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这除了寨子?,四处的田野或是河边,竟然不见一完物,也?是心中大惊,“这是作甚了?”便是象群发疯,那也?不可能只?破坏寨子?外面。
而且久茂那边的象队不是有事情?耽误了没过来么?
周梨觉得好?些东西,真的是要眼见为实,只?叹了口气,“说来你怕是不信,几十年不遇的野人跑下山来了,闹腾了两个晚上,大家也?不晓得它们几时来,先前只?夜夜守着?,偏他
?们不来,好?好?休息了吧,它们又来闹,虽是没出人命,但大家也?被折腾得不轻。”
“野人?”白?亦初果然不信,但是这话从周梨嘴里?说出来,似乎他?又不得不信,毕竟周梨怎么可能同他?开这样的无聊玩笑。只?朝着?河边挈炆的临时住所废墟指过去?:“也?是野人?”
“不然呢?你还以为是几个寨子?打起来了?”挈炆白?了他?一眼,“真无心骗你。”
又说为何地方志和各类书籍上不曾记载过此处有野人的原因。一来是他?们行踪的确是难料,二来他?们一出现,按照这河边山民们的说话,必然是天下会乱,这是能说的么?
说出去?引起恐慌不说,把这话传出去?的人脑袋还不保呢!
白?亦初拧着?眉心,来回在那废墟边上踱来踱去?的,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半响又忽然停下脚步朝公孙溶殷十三娘他?们问:“果然如此?”
“骗你作甚?”众人都只?这样回。
白?亦初这才确信了,果然是有野人之事,然后细问起模样来,一说像是猴子?,又说有像那猩猩的,还有说长着?狼牙,身上的毛比周梨送给奇兰镇那些长毛羊的毛都要长。
于是白?亦初根据大家的描述,画出了个四不像出来,反是引得众人一阵开怀大笑,算得上是这一阵紧张刺激日子?以来,得以放松心情?一回。
然等?到无人之处,白?亦初才一脸认真地同周梨说:“这倒脚仙的事情?,去?年地龙翻身我去?奇兰镇的时候,有个寨主就说了,当时我是没当一回事,如今想来,倒是我的不察。”
原来去?年地龙翻身,那奇兰镇有经验的老寨主就说,南眉河对面的老林子?里?住着?许多野人,受了惊吓就会从中跑出来闹腾一阵子?。这地龙翻身连奇兰镇都发生了雪崩,没准南眉河对面的老林子?里?,自然也?是受到影响,那些野人肯定会从中出来。
只?不过当时白?亦初觉得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野人?多半就是隐居避世在哪一处山谷幽居的世外之人罢了。
可没想到,还真有。只?是没成想到了南眉河这里?,还要扯出什么天下大乱的谬论来。
周梨听他?一说,心里?安心了不少,“如此说来,我倒不必担心野人出天下乱的话了?”
“正是如此。”白?亦初说着?,只?朝周梨指着?那河对面一望无际的山林,“那里?不知是多少个紫萝山脉叠在一处呢!他?们从中跑出来,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所以现在才到,倒也?能解释得通。”
周梨想着?紫萝山脉的巍峨宽广,再听白?亦初说对面的原始林里?是数不清的紫萝山脉,不免是有些惊叹。又想到这些野人从那深山老林里?跑出来,不由得突发奇想,难道就是为了来确认这里?死人了没?
一面也?忍不住感慨:“不过去?年全?州这地龙翻身影响到范围,还真不小。”
“谁说不是呢!咱们芦州都坏了不少桥呢!挨了几个人呢。”也?是这地龙翻身,叫齐州那边觉得是抓住了李晟的把柄,他?不该坐这金銮殿,连上天都看不过眼,降下是这天罚。
也?是打着?这个名号,才顺理成章地重新?敲响了迎战鼓。
周梨只?将李晟和李木远叔侄骂了一顿,然后才有些忧心忡忡地问起白?亦初:“你这样将屛玉县的大权交给表哥,可是想过什么后果没有?你难道就这样信任他??”
周梨不是不信杜仪,她是不信帝王。杜仪那明晃晃的就是一脸的帝王之相了,连她一个不会看面相的,只?瞧他?那一身自带的气场都能感觉出来。
加上这李家实在忘恩负义之辈不少,她有些担心,有一朝白?亦初也?会走上那飞鸟尽弹弓藏2的后路。
对比起周梨的担心,白?亦初倒是没有想那样多,反而朝着?前面的岬滩走去?,那里?没有竹林遮挡,风一下将他?满头鸦青色的长发吹得猎猎飞起,只?见他?笑得洒脱:“阿梨,你可还记得当初少凌被你那梦吓得忙写?信回家之事?”
