她坐的很端庄,长相甜美,戴着紫色的昭君罩,中间镶嵌一块美玉,越发显得贵气逼人。
“大奶奶,葡萄端上来了,只是封大人吃这个容易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