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趁着无事喝两杯,反正恰好今儿他们都?沐休呢!
一壶黄酒两碟下酒菜,一起下肚之后,这全天下都?是他们的,一个个无法?无天,全凭着一张嘴说天下,在?酒栈里喝得东倒西歪的。
就在?谢离枯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地扶着柜台,往给掌柜的掏银子的时候,便见着那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帘里,站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姑娘,一头墨发高高挽起,只用了两根简单的白玉簪子固定住,手里撑着一把素色的油纸伞。
谢离枯觉得自己肯定是见着河神娘娘了,不然天底下哪里有这么?美的姑娘,肯定是仙女。
于是也不等掌柜的找碎银,就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框走出去,“仙女?”
但那位仙女却拧着眉头,目光里满是失望之色。
谢离枯心里就纳闷了,仙女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然后迷迷糊糊的,就好像听到仙女开口?问:“你就是谢离枯谢将军?”
这声音里,失望难掩。
但谢离枯只觉得这声音也美如天籁,当场就像是清醒过来了一般,顿时站直了身体,高声道:“末将到!”只是才说完,就没忍住打了个酒嗝。
莫元夕听周梨说过这谢离枯的出身,也知?道此人尚且年轻,甚至比自己小上一两岁,但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不靠谱,还是个酒鬼。
就这般人,如何能帮到自己?
于是对其是满脸的失望。如今见他还打了个酒嗝,臭熏熏的就更为?嫌弃了,连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谢离枯见仙女走了,有些懵,双腿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朝外追去。
却一个不留神,踩滑了脚底的青石板,顿时狠狠地砸在?了雨水里,好不狼狈。
不过这一摔,倒是将他的酒彻底给摔醒了,目光还念念不忘地朝着莫元夕远去的身影瞧去,一面朝着身边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属下:“她?是谁?”竟然直呼自己的名讳。
身边的属下如何晓得?不说和他一样?喝醉了,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莫元夕啊!
因此都?摇着头。
倒是同?莫元夕随行?来的金商馆官员还留了一个在?这里,但看着还趴在?雨水里没爬气来的谢离枯,心里忍不住想?,自己虽不想?轻看了这谢将军,但这头一次见面,就给了大家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这也难怪莫大人气恼。
但也只能耐着性子道:“谢将军快些起来吧,在?下乃屛玉县金商馆文书徐杨,方?才那位是我们这次专程来江南,负责此处分馆示意的莫大人。”
“金商馆?莫大人?”这几个字,终于叫谢离枯找回来了他这因为?酒水而短暂失去的记忆了,猛地从满是雨水的地面爬起来,“那是你们莫元夕莫大人?”
这,怎么?是个仙女姐姐的样?子?他这会儿只满脑子想?着完蛋了,坏事了。
早知?道是这么?个美人姐姐,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在?河边码头等着啊!
话?说莫元夕的一腔热血, 没有被这安州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却被这谢离枯等人的举动凉去了大半热情?。
眼下已是要?入夜,她便在这安州的驿馆中住下来。
此地虽也有暂代的知州大人, 但因听说是个小县城里临时提拔上来的,如今这州府的事情他自己都处理不过来,莫元夕也就?没去给人添麻烦。
这厢换洗了衣裳, 请了那徐杨过来,与之?问起:“那谢将军等人可是回了秦州去?”
秦州对面?,便是那龙玉的汉州了。
所以按理谢离枯他们应该是镇守在秦州的,但因听?说这屛玉县金商馆的莫元夕要?来江南,虽说最后金商馆择址在鹭州,可却?要?经过这安州。
且安州秦州都隶属江南,于是他也趁着最近休息, 便过了安州来, 看是否能与这莫元夕提供什?么帮助。
莫元夕其实一开始也没指望这个水匪起家的谢离枯能帮什?么忙,但这头一次见面?就?是如此光景,叫她心中对于此人的印象,又大打折扣了一回。
“还没,属下来时候,听?说已经去醒酒换衣裳了,想来晚些, 应该会来请大人。”徐杨想着, 那谢离枯虽是看起来的确不?靠谱,但这金商馆之?事,如果有帮忙, 的确是事半功倍。
即便是有鹭州崔家鼎力相帮,但是崔家的势力也仅仅是在鹭州罢了, 像是安州秦州这些地方,到底是这谢离枯的名号还要?响亮一些。
于是察觉到莫元夕对谢离枯的不?喜,便好言劝道:“大人,那谢将军今日此举,的确是不?妥,但属下也打听?过了,如今并非是他当值期,其实饮酒倒也不?犯军规。更何况白将军能将此处兵家要?地交托于他,可见此人也非浪的虚名,往后咱们金商馆在安州秦州两地,多要?仰仗着他。”
言下之?意,无不?劝着莫元夕,万不?要?为今日之?事,影响往后金商馆的发展。
他的这些话?,虽也不?无道理,但的确也让莫元夕感觉到了什?么是仰人鼻息。
“我知道了。”可又能如何?此处又非屛玉县,本来要?再此建立这金商馆的分馆就?处处艰难,不?提旁的,便是自己这个分馆主的女子身份,怕也是阻拦重重。
但她不?能什?么都让周梨亲自来,也该自己出来挡一挡这外面?的风雨了。
徐杨其实是挺佩服这莫元夕的,也相信这一次她一定能办好这一件差事,不?然自己也不?会主动提出与她来这江南了。
而他也不?单只是莫元夕的文书,更是此处的从馆主之?一。
而徐杨也没猜错,他与莫元夕这里才商讨着接下来要?面?对的诸多问题,那谢离枯的帖子便来了,邀她于对面?酒楼吃饭,说是与她接风洗尘,赔今日怠慢的不?是。
莫元夕将那帖子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字,却?是有些惊讶意外,“想不?到这莽夫,还能写得出这一手好字来。”不?过常言说,那字如其人,但是如今她觉得,显然也不?见得。
这谢离枯的字分明?就?是比他的人还要?像样数倍,甚至怀疑,没准是找人代笔的。
当下也叫徐杨准备一二,叫上其他两个从馆主纪唐州和万红袖。
说起来这纪唐州和万红袖,两人是一对夫妻,原先未曾考到金商馆的时候,原本两人就?在燕州做布匹生意的。
后来因时局动荡,夫妻俩便举家南下。
不?想着南下又有许多起义军们,反正鱼龙混杂,有真心想要?替天行道者,也有那想浑水摸鱼的。
于是兜兜转转的,夫妻俩便到了屛玉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