“自然记得。”周梨生怕那里?风太大,他?听不清楚,走了过去?。
清凌凌的南眉河水就在他?们脚下的碎石河滩流淌而过,周梨听到风里?猎猎作响的风里?传来白?亦初的声音:“他?父亲的信,你可还记得?信里?提过的转机,当时我们想了很久,没有想通,但是现在你再想,是不是就一目了然了。”
周梨奇怪,明明自己站在河边的时候,听他?说话很清楚,为什么站到他?身边了,反而风声更大一些。一面仔细回想起,刹那间那脸色大变,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亦初,“你的意思,我们的转机都在表哥?”
白?亦初颔首,抬起手臂将那长袖替她掩去?烈风,“所以,这个权必须交出去?,那两个人死不了,我一直不能安心,我更不能一直等?表哥了,他?太慢了些。”所以白?亦初愿意做这个顺水推舟的人。
周梨还是觉得有些震撼,所以如果当年自己不跟周天宝跑去?马家坝子?,没有跑去?找元姨和白?亦初,是不是就不会发现死人堆里?的杜仪了?
那这个转机是不是就没有了?
南眉河水总是涨涨停停,虽起伏不算大,但这岬滩却是越来越狭窄,周梨和白?亦初从中走上来,不多会儿一回头,只?见岬滩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河水了。周梨只?瞧着?那水流发呆,道了一句:“果然,大势所趋,我们也?只?能随波逐流。”
“这个世间,谁又不是一粒浮尘呢?人生命运到底如何,我们终究不能掌控,所以我们只?能在我们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去?做我们想做且又有意义的事情?。”白?亦初倒是看得开,只?不过转身就一把握紧起周梨的手,“上次在灵州城,便说成亲的事情?,我后来想,到底是自己草率了些,阿梨你这样好?,应当三书六礼,一一呈上才是。”
他?这话题转变得快,倒是有些叫周梨没反应过来,只?不过一想着?两人竟然已经走过了这许多时光,仍旧还能如初一般的感情?,心中也?十分感慨。前一刻还觉得天地不公,这一会儿又觉得是那样公允。
没有让自己事事如意,但却在这感情?之上,最起码如今是顺心如意的。
“好?。”她仍旧像是灵州城里?一样,没有一点含羞矜持,就爽朗地答应了。
似乎只?要那个人是白?亦初,其实什么样子?都可以的。
他?二人在河边说话,公孙溶急匆匆跑来,眼见着?就要招手大喊,不知道殷十三娘从哪里?跑出来一下将他?给拦住,“你这个猴崽子?作甚?”
“玉满寨主得知表舅来了,要一起请过去?。”公孙溶回着?,果然是脑子?转不过来,竟然还要继续去?喊人。
气得殷十三娘只?一把将他?的衣角抓住,“你个傻孩子?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看他?两个虽说得好?听,什么少年夫妻,可是这一年多来,别人不知情?,难道你还不晓得么?那见面的时间都没你我长,更别说是有空说个什么知心话了。”
公孙溶浑身震住,他?一个情?窦未开的少年郎,如何想得起这许多?如今叫殷十三娘这一训,回过头来不禁红了脸。又想起玉满寨主那里?等?着?,有些焦急:“那我如何回?”总不好?说他?俩在河边散步聊天卿卿我我。
“傻了你不是?就说没见着?,在找。”殷十三娘一时只?觉得这公孙溶脑子?怎么一点都转不过来?要是有萝卜崽的一星半点,早在自己一个眼神?看去?,就知意了。
公孙溶大概极少说谎骗人,支支吾吾应着?,却没回寨子?去?,只?在这河边四处逛着?,等?琢磨着?他?俩应该回去?见玉满寨主,自己才慢吞吞回去?。
果然,只?见罗孝蓝在寨子?门口候着?他?,反而问起来:“你哪里?去?了,方才吃饭也?不见你人在。”
公孙溶没好?意思说实话,只?挠着?头憨憨傻傻道:“那什么,走岔道迷路了。”一面往寨子?里?面瞟:“他?们回来了么?”
“姑娘和公子?么?早来了,和玉满寨主他?们在说话呢!”罗孝蓝回着?,只?叫他?快些去?吃饭,自己也?有事情?要办。
等?公孙溶吃饭回来,那边白?亦初已经同玉满寨主说好?了屛玉县易主之事,这倒是叫玉满寨主慌张了一回,生怕是朝廷派来的狗官,又要来压榨他?们,或是任由他?们叫强盗欺凌。
后来听得周梨一般解释,只?说是个仁德之主,往后还要给他?们创办念书的地方,而且自己和白?亦初也?还在这屛玉县里?,仍旧管着?手里?的事情?,她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