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明这个节日本身的基调不同,它的雨并不粘腻,下起来的时候淅淅沥沥连绵不绝,但意外的清爽干脆。仿佛行人抖抖衣服,就能将一些伤心痛苦抖落出去,踏向前方。
古辛早上起床的时候才看到晏双霜的来电,她神色怔忡,半天醒不过神来。
晏双霜三个字冲击力非常强劲,古辛不得不强压下心脏的痛楚,深呼吸好多次,但怎么也点不下回拨。
没想到她第一个想起来的,是亲人的离世。那段时间半梦半醒,一直是晏双霜在陪着她,她痛苦,她也痛苦。
现在才早上七点过,这个时候回电话太早了。古辛来不及吃早饭,决定先前往研究所。
然而到了目的地,才发现研究所戒备森严到什么地步,无论她怎么说,门口持枪的解放军叔叔就是不让她进。
古辛对着紧闭的铁门叹了口气,沉默着往回赶。
她的记忆是跳跃的,朦胧的,和清明的雨一样,捉摸不透,但那种痛却深深记在了脑海里,稍微一碰,心脏便骤然蜷缩。
这种痛楚催促着她,监督着她,让她一定要快快地想起来,然后再好好的面对自己的生活。
古辛不准备就这样打道回府,她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几乎是拐了个弯,就到达旁边的w大。因为昨天古辛搜索的时候发现,安平瑜教授有几个学生就在w大做研究,还挺有名的。
进进出出的学子有很多,得益于古辛的朴素和学究般的气质,保安根本没有拦她,轻轻松松就跟在一个学生后面进去了。
但古辛高估了自己的认路能力,她茫然地站在岔路中间,看看导航又看看路,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就在古辛思索要不要随便抓个学生问路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喊:“古辛?”
古辛回头,喊住她的是一个清瘦的青年,看着三十多岁,他穿着棕色的外套,戴着硕大的黑框眼镜,一手持伞,另一边腋下夹着文件袋,显而易见,是个搞科研的oga。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真的是你。”
古辛说:“你好,请问你认识我吗?”
青年一怔:“这个玩笑不好笑。”
古辛说:“如果你认识我,就知道我从来不会在记得的东西上开玩笑。”
青年发现古辛神色认真,不似作假,终于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你真不记得了?”
“是,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前天。你想听更多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说。”
青年搓了搓手,又震惊地扒了扒头发,这时上课铃响了,他醒过神来,急匆匆地往前走,示意她跟上:“你先去我办公室,两个小时,上完课我们细聊。”
古辛非常有自知之明:“我不认路,你讲的什么课,我能去听吗。”
青年停住,用一种近乎无奈眼神看着她:“以你的水平来听这种课,你是等着挑刺吧。”
古辛叹了口气:“我现在脑袋空空,别说知识了,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