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倚妆。”
短暂的静默后,听话的桃花妖委屈道:“好吧,好吧!”随之沮丧地恳求道:“那仙尊,您可否在此庭中批那些送来的文书,休息的时候,和我讲几句话?”
石子小路上,岁年合上眼。
木桶的边棱深深压入他的掌心。
桃花深庭中,玄微坐在了花瓣垫好的石凳上,他在倚妆恳切又灿烂的笑容中答应道:“好。”
披银殿内侍奉的人手极少,白日里岁年留在书房,相对照面的是几股月光化作的少年少女,白虎掌事让他自行差遣。
曾有个毛手毛脚的撞翻了一柜书架,捂住砸断了的胳膊到岁年这里请罪,倒吓了他一跳,慌忙去找药请医官,少女拦住他只道无妨。
岁年将信将疑,少女对他说,她想去书阁外走走,不必去到太远的地方,是外面就好。
谁知这个“外面”真不远,就在书阁房顶上,两人避过其他月灵,爬上屋顶。
九天的黄昏云兴霞蔚,散洒金光,映在身形灵巧的女侍眼中,化开了暖融融的颜色,使那白瞳不至于渗人,岁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咯咯笑道:“没有名字呢。”侧过头单手托住下巴道:“赐我一个名吧仙君。”
岁年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卷书来,“赐不敢当,你报个页,我给你选个字出来可好?”
书是他无聊时读的诗,他以前极讨厌这种东西,但近几日说来也奇怪,再读却有不一般的滋味。
少女选中的那一页有几首小诗,岁年给她选了个字,唤她阿凛,教她背诵出处,阿凛很开怀的样子,比在书阁中多了不知多少的生气。
她对外界一片无知,旁人所说的话没有不信,活泼到与岁年一拍即合。
兴许是白天太过兴奋,月光离开瓦头时阿凛呵欠连天,岁年让她回去休息。
她端端正正地对岁年行礼,走时道:“谢谢仙君,这是阿凛最好的一日。”
次日岁年在书房收拾新书,白衣白目的月灵侍从鱼贯而入,岁年没有见到阿凛,当她今日不值班,后几日皆未见得,他便去问一个白目少年。
白目少年茫然摇头,岁年形容起少女的样子,她的头发比你们的长,眼睛是杏仁形状,皮肤……皮肤和你们一样白。
少年温和地道:“我们皆是一个样呀。”岁年否认道:“不一样,你们都不大一样,比如你,你颧骨这个地方比其他人要高一点。”
少年听罢微有出神,末了笑起来,向他行礼,岁年则更加迷惑。
正逢当日玄微的弟子玉融归来,岁年便问起书库中的白衣白目的仙侍如何排班。
玉融听罢默了默,道:“它们不排班,这都不是真正的仙侍,师尊喜静,那些都是月华所化的灵体,一个夜里过后就散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