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外头说沈夫人送了帖子来,冯氏直接推了。若薇不明所以:“您以前不是和沈夫人关系不错的吗?怎么现在这般?”
冯氏摇头:“上次我就上了一次当,这次我可不去了。”
“怎么了?”若薇问道。
冯氏没好气道:“还能因为什么,她和她那个儿媳妇不和,那次故意当着我的面诉苦想压她儿媳妇,她是得意了,可我不愿意被她利用。后来,有人悄悄告诉我,说她在背后说我不孝顺长辈,我只是隐忍不发,没得和她扯皮。”
是啊,这就是杜宏琛为何同意若薇随公婆一起回去的原因,刘寂那是圣上允许夺情的人,她虽然作为他的妻子,可孝道和舆论是非常重要的。
为何王氏即便死去多年,无论是胡老太君还有曾经在世的老侯爷都要公爹把她的坟茔迁入,又要公爹认刘宏等人进门,就是她们一直都承认王氏这个媳妇。
据说王氏和袁氏很不同的一点在于对彭城的族人,袁氏喜欢清净,虽然性格和顺,但她并非爱和人打交道的人,对于彭城刘家的人只是人家上门才招待,那王氏却是主动关心族人,喜欢操持,爱做大家长。
若薇其实和袁氏一样,不喜欢主动揽事,该操持的事情操持。
可也是因为这样,她对彭城老家的人一点也不熟悉,身份不一定能压倒人,还得用自己的真凭实力征服别人才行。
否则,连娘这样还会被诟病这些。
从娘家回来,若薇也正在思考日后如何与族人相处,她生长的环境其实爹娘都是独门独户居住,在她的印象中,母亲因为常年织布也不怎么接触人,后来嫁入靖海侯府,虽然也有族亲,但是都是单府独居。
更别提靖海侯府也格外不同,因为早年缘故,年长的这些兄长几乎都分府别居,全部都不住在一起。
别人都觉得她是无坚不摧的,包括有些事情连袁氏都认为只有她才办的好,但是事实也不是如此,因为她其实也会恐惧也会害怕失败,只是做事情比别人多用心几分。
舒了一口气,若薇对添香道:“让她们收拾尽快收拾行李,尤其是金银细软最重要,旁的东西少带些,要不然船装不了的。”
“知道,我让她们一人两口箱子,这样一应物事都能带着。”添香也明白。
若薇笑道:“我们除了来京城之外,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远门,固然是回去守孝,但是也算是可以欣赏沿途风光了,未必是怀事呢?”
添香发现若薇心情好多了,还能和她开玩笑了,也是忍不住道:“您说的是,奴婢巴不得和您一起领略一下山河风光呢。”
“嗯,还有那个玲珑,她是个识时务的人,是个妥帖的人。老太太这一去,她既然无处可去,就把她带着,正好回老家也有人跟我们引荐。”若薇道。
添香点头:“那您是想让她做大丫头吗?”
“她虽然替我办过事情,可怎么也比不得你们,所以这一路先让她在我身边,然后我已经为她配了人,就是我的陪房林福的儿子林旺,林福夫妻正好这次留下替我打理外头的生意和庄子,家里也要他们照应。林旺呢,人也年轻,正需要锻炼,让他这次和伍管事一起替咱们打点。到了彭城,让玲珑的家人也看看如何,让他们俩完婚了,就让玲珑在我身边做个管事娘子。”若薇把自己的盘算和添香说了。
一开始若薇还觉得侯府的人冗杂,但又时常觉得不是人冗杂,是有的人资质不行,办事情能力有限,她得用机灵些的自己人才行。
一个会办事的聪明人抵得上十个庸才。
“您这样安排很好,日后总归都替咱们办事,但又不能太亲近,毕竟不是咱们一起的。”添香如是道。
若薇又看着她道:“况且这个玲珑还管着老太太的钥匙,老太太的东西在哪儿她一清二楚,我怎么能舍近求远呢?我能不能得到无所谓,总不能让别人得了吧。”
这个别人当然说的是刘宥夫妻,靖海侯府这次为胡老太君办丧礼耗费许多,听刘寂说原本靖海侯府的家产几乎都分给了王氏,前些年又为老侯爷办了丧事,家中还办了两场喜事,去年外面庄子还欠收。
别看葬礼办的这么风光,其实账上已经是寅吃卯粮的状态,尤其是这次回去还要修建祠堂,还得重新修坟地,这些都得花钱,若非想着不若把老太太的私产拿出来修了,这样日子也好过的多。
否则,又让靖海侯夫妻心疼刘宥他们,把老太太的私房也全部给她们了,等到时候刘寂继承爵位难道就剩个空壳子吗?
南下救人
通州口岸今日清道中, 靖海侯府早已雇好三艘大船,一艘则是放胡老太君的棺椁,靖海侯也在这艘船上守灵, 另一艘则是女眷们及仆妇丫鬟等住的,最后一艘则装的众人的行李。
也正因为如此, 若薇所住的地方颇为宽敞,连添香也能有一间房,大家不必挤来挤去。
沛哥儿上了船之后就晕船,若薇就对乳母道:“你把那些橘子摆在他鼻子前,多闻闻味道。再有中午让厨房做一道榨菜炒肉, 也替我送去太太那儿。”
若薇曾经翻过《本草纲目》, 上面说:“榨菜性温,有宣肺化痰之功效,可以利膈顺气。”她因为做过准备,所以榨菜专门准备了的。
伍茂家的笑道:“多亏世子夫人细心, 我这就下去说。”
“去吧。”若薇舒了一口气。
她现在要照看小六儿这个小儿, 珊姐儿和沛哥儿都四岁了,小大人似的, 倒不必她成日守着。这俩孩子虽说是龙凤胎,生下来比正常的孩子弱一些,但精心调养,和寻常孩子无异。
“奶奶, 您不睡会儿吗?”添香问道。
若薇笑:“才上船没多久, 我睡不着, 等把小六儿哄睡了, 我还得亲自去看看沛哥儿。咱们忙了一路了,等会儿吃盏茶就好多了, 还好我不晕船。”
那时候从长阳过来,也是坐船过来的,只不过那时候是蹭人家的船。
大抵添香也想起那段往事:“我还记得咱们去端的饭都不热了,小姐您大口大口的吃掉。”
“人家能够带我们上京,省了一笔旅费,还跟着白吃白喝,咱们还占了大便宜呢?”若薇笑道。
添香道:“那是您宽宏,以前长阳杜家也不搭理咱们,后来是老爷中了举她们才称兄道弟的。况且,老爷中了进士后,还帮杜大公子找吏部的人求了官,也算是报答回去了。”
若薇道:“是啊,无能之人容易被人践踏,从小我就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你。”
主仆二人感叹几句,添香又出去看众人东西归置的如何,若薇也是等小六儿睡下了,让丫鬟守着,她又去了沛哥儿那儿。
沛哥儿已经吐了一回了,她乳娘看着若薇就道:“哥儿差点把黄水都吐出来?”
“这屋里的确气味大,沛哥儿,我的乖乖,娘看看。”若薇心疼的看着似小猫儿的儿子。
沛哥儿难受的喊着“娘”,若薇剥开橘子,让他拿着:“你放鼻子下闻着,多闻闻也就不那么觉得恶心了。”
说完,若薇又在他手腕的关内穴揉着,又揉着他的虎口,沛哥儿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却突然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