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样儿解释着:“我店里管两顿饭,湘莲姐都是?在鸿胪院里
吃,这厨房其实就是?个摆设,极少开火。”
“那你们种这许多菜?”平小北不解。
“当?然是?拿去卖咯,或者送给邻舍。”样儿解释着,又说隔壁邻舍都是?极好的人?,有一个是?奇兰镇的,每次从他?老家回来,都要个带许多肉干和?这里没有的雪莲果?。
而她们种菜是?因从前在那荒院里的时候已经成?了习惯,那时候要是?不想办法自力更生?,就靠着厨房那点施舍,早就饿死在荒院里了。
穿过小径,三人?一起进了房间里,里头同样是?摆放着一架木风扇,这东西平小北姐妹俩初见的时候觉得惊为?天人?,不过一路上不管是?船里还是?沿途住宿的地方都有,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
样儿将她俩的包袱放下?,便去将木风扇打开,吹着那迎面而来的凉风,一脸的满足:“陈慕先生?真是?了不起,这木风扇太好用了。”
姐妹俩连忙附和?着,收拾包袱里的东西,样儿则去厨房将平湘莲昨儿给准备的饭菜简单热了一下?,便端到了院子?里的芒果?树下?。
这里有一张小桌子?,正好能将碟碗都给摆下?。
等准备好便将姐妹俩喊出来吃饭,又去给烧沐浴的水,拿了两套今儿去接她们俩时买的新衣裳。
她这里忙着安排姐妹俩,今日自然是?请了一天的假期。
只不过姐妹俩满脸的兴奋,哪里有心思去睡觉?就这样追着样儿问东问西,等着平湘莲下?午点卯回来。
而这时候的屛玉县里,科举已经彻底拉下?了帷幕来,三考都上榜的考生?们,如今三次的综合成?绩也都得了个结果?,更是?依照着他?们的名字,安排起了官职。
整整三百多号人?,都是?外任官员,即便是?到他?们原籍本地上任,但因官职品阶问题,以?及综合考虑。
如今也才得了结果?,然后将他?们的即将就任的官职都一一写上,贴在了衙门大门口公示三日。
如果?有人?举报榜上的考生?有任何违法行为?,屛玉县自然会着手?调查,如若真有官员涉法如实,便会取消其官职,此番考试也全然无?效,且可能还要去挖矿。
这是?早前没有听?说的规矩,使得那些才放了心的考生?们又开始紧张起来,生?怕叫人?陷害。
好在后来听?说恶意举报者,也要去挖矿,于是?才放了心。
而榜单公示这三日,太常属都十分平静,赏罚司的鸣冤鼓也无?人?动过。
然而任由谁也没想到,到了第四日,榜单撤了下?去,竟然有人?到赏罚司敲响了鸣冤鼓,只大声喊着冤枉。
此人?满脸苍白无?血色,跌跌撞撞地跑来,披头散发的,仿若疯子?一般,且手?脚四肢上,全都有明显的勒痕。
他?进了堂中?,便开始哭诉起来,他?是?那榜上综合成?绩第二百九十三名的梅应和?,一考二考他?的排名都靠前,在前二十名。
但二考之后,他?母亲骗了他?喝下?半碗汤后,待醒来发现自己的同胞弟弟已经用自己的身份进了考场,代?他?参加三考。
想是?近来都被软禁,所以?他?情绪十分不稳定,所以?话语也十分不连贯,只匆匆忙忙禀道:“青天在上,白大人?明鉴,学生?才是?真正的梅应和?,大人?倘若不信,可让学生?和?梅应中?再考一场,便能分辨出来我二人?到底谁是?谁。”
他?说完,连磕了几个响头。
正当?是?这时候,有差吏来禀,“大人?,外有两人?,一人?自称梅应和?,一老妇人?则自称为?梅应中?的母亲。”那差吏说着,一脸同情地看朝地上跪着,看起来脸色苍白无?血色,的确有些疯疯癫癫样子?的男子?,“他?们说,弟弟梅应中?因为?没有过一考,所以?急火攻心下?疯了,如今正是?来领人?归去。”
这要是?换做别处的公堂,没准就是?这样把?眼下?堂中?自称梅应和?的男子?让他?的亲人?给领走了。
毕竟他?现在这样子?,也不怎么像是?个正常人?。
但现在坐在公堂上负责来审理此案的不是?旁人?,是?这后虞铁面无?情第一人?,听?说就算是?帝王跟前的三大首辅也被他?怼过。
而地上自称为?梅应和?的男子?听?得差吏这话,就更急了,声音都带了些哽咽,眼睛通红,不停地朝着公堂上的白镜磕头,“白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学生?,学生?真的是?梅应和?。”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梅应和??而且榜单贴了三日,如今已经撤榜,你为?何才来?”其实白镜想,如果?他?真的是?梅应和?的话,今日才来状告自己的同胞亲弟弟,只怕是?今日那冒充他?的弟弟晓得撤了榜,以?为?万事大吉了,方才疏忽了些,叫他?给逃出来。
白镜擅长各种刑罚,即便他?自己不是?最好的仵作,但也能根据对方四肢上的勒痕断定他?被绑了多久。
又才几时得以?松绑的。
但这是?公堂上,是?问题就要过明目,不是?自己心里猜测了结果?就作数的。
一面说完,也才同那来禀话的差吏吩咐道:“先将来人?领来,在堂外等候。”
心急如焚的梅应和?则忙着回白镜的话,“回禀大人?,学生?如今只能证明,一样的卷子?,学生?必然比弟弟要做得好,至于其他?的证据,学生?实在是?没有。而今日才来,只因榜单撤下?,我母亲与弟弟欢喜,准备去尚书阁就任,学生?便趁机将此前打碎后藏起来的碎片隔断绳索,方才逃出来。”
尚书阁也是?十二属之一,负责官员调任考核等事宜,主官乃陈正良等人?。
梅应和?说罢,又担忧地朝堂外看去,果?然如同他?所想的那样,母亲和?弟弟来得很及时,如今人?还没看到,就已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儿啊,你是?糊涂了,为?娘早说了要你按时吃药,你偏不信,怎跑到这样的地方来惹事?连累了你哥哥可好?”
这声音里,满是?老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和?无?奈之情。
可那梅应和?听?罢,却是?觉得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眼里升起丝丝绝望来。
但终究是?不甘心,同样是?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凭何母亲的心偏得那样厉害?他?不甘心啊!
最终只转身面朝堂上的白镜,这个时候的他?已是?泪流满面,“大人?,学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连学生?的母亲都偏向弟弟,如今学生?只能以?死证清白!”说罢,只起身就要朝着公堂上撞去。
当?然,他?没能成?
功,早就被眼疾手?快的差吏给按住了。
那白镜更是?有些恼怒地拍响了惊堂木,怒容满面:“放肆,你既口口声声一考二考乃前二十名,那该明白此举在公堂上又算得上是?什么罪责?你这是?公然挑衅本官?”
其实白镜更愤怒的,是?因为?这个‘梅应和?’,案子?都还没开始审,他?便不信任自己这个主审官。
如果?他?真的是?梅应和?,真的冤屈,自己自然是?能替他?辨别清白之身。
他?这样不认可,对于白镜来说,相当?的屈辱。
而这一声惊堂木拍响,不但是?惊到了堂中?要去寻死的梅应和?,更是?吓得堂外还在喊的梅母止住了声音,显然也是?被吓着了。
白镜的声音则再度响起:“案子?还未审,你若真是?梅应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好生?等着本官审理,而不是?去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