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辞辞反应,她话锋一转收了这层回忆,随意问一句宣朝如今还存不存在。若存,是何人承了国祚?若不存,又是哪家掌了天下?
辞辞打量她的神色,见她面上无悲无喜,道如今故土正值郁氏建立的华朝,高祖定年号为锦初,今年是嘉定十七年,在位之人是开国皇帝的胞弟。
“当今太子是高祖之子,姓郁,名南淮的……”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极尽缠绵,珍而重之地咀嚼这个名字,“没错,是叫郁南淮。”
“郁氏,郁氏……”
王后从记忆里搜寻了片刻,想到之后拍手笑了一回:“好啊!昏君从前总怀疑云州的郁氏兄弟不轨,极尽针对,如今看来,这两位果然是个有魄力的!配得起这万里江山!”
她感慨过,又问起宣朝亡时几位要人的结局。
辞辞被这份难能可贵的豁达打动,搜肠刮肚地同她讲前朝的旧事。其他人的事情她不甚清楚,只挑亲历过的宣太子一案的内情讲了,略提了提南宣小朝廷被阉患把持的闲话。
王后听后摇摇头:“常言道小时看大,我早就看出来了,秦仲安和他那父皇一样,自私冷血是一脉相承,只可怜那位薛姓姑娘……”
接着又点评偏安一隅的南宣:“照你所说,那位聪明勇武的太子殿下已然覆灭戎国,想来小朝廷也是不能长久的。”
辞辞红着脸胡乱附和了一声,刚要说起旁的故事。
一阵迅疾的风吹进来,周身的纱帐上下翻飞,几乎要交缠成一股。
同一时刻,花枝招展的兰歆儿公主几步跨进殿里,径直伏在母亲的膝头,装模作样地埋怨了几句,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王后爱怜地看着女儿,伸手替她除了冠子,抓起篦子梳理她那一头如瀑的秀发。张开的殿门被悄悄合上。
“小姑娘,你知道殷其景么?”这种情形下,她忽然提起这个名字。
辞辞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沉默一阵:“我知道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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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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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阖上时, 趁机抢进来的微风撩拨纱帐。纱帐轻轻蜷,似在回应。一句“我知道”落入耳里,王后正想说什么, 伏膝睡着的公主忽然动了动。
王后顿了顿, 又见下首小娘子神色有异, 划了划眉心,笑着揭过这一节, 谈及故地如今的风俗掌故,又问起小娘子此番的遭遇。
这位雅柔王后既是同胞又有一颗慈悲心肠, 当做倾诉对象再合适不过了。辞辞看着眼前尊长和蔼的眉目, 将这段时间的经历略提了提, 顺带表达了自己不久回国的愿望。
所有事情总要回到正轨。她总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