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旁的老百姓们,虽没有像是这一线峡里晒盐的人一般,得了个每月固定?拿钱的轻松活计,每个月保底还能休息八天。但他们跟着修路或是恢复水田,也?不是白干的,照例是有银钱拿,不用住在山里,也?是十分?欢喜的。
再有,还听衙门里说,等着水田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该要准备书院的事情,即便现在条件艰苦,不能说六艺都叫他们能学个遍,但是这认字是头一件要紧事情,万不可耽搁,眼下正在开始寻合适的地方修建上课的房屋。
这许多老百姓,都觉得自?己一辈子吃苦受累,大部份缘由还是因为吃了不认字的亏,所以都十分?期盼着这衙门里所承办的免费书院赶紧建造起来。
至于大家赚来的这些?银钱,自?然也?是有要花费的地方,吃穿眼下倒是不缺,但是住的地方以及家中设施,是要下些?本钱的。
能做的自?己都尽量做,房屋自?己修补,或是推到重新建造,但话说又说回来,即便是能自?己砌房烧瓦,但还有家具一干物品,却不是哪个都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所以还得花钱去?买。
再何况人总不能因为足够的米糠,就不会想着去?吃白米了。
所以他们努力是有意义的,那时候吃饭不单只是为了吃饱,更要求吃得香吃得好。
又说这玉屏县城外的水田一一恢复成功,且第一批秧苗插下,白亦初那里也?要开始着手恢复下面其他村寨的水田了。
但这些?地方,如今县城里万事缠身,许多都要他这个一县之主来拿主意,因此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去?,挈炆又承包了修路事宜,也?是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其他人又有自?己的事情,便叫了跟着一起跟着恢复了一阵子水田的小狮子和韩知?意带来的一行人,各自?分?别去?了下面的镇子村寨带领老百姓们一起恢复水田。
县城这里,还有那有头脑的老百姓,想着一年三?季稻,因此还专门做起了培育秧苗的生意来。
而这个时候,司马垣带着去?临渊洼那边也?送来了好消息,如今发现下面果然是有不少铁矿铜矿,且就是表面盖了两尺的泥土罢了,等刨开就是现成的矿山,都不要人去?冒险挖矿,直接旧地取材。
得了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连带着白亦初和周梨都想要去?拜一拜这紫罗山鬼了。
要说这样一个好地方,这会儿说没有哪路神仙保佑,他俩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是叫人为难的事情又来了,城里几乎是再也?找不出一个闲人来了,那边即便是发现了价值不菲的矿山,又有司马垣这个冶铸的行家,偏是实在没有人手去?临渊洼。
总不能就靠着他带去?的那十来个人吧?
白亦初也?是为此事发愁,只将韩知?意喊来问:“表姐夫,你倒是给我一句实话,表哥几时来?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快要疯魔了。”
韩知?意也?忙得快要四?脚朝天了,自?然是十分?理解他,“你表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要求一个完美,如今你这屛玉县是什么光景,他再有数不过了,虽是找来了司马垣他们这等人才,但怎么可能够?此处百业待兴,怎么着他估计也?是要将这三?百六十行的状元都给找来,怕是才作罢。”
白亦初一听,杜仪要将三?百六十行都给集齐,顿时又喜开颜笑起来,“那这样,我还真不好催促他。”
于是转头就开始期盼起顾少凌和甲字军一队二?队的好消息。现在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一刀砍了那些?强盗的脑壳,那时候倒是解气立威了。
可是如今想来,那不都是现成的苦工么?完全可以抓来去?挖矿啊!
心中只后?悔着,与周梨感慨起来白白浪费了些?工具人。
不想周梨得了他这话,忽然就有了法子,“犯人咱们这里眼下是没有,但别处有啊。”又说萧十策和那灵州的知?州大人罗又玄那样好,不如去?找罗又玄,把他牢里的死刑犯都给弄过来,就安排在临渊洼里。
可是,这萧十策眼下也?不在屛玉县,算着时间,就算是对付那伙强盗顺利,现在也?才到儋州而已?。
再有这一阵子天气实在是好, 尤其是下过?几阵大雨后,那些个绿植更是疯长?起来,只怕紫萝山脉里的踩出来的路, 又被藤萝灌木给覆盖上了。
所以周梨最后也只叹了一口?气,“关键要修路,也要恢复水田。”一线峡那边还要留人, 不然也许真能挤出几个人来去临渊洼。
白亦初可是见不得她叹气的,本来到这屛玉县后,她就整日都没得闲过?,除了要帮自己顾着?衙门那边,还要与大家一起劳作,本就万分心疼。“这些事情,你先不用?管。”
本想说叫她好好陪陪姐姐他们, 但是那话他也说?不出口?来, 毕竟姐姐他们?也没空,都在跟着?恢复水田呢!
说?起来,如今周家可?不缺这点工钱了,到底都是因为想给自己减轻负担。这一刻白亦初心中有着?万分的负罪感,明明自己这寒窗苦读,是想叫周家沾自己的光。
不曾想到这最后来,竟是拖累他们?又过?回了乡下的苦日子。
“你怎么了?”周梨听得他的话抬起头来, 却见他怎么忽然满目的愧疚模样, 甚是担心,只拿手指去戳了戳他。
却听得白亦初说?:“阿梨,对不起, 都是怨我,才叫大家吃这苦的。”
周梨当即就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时没好气道:“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就这个?”又有些气恼的锤了他两拳:“到底有没有拿我们?当自家人?还说?起这见外话来?再说?哪里苦了?我看大家都高?兴得很?。”
这话倒是不假,元氏在乡下半辈子是操劳惯了的,在城里的时候她就总是盼望着?能回乡里动动筋骨摸一摸锄头,如今可?不就是满足了她么?
再说?也没有叫大家白干,不是有工钱拿么?
想到工钱,周梨不禁紧张起来:“这一阵子顾着?忙,忘记给你算一算,还剩下多少钱了。”
如今这衙门里的所有花费,都是白亦初的父母给他留下来的,虽然一直在自己手里拿着?,但每日流水一般支出去,她还没顾得上算呢!
正巧见挈炆来找白亦初,便朝他挥着?手,“你且去忙,我把账目算一算。”不过?算账这个事情,还是要找莫元夕的好,当下只叫殷十?三娘帮自己喊一声。
莫元夕这几日没去城外和大家恢复水田,都在帮各忙整理那县里前几日翻出来的旧账。
真的是旧账,十?几年前还有县老爷在这里时候的记录,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完善的保管,大部份已经被?虫蛀了,只能靠着?从那些残缺的记录中,了解当时候这城中的实际经济面貌。
她被?周梨喊来时,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周梨以为是自己忽然把她喊来,打?乱了她的进度而不高?兴。
莫元夕妖娆的身姿满是倦意,只在周梨身旁的椅子上一摊,“我觉得这衙门的旧账不必看了,越是看下去,我便越是难以控制自己心里的怒火。”
“嗯?”周梨不解。
莫元夕只解释着?,那账本虽是残缺不全,财政花费也记录得模模糊糊的,但关于老百姓的没有一两条,如此也难怪那十?几年前还有县令在这屛玉县的时候,老百姓们?那时候就开?始购买私盐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这里的膨货通胀,银钱变得不值钱,一丁点的盐巴都要把人吃得倾家荡产的。
反正她如今是估摸没准那私盐就是县令自己倒腾的,将老百姓们?的银钱都赚了后,就离开?屛玉县了。
他倒是富得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