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1/2)

“你别这么说。”春愿忙道:“大娘娘也是关心你。”

宗吉哽咽道:“虽说这事真的很荒唐,朕也真是要恨得吐血,可朕倒也能理解她,父皇生前对她只有尊敬,说是敬,其实就是客气和冷漠,她这辈子都不知道情与爱是什么……”

春愿品出来宗吉虽生气,打心底里还是维护他那个养母的,这也是情理之中,她叹了口气:“嗳,没想到大娘娘这辈子也过得这么苦,要怪就怪裴肆,花言巧语哄骗太后,这全都是他的主意,得亏将那个和尚抓住了,否则他在民间大肆吹嘘,那么皇家的名声就……”

转头,春愿郑重地发誓:“阿弟你放心,唐慎钰绝不敢将此事外泄!”

“嗯。”宗吉眉头稍松了些,轻拍了拍春愿的胳膊,咬牙切齿道:“阿姐,你去帮朕将裴肆那个王八蛋叫来,朕要审他!”

“好。”春愿见宗吉提起裴肆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自是高兴,哼,这才是帝王的怒气,接下来还有太后呢,裴肆,可有你小子受的了。

春愿忽然想起一事,轻声询问:“那位花魁娘子,你打算怎么处置?她虽和莲忍有私情,但却是个无辜的,之前对裴肆做下的事茫然无知。”

春愿试探着问,“要不把她放了?”

宗吉立马紧张起来,“绝不行!事关皇家清誉,所有人、所有事一定要秘密处理,不能泄露半点。”

春愿点点头,问:“你真的这么在意?”

“对。”宗吉眼里杀气频现,“朕十分在意。”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将她藏到鸣芳苑机密之处。”

春愿扶着梅花树起身,柔声道:“你等着,我这就把裴肆给你叫来。”

……

天越发阴沉,零星落下几片雪。

春愿疾步走出梅林,朝前瞧去,裴肆端铮铮地跪在地上,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许是听见了动静,这人冷眼往她这边看来。

春愿别过脸,正好与慎钰四目相对,她冲丈夫点头微笑,示意他放心,面对裴肆的时候,她可不想给这条心黑嘴狠的毒蛇什么好看脸色,淡漠道:“裴提督,陛下叫你,你快……”

那个去字她还未说完,裴肆猛地站起,朝林子里奔去。

寒风狂往裴肆脸上砸,他心里如同烧了团火般,这事明眼人看着都离奇,定是万潮和唐慎钰做局,那个贱人也参与了,亏他还对她那么好,她和唐慎钰闹架的时候,为她出气,还将周予安的卷宗给了她,害得他被太后斥责。

她,她竟……

裴肆啐了口,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他有很多要向陛下上报。

不多时,裴肆就看见了陛下,皇帝此时背对着他,立在前方一棵黄梅树前。

“陛下,小臣冤枉哪,是有人故意陷害小臣!”裴肆愤怒的目眦欲裂,奔到皇帝跟前,急道:“太后这事小臣去年就跟您报过了,您知道的。他们定跟您说,是小臣全权谋划的,人也是小臣擅自做主送上的,是小臣授意和尚秽乱后宫。小臣谨慎了十几年,规行矩步的,哪有这个胆子……”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

耳光声过于响亮,惊飞了正在林中觅食的一只麻雀。

裴肆立马跪下,双手伏地,他的左脸和耳朵又热又疼,鼻子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流出来了,啪,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了手背上,他不敢擦,这是帝王的赏赐和惩罚。

“是小臣说错了!”裴肆连磕了三个响头,忙改了口,“您全然不知此事,全是小臣所为,若是日后真有什么,小臣一人承担下来,绝不敢让脏泥溅到陛下身上!”

宗吉余怒未消,警惕地左右看了眼,见他的亲卫严密守在远处,这才放心地将方才在林中小院发生的事说给裴肆,压着声骂:“枉你还在宫里待了十几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为什么不立马处理了那两个和尚?!”

裴肆捂着脸,身子稍稍往后躲,颇有些委屈:“您知道的,为着您的龙体康健,大娘娘在佛祖跟前许了愿,每年都要如素斋戒,正月十五前不杀生、不饮酒、不食肉…小臣将那俩和尚藏到了相国寺后山,想着等安安稳稳过了上元节,就送他们上西天,谁承想……”

“还顶嘴!”宗吉气得拿手直戳裴肆,“你还真是听话啊,平日里机灵,怎么忽然就一根筋了,难道就不知道变通?你把人弄到外头处置了,上元节时再告给太后,又有什么区别!你怕太后就怕成那样?”

