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时!
再加上这种出汗量对应的练习强度……
她难道是不间断,没有休息过吗?
她难道……是疯子吗?!
钟亦烟震惊。
一心兴师问罪的她,在直面少女的一瞬间,竟然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她的视野里看见了第二个人。
钟亦烟瞪大了双眼。
因为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逼得她一再放下身段,去乞求他的垂怜,却残忍得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的那个男人。
在黎绯的身前,总是神色淡漠的男人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衬衫。
夕阳的碎金映着那宛如雕塑的英俊脸庞,柔和了那过于冷漠的线条。
尹勋的眉是微微蹙起的,却不属于钟亦烟过去见到的不耐,而是透着她所陌生的柔软情绪,是担忧,是珍重。
珍重什么?
钟亦烟只觉得茫然。
这里有什么值得珍重的东西吗?
或许是由于西装裤硬面料的限制,男人采取的是单膝下跪的姿势。
——钟亦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否则,她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么高傲的尹勋,会对那个一无所有的卑微的少女单膝下跪。
哪怕找出了这样的理由,钟亦烟也觉得大脑空白一片,无法思考,甚至是有些窒息,不断起伏着的胸膛沉闷而痛,呼吸困难。
这样的姿势由这个男人做来也是好看的,优雅的,甚至是矜贵的。
并不见卑微,却也无法改变这是下位者的姿态的事实,而他好像也没有试图掩盖,而是坦然地将那个坐在地上,汗流浃背、神态是虚脱的苍白狼狈的少女,置于了上位者的角色。
——等一等,黎绯狼狈吗?
在看到尹勋之前,或许钟亦烟还能够走过去,毫不留情地奚落对方。
可是现在,钟亦烟突然意识到,在这里,真正狼狈至极的,只有她这个闯入者。
身心都是狼狈至极。
这一瞬间,钟亦烟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某个东西破碎的声音。
无比清晰,碎得彻彻底底。
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缺、自认为能够拥有一切的人来说, 最大的打击是什么?
从小到大,钟亦烟想要什么, 都会有人送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