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愿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甚至不敢哭出声,她踉跄着起身,神魂落魄地转身,准备回自己屋子。
这会儿,从远处遥遥传来“嗙嗙嗙”三抹子时巡夜的梆子声。
忽然,春愿瞧见院门口闪过抹黑影,她急忙朝院门口奔去,身子倚在门框上,借着昏暗的灯笼光左右观望了老半天,外头黑糊糊一片,并没有半个人,也没有任何响动。
一阵寒风吹来,檐下的两只红灯笼左摇右晃,地上投的影子也跟着摇曳起来你。
春愿揉了下发酸的眼睛,估计刚才看错了吧,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忙将门关上,准备去小厨房熬安胎药,才走了几步,猛地听到身后的矮墙传来阵窸窣的响动,她心紧跟着咚咚狂跳起来,壮着胆子回头,瞧见从外墙后头翻越进来个高大男人,夜太黑,看不清样貌。
“啊!!”春愿下意识尖叫。
哪料男人动作极快,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从身后直接钳制住她,大手几乎捂住她半张脸,弄得她无法呼吸。
这男人到底是谁?盗贼还是土匪?欢喜楼那么多巡夜的龟奴打手,竟没人发现他?他想做什么?非礼残害小姐?
越想越怕,春愿使劲儿挣扎,用手肘捅男人的肚子、踩他的脚、指甲抠他的手。
她越反抗,男人手上力气越大,越粗暴,他冷漠地低声呵斥:“别乱动,再动拧断你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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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朕亲临
听见这声音,春愿顿时怔住,好熟啊,似乎……似乎是白日后角门见到的那位英俊的富商--唐大爷!对了,记得他今儿晌午在廊子里说过,会子时来寻小姐,竟真的来了。
“小姐睡下没?”唐慎钰双眼锁住上房,低声问。
“呜呜呜—”春愿口被捂住,说不出话。
“你只需摇头或点头。”唐慎钰冷冷道。
春愿摇了摇头,忽然又重重点头,试图用嗓子发声:睡了,她睡了。
唐慎钰俊脸浮起抹烦躁:“我不是让你给她带话,今夜子时一刻来寻她么,你没说?”
春愿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男人用胳膊箍住肩胛那块,强拖着往上房走。她就像只小猫儿,被他以一种压迫性的力量禁锢住,丝毫挣脱不得,鞋子被拖掉一只,冰冷的雪侵蚀着脚,在雪地里脱出两条蜿蜒曲折的深线。
“呜—小姐!”春愿疯了似的抓男人的手,眼泪鼻涕齐流,“救命,呜—来人啊—”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低声喝:“信不信我真拧断你的脖子!”
就在此时,上房的门被沈轻霜从里头哐当声打开,女人的声音颇有些烦躁:“又怎么了,今晚不叫我睡觉了是吧?”
可当看清眼前的事后,轻霜脸色瞬间大变,下意识就要高声喊人,蓦地瞧见春愿被那凶狠的男人挟持住,且他手里还拿着把老长的刀,她深呼了口气,双手往下按,示意男人别乱来,问:“先生是哪路道上的英雄?可是欢喜楼的客人?喝多了走错院子?”
唐慎钰上下扫了眼轻霜,暗道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绝色美人,他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艳惊喜,冷静地问:“你就是沈轻霜小姐?”
轻霜心里一咯噔,明白了,专门找她的。
这时,沈轻霜看见春愿已经被男人掐得半晕,整张脸胀得通红,眼仁也有些上翻,她急忙往前冲了几步,试图往回抢春愿,强装镇定:“先生何必为难小姑娘,再不放开她就没命了,有什么就冲我来。”
唐慎钰一怔,忙松手。
在这瞬间,沈轻霜迅速将春愿拉到自己身边,扯着脖子直喊救命,同时急忙要往外逃。
唐慎钰见状,横身挡住这对主仆,先说:“小姐不要惊慌,我没有恶意。”紧接着说:“我这两日一直想求见小姐,总见不到,于是花银子托你的婢女带话,今夜子时初刻来找你,刚才你的婢女发现了我大喊大叫,若是招来龟奴打手,我皮糙肉厚倒不怕非议,顶多给红妈妈掏点银子,可听说小姐有了身孕,你的情郎杨官人气量狭窄,若是知道你孕中还深更半夜的私会年轻男人,怕是又得和你置气。”
男人这一句句话就像针,恰好就扎在轻霜病灶上,让她哑口无言。
沈轻霜环抱虚弱的春愿,从头到脚打量男人,他看起来很年轻,言辞有条有理,貌相也英俊得很,轻霜像想起什么似的:“你…就是那个姓唐的蜀中富商?”
男人抱拳深深弯下腰:“在下唐慎钰,给小姐见礼了。”
沈轻霜皱眉,手覆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听你刚才那话的意思,你在查我?”
唐慎钰莞尔:“既要找小姐,多少打听了点。”
轻霜还当这姓唐的是那种耍赖痴缠的嫖客,心里十分厌恶,强笑着打发他走:“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两日妾身身上不爽利,就没见公子。这么着吧,明儿我专门去公子下榻之处,与您把酒言欢,今晚实在是力不从心,您先请吧…”
“小姐明日真的会见我?”唐慎钰冷笑数声,表示怀疑。
轻霜是个暴脾气:“不见你又能把我怎样!再不滚我就喊人了。”
唐慎钰忽然打断女人的话,“小姐你本名叫燕桥,原籍南直隶,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母亲胡瑛的下落?”见女人果然如预料那样怔住了,唐慎钰勾唇浅笑:“外头冷,我可以进去吗?”
沈轻霜越发不安,如今除了她和爹爹,这世上再没人知道她母亲叫胡瑛,这男人到底是谁!
犹豫了片刻,轻霜还是侧开条道:“公子请。”
唐慎钰昂首,大步走了进去。
轻霜白了眼男人的后脊背,急忙去查看春愿,看见女孩脖子红了一片,侧脸有几道清晰的指印,顿时火大,方才的小矛盾早都丢去蓬莱岛了,心疼地问:“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晕不晕?”
“没事。”春愿也顾不上喊痛,紧张地问:“要不要我去喊打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