“是小臣错了,求陛下恕罪。”裴肆又磕了两个头。

“恕罪?”宗吉踹了脚裴肆的肩膀,手指向远处,喝道:“你看你都弄了些什么人,一个和妓女有染的脏汉,你,你,你……”

“陛下息怒。”裴肆往前跪行了两步,抓住宗吉的裙摆,仰头忙道:“那些男子确确实实是读书人,身子干净着,绝不可能和旁的女子有染……小臣当初为选人的时候,让人查过他们三代,都是身世清白的好人……”

“哼!”宗吉拽回自己的衣裳,呵斥:“你没听见,那个什么百媚楼的妓女言之凿凿,说她早都和那个叫王凌的认识,光去年就见了数次,还说你事先要用女人验验那些人的成色……”

宗吉说出口了,打了下自己的嘴,手倚在树上,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不可能。”裴肆拳头攥住,“那些男子被小臣豢养了整整一年,足不出户,小臣敢以性命发誓,他们绝不可能结识什么妓女。”

裴肆脑子转的快,“陛下,这是个圈套。唐慎钰这伙人以为您不晓得高僧的事,便设了个圈套,用什么妓女和尚私奔的事来激怒您,让您一气之下杀了小臣!他们处置了和尚,一则不让知道实情的王凌开口,二则这事毕竟不光彩,涉及皇家颜面,他们也不敢将这种事外泄。陛下,那个妓女有问题,肯定是唐慎钰找来做局的,您把那女子交给小臣,小臣保管让她一夜之间将真相说出来。现在要紧的是,那女子可不敢随意乱跑乱说。”

宗吉白了眼裴肆,“朕已经给授意阿姐,严加看管那女子。”宗吉气得胸口发闷,“你说是唐慎钰做局的,他难道能在年前预料到此事,长了翅膀飞到江州,授意那个叫韩什么的捕头蹲在罗海县抓人?审那女子有什么用,便是知道唐慎钰做局又有什么用,问题是这烂事已经见光了!”

忽然,宗吉猛地想起了什么,质问裴肆,“那个王凌前天不见了,你怎么不立马将这事报给朕?你别告诉朕,你现在才知道。”

裴肆懊恼地咬了下唇,打了自己一耳光:“其、其实小臣那天就知道了,实在是事发突然,小臣暂时还未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得查清楚,还有……”裴肆畏惧地看向宗吉,“小臣怕您动怒,想着自己能把人找到,解决了此事……”

宗吉怒不可遏,气得嘴唇发白,身形晃动:“你解决?等你解决了,黄花菜都凉了!”

“陛下息怒,求您千万顾惜自己的龙体哪。”裴肆担忧不已。

宗吉闭上眼,缓和情绪,问道:“剩下那个和尚呢?那个叫善悟的,你处置了没?”

裴肆忙道:“前儿既出了莲忍的事,小臣当即揣测是被人算计盯上了,若是在相国寺处置了,恐怕会被有心人拿住什么把柄,攻击小臣,到时候将大娘娘牵扯进来就不好了。您放心,小臣已经安排下去了,将善悟运送到秘密处解决。”

“你最好把这事处理好。”宗吉冷冷道:“最近内阁的人盯上你了,一直在弹劾你,刑部和户部都上了折子,说之前你们驭戎监也参与了查抄淮南郡王等人的家,现在将犯官交代的和之前查没的财物核对了番,少了几万,人家说是你中饱私囊了,要求朕下旨,彻查驭戎监的财务,彻查你。”

裴肆打了个激灵,满头是汗。他要是不想法子弄些银子,怎么应对驭戎监的开销,怎么去发展邵俞那样的细作,陛下手头缺银子,他怎么上供。

其实银子的事,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皇家的打手,谁敢查他,可偏偏现在万潮那个轴货,铁了心要弄死他。

“陛下,小臣向来忠心耿耿,这、这可如何是好……”裴肆强迫自己挤出几滴泪。

“若不是你还有点用,朕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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