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瞒着你们?,我其实是澹台家的。”柳相惜说着这话的时?候,头埋得很深。
然后他就听?到了周梨倏地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袖子还?将一旁的茶勺给打落到了地上。
他猛地抬起头来,担心不已:“你怎么?了?”
周梨只拿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回来,“所以那个富甲天下?的澹台镜是你爹?还?是?”
“我爹。”柳相惜紧张地看着她。
周梨此刻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自己的是什么?心情的,同样也无法平复心情。只见?柳相惜紧张地看着自己,便朝他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想?到旁的,你先不要管我,让我自己冷静冷静。”
但事实上她冷静不了,随即问柳相惜,“所以你就是那个十分神秘的澹台澜?”
“额。”柳相惜颔首。“也不能说是神秘,只是小时?候险些丢了性命,才改了名字,叫他们?丢到灵州老?家。”
周梨这会儿却没仔细听?他的话了,只仰天长望。
叫柳相惜只觉得她变得好奇怪,又?好奇那房梁上有什么?好看的,目光随着她瞧去,实在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不免是担心自己吓着了她,“阿梨,我真不是有意瞒你们?的。”
周梨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觉得好笑,“我又?不生气,我真的是想?到别的事情。更何况你也说,小时?候因这身份有性命之危。更何况你此前也不确定我们?是否为好人,不敢暴露身份,也是正?常的,你犯不着为了这件是事情同我们?抱歉。”
可是柳相惜仍旧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仿佛周梨这话是拿了哄他一样。
见?此,周梨便道:“顾少凌,他是儋州顾家的少爷,我拿这个秘密同你换,你心里可稍微舒服些?”
此刻在家中?被顾十一压着学他们?顾家秘籍的顾少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但这并没有叫顾十一心疼他这个少爷几分,反而拿着手里的竹篾往他屁股上抽了好几下?,语重心长道:“少主啊,你可是我们?顾家的未来啊,你这已经白白耽误了多少年,往后顾家多少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在这样懒散不认真,如何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又?将追随着顾家的众人置于何地?”
顾少凌左耳进右耳出,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写信回家去了?这哪里是请了两个护卫?分明就是找了两个严师。
他现在生不如死啊,还?不如叫他去宁安侯待着呢!
但现在主动权可不在他的手里,屁股上又?一阵吃痛,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练。心里头一面安慰自己,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1。
忍一忍吧!想?想?阿初的状元也是他苦读得来的,阿梨的银钱也是她辛苦赚回。
一面拿眼睛瞟着天上的太阳,只觉得以往时?光那样飞快,今儿这太阳好像是被黏在了天空一般,怎么?都不会变换位置,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天黑,怎么?就来得那样慢?
但夜色终究是来了,姗姗而来的。
这时?候的顾少凌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院子里的藤条椅上,嘴里哼哼唧唧的,再也顾不得他那江湖少侠的洒脱形象了。
而白亦初他们?因为明日?沐休,今日?也回来得早,此刻两人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阿叶泡了茶来,另外摆了几样消暑的瓜果。
两人见?他这副样子,少不得是要幸灾乐祸的,“果然这老?天爷是公平的,以往我们?挑灯夜读的时?候你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呼噜,眼下?我们?轻松了,该换你辛苦起来了。”
顾少凌已经累得不想?开口反驳了,只朝他两频频翻着白眼。
正?说着,听?得千珞丫头说,周梨回来了,换了衣裳就过来,又?问他们?:“屋子里热,阿叶姐问要不要给你们?把饭菜就摆在这院子里?”
屋子里的确闷热得像是蒸笼,这风里本就像是带着热气一般,卷进了屋子里去,就更像是火上浇油的感觉了。
白亦初便应着,“好,你们?也早些吃了休息。”
千珞得了他的话,只忙去厨房里。
等?着那饭菜都一一摆过来,周梨也换了衣裳回来。
天太热了,回来的时?候衣衫都沾了一身汗,所以这一回来自然是先洗一洗,换上干爽的衣裳。
她鼻子多浓郁的香味过敏,所以当初这院子里的花木,顾少凌那里也算是尽了几分心的。
她刚坐下?就看到半死不活的顾少凌,也是有些吃惊,“你这是作甚了?怎么?觉得叫人给抽了筋骨一样?”
“还?不如抽了我的筋骨,叫我一辈子躺在那床上混吃等?死的好。”顾少凌有气无力地说着,一面又?因馋阿叶做的饭菜,勉强将身体坐直了一些。
“没出息。”周梨出口就无情嘲风,转头朝白亦初和挈炆问了今日?翰林院的事情,“那崔公子今日?可去了?”
“说没好呢!”自打白亦初和挈炆联手,让那崔亦辰不能再摸鱼后,崔亦辰直接摆烂,请了病假。
今儿也没来。
周梨闻言,不禁笑道:“明儿公孙家那边家宴,崔家的人几乎都回鹭州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在这上京,没准表嫂是要请他的,到时?候你且看着,保证是活奔乱跳的。”说罢,只瞧了一眼顾少凌,“你打起精神,我有一件要紧事情要同你们?讲。”
“什么?要紧事情?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怎么?将顾十一他们?叔侄送回儋州,我实在受不了。”顾少凌唉声叹气,对于周梨要说的事情,表示并不感兴
趣。
但白亦初向来都是周梨的第一号响应者,不管周梨说什么?,便是无聊的笑话,他都十分捧场地哈哈大笑。
如今周梨说是重要的事情,更是神情认真得像是那乖宝宝一样,“阿梨,你说,我们?都听?着。”
周梨要说的,自然是柳相惜的身世了。但她的开场白却是:“还?记得我们?梦里,辽人打来的时?候,李晟才在城外修了九仙台,国?库空虚,是何婉音的义父义母豪挣万万金,不但解决了他们?的粮草之危,还?替他们?广招兵买马,方把辽人给拦住了。”她这义父义母,就是富甲天下?的澹台镜夫妻俩。
没想?到她话音才落下?,就听?得挈炆冷笑着说,“前日?去宫里,我那这舅父果然提了想?要重修九仙台之事。”
顾少凌一向对于这个事情是最感兴趣的,原本死气沉沉的他忽然打起了精神,“阿梨的梦真的绝了。”一面又?迫不及待地问挈炆:“可说了几时?开始修?这九仙台要重修的话,少不得是要好几年呢!这也就是不是意味着,等?九仙台修好之后,辽人就要打来了?”
白亦初也开了口,但并不是说九仙台,“我叫人查了,何婉音如今与澹台家还?没有半点来往。”
周梨的梦里,那澹台镜夫妻是因为痛失爱子之后,因缘巧合遇到何婉音,便十分投缘,收了她做义女。
“但是。”白亦初又?忽然说,“我查到何婉音身边的人,在帮她打探澹台少主的消息。”
这话一说出口,周梨又?重演了今日?在柳相惜面前的失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