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撞一次脑袋,能让这小子变得有人情味些,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韩良边走边笑了笑。
送走韩良,周鲤已经没了食欲,他放下筷子,把乱糟糟的头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又换了件黑衣,推门出去了。打算四处转转。
前世的周鲤十三岁就被他亲爹送进禁卫营,待了三年,熟得跟自己家一样。后来又做了一年太子贴身侍卫,这才随周老将军去了漠北军营。他还记得第一次到漠北那天,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冻得他缩在盔甲里直哆嗦,站岗都站不稳。气得老周直骂他没出息。
想到老头子那时候跳脚的模样,周鲤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勾起了嘴角。
他抬起头,月光亮堂堂的,照在辽阔的校场上,像结了一层白霜。有几个少年还在那边训练,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周鲤站在围栏后,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估计是太专注,谁也没注意到他。
他以前经常这样站着,监督自己营下的兵操练。有时候,那个人就站在他旁边,鎏金广袖下,会伸手悄悄勾住他的小指。
风轻轻吹动周鲤的衣衫,传递来丝丝凉意。这时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这短命鬼,的的确确是又活了一遭。
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
周鲤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躺了一宿。这身体他还不怎么适应,而且脑袋里一下子被塞进的东西太多,他理来理去。一觉醒来,跟没睡差不多。
以前在漠北时,连着几天不合眼也是常常有过的。不过显然,这具年幼的身体还经不起这种糟蹋。
韩良来敲门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的,眼睛都困到睁不开。
“怎么了你?”韩良一开门就看见他眼下两片乌青,“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没干嘛,”周鲤边摇头边打了个哈欠,“睡不着。”
“小子,听说你撞坏脑袋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提着药箱子的太医。周鲤瞟了一眼那人的衣着,判断这应该就是韩良口中的莫首领了。
果不其然,韩良恭敬地行了个礼,“首领,卢太医。”
见周鲤站着没动,韩良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快行礼。”
周鲤屈尊弯了弯腰,“首领。”
莫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小子仿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情不愿的气息。看来确实是脑子撞坏了。
“行了行了,”莫钊倒也不是拘于小节的人,自顾自迈进屋子,“进去说吧,让卢太医给你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