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团顿了顿,道:“至于玄微仙尊,他若来我冥府,他便会知晓,那黄泉河里浮动的结晶里有大量的骨瘴残余,那是救人后多出的瘴气,他一旦进入冥府,便会被残余的骨瘴纠缠,成为新的镇器。”
“岁年一直在恨玄微,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但乌须不恨他,他只是在还当年的账目。”
“我曾问他,玄微与纪沉关本质上并无多大差别,他若是能放下过去,与玄微续缘,便或许能牵连上那个机会,毕竟天道真的很偏爱玄微。”
莫青团道:“但他说放下,无异于一种背叛,岁年便是要无理取闹,乌须则会认为,这样做是圆满了玄微和世间的劫数,能够避免他被雷劈,一举多得。”
“所以岁年与纪沉关,乌须君与玄微仙尊,便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然而等冥府上空翻卷的红云止歇,玄微君自琉璃刑台来到了黄泉岸头。
莫青团不可置信地望着满身紫红气息的他,以及怀中仅是昏迷过去的乌须君,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钢鞭。
他一面眼神指示众人后退,一边道:“玄微仙尊,别告诉我如今该称呼你为骨瘴了。”
玄微的眸色亦完全变作紫红,但直到看清他的神情,莫青团才心下稍安。
仙尊站在大片鲜艳的红花里,怀中的乌须合着眼,眉头却是微微皱起的,显然在睡梦里也不大安宁。
岁年求仁得仁,他存了要去追随纪沉关的心思,可所谓的随其而去,不过是个安慰罢了。
一个历劫时的意识以及一个注定灰飞烟灭的亡魂,他们并不能在另个世界相遇。
正如黄泉里鬼魂千万,得以团圆的屈指可数。
哪怕是仙者,亦仅有一次机会。
玄微想起在骨瘴池里现身的机锦,他已不成人形,粘稠的骨瘴里悬挂着九天太子的头颅。
机锦足够疯狂,然而他仅是在单纯追求愉快。
骨瘴要的是七情六欲,此躯壳对于骨瘴并不合适。
没有人知晓机锦的意识是在何时消失的,他无声无息地被吞没在了洗沉池里。
三代骨瘴的灵智将其吞噬,这新生的骨瘴有着如同天道般的沉稳,若是放任出去,必将酿成大祸,三界注定毁于一旦。
但如今的祂才是新生,寄宿的又是不适配的身体,当玄微与乌须杀到祂面前时,他却只是用着机锦的眼睛看着他们。
祂笑说,真是可惜,你们若是和好如初,吾倒也不至于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