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1/2)

谁要打听她了 :

唐慎钰听见邵俞这话,呼吸一窒,这孙子为什么说阿愿不无辜,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他当机立断,绝不能让邵俞活,于是手上用力,想直接拧断邵俞的脖子。谁知这时,利叔忽然撞过来了,将他的手往开掰,暗中给他使了个眼色,低喝道:

“做什么你!”

夏如利牢牢抓住唐慎钰的双手,连连往木屏风的方向看去,神色紧张,狠狠踩了下男人的脚:“唐大人,你务必要谨言慎行哪,贵人在此看着呢,血染兴庆殿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一次了!”

话音刚落,宗吉就缓缓地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他剜了眼意欲行凶的唐慎钰,行到邵俞面前。

许是被血腥气和肉烧焦味儿冲着了,宗吉有些反胃,他掩住鼻,上下打量了圈邵俞,这贱奴已经离死就差一口气了,头发被冷汗浸透,断掌处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水。

“你为什么说公主不无辜?”宗吉也很好奇。

“呦,原来皇上来了啊。”邵俞声音嘶哑,轻蔑地看向杀气腾腾的唐慎钰,喉咙里发出如夜枭般的咯咯嘲笑声,“不好意思了大人,我命硬,没被你掐死。”

唐慎钰又要上前,却被夏如利死死拽住。

宗吉双手背后,俯视这个贱奴,冷冷道:“回答朕,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

邵俞神情倨傲,冷哼了声,忽然朝皇帝呸了口血唾沫,奈何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吐到皇帝的鞋上。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值了,史上有几个人敢朝皇帝吐唾沫。

邵俞眼神忽然迷蒙起来,舌尖轻舔了下唇,“公主多好啊,就像六月清晨里的玫瑰上的露珠,男人们爱她爱得疯狂,更何况我们这些禁欲多年的太监。她真是个好人,从没有看不起我们这种奴婢,哪怕我贪了那么多银子,她也不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我是真真正正的敬爱她,可她偏偏喜欢唐慎钰这种腌臜货!那她就不是纯净的露珠了,是脏水,臭水!”

宗吉蹙眉,显然不信,“仅仅因为公主喜欢唐慎钰,你就对她心怀恨意?”

邵俞暧昧一笑,“皇上,你知道我和唐慎钰的关系么。”

“邵俞!”唐慎钰大惊,要往过来冲。

“你站那儿别动!”宗吉喝止唐慎钰,厉声道:“你若是再违逆朕,就按和邵俞同罪同党论处,抄家,夷族!”

唐慎钰急道:“陛下,这贱奴显然是死到临头,要攀蔑臣,臣和他一个内人能有什么关系。”

邵俞哈哈大笑,自顾自道:“八年前丹凤之变,发了周淑妃和三皇子谋逆案。当时太医院的白院判被查出是同党,被先帝下令夷了三族。白院判妙手无双,曾救治过唐慎钰的姑妈。唐慎钰为了报恩,和我里应外合,偷偷把白院判从诏狱里救走。从此之后,我和他就成了生死之交。去年公主回京,跟前得有人伺候,可雾兰是陈银的干女儿,又是裴肆的对食,衔珠是胡太后的远亲,都不值得信任。唐慎钰把我从宫里弄出来,叫我伺候公主。”

宗吉斜眼横向唐慎钰,勾唇冷笑:“唐爱卿,没想到你本事竟这样大,连先帝爷下旨诛杀的人都敢救!违逆枉法,徇私杀人,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陛下,臣,臣没有……”

邵俞再次打断唐慎钰的话,“白太医究竟有没有医治过唐夫人,陛下您把她宣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唐慎钰知道陛下已经起了疑了,而且经过裴肆那事后,对他更是痛恶至极。所以就算他长了十张巧嘴,只怕也再掰回局面。

邵俞这孙子,是铁了心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拉下水!

唐慎钰豁出去了,疾步上前,一把揪住邵俞的衣襟,咬牙切齿:“所以呢?我就不明白了,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恨我,还把公主也连累了!”

邵俞这次没有虚假,只有恨,他瞪着唐慎钰,身子剧烈战栗:“这恨老子憋了整整八年,当初我为什么协助你救白太医?还不是因为他能医治我老娘!当年我家穷,我为了给我妈治病,甘愿阉割进宫为奴!我原本以为白太医出去了,就能把我妈治好!可没想到,你为了自家安全,竟要尽快把白太医安排离开长安,你让白太医轻飘飘撂下张药方,冷冰冰地说人没救了,扭头就走了。”

唐慎钰总算明白了,原来邵俞的恨,竟源自这里。

“你娘本来就得了绝症,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好,白太医当时明明白白告诉你和你哥了,让你母亲不需要忌口了,该吃什么吃什么。你兄弟俩当时哭成一团,也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你现在翻什么旧账!”

“你胡说八道!”邵俞听见这话,怒不可遏:“白太医医术通天,怎么可能治不了我妈?分明就是你怕耽误了他逃命,故意说的。人只有一个妈,老子拼着掉脑袋的危险和你一块劫囚,你却自私自利,让我妈错失了最后活命的机会!”

邵俞忽然痛哭哀嚎,口里喊着妈,这是真情实意的痛苦,万万装不出来的,便是夏如利这样狠心狠意的人,竟也红了眼,叹了口气,想起自己早逝了娘。

邵俞哭着哭着,忽然暴躁起来,破口大骂:“你害我没了妈,害我这么多年在深宫里当太监,当成了个笑话!而你却步步高升,和公主两个在小佛堂里亲亲我我的私会!凭什么!我就要报复你,我也要让你尝一尝丧失至亲至爱的滋味!你知不知道,腊月初一那晚上,那俩侍卫把你老婆整的嗷嗷叫唤,哈哈哈哈,第二天我去给她收拾床铺的时候,褥子都湿透了,她被耍弄的站都站不起来,连喝了好几碗止疼药……”

“别说了!闭嘴,闭嘴!!”唐慎钰暴喝,拳头疾风骤雨似的砸向邵俞。

他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拳,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恨。

到后面,他分不清拳头上是邵俞的血,还是自己的。

腹内又一阵绞痛,唐慎钰头阵阵发黑,哇地吐了口黑血,他弯下腰,大口喘粗气,他还要去砸。

忽然,他的胳膊被人抓住了,扭头一看,是利叔。

“唐大人,你冷静些。”

夏如利强行将唐慎钰按的跪下。

夏如利一脸的凝重,上前去瞧邵俞,立即别过脸,邵俞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是人是鬼,他探了探那阉人的鼻息,望向陛下,摇了摇头。

唐慎钰怔怔地跪在地上,望着自己双拳上的血,苦笑。

原来,竟是他害苦了阿愿。

是他引狼入室,是他错信了人,是他一次次伤害了阿愿。

唐慎钰郁郁难解,毒发的更快,又吐了口血。

夏如利担忧地看了眼唐慎钰,躬身上前,询问皇帝:“陛下,邵俞还有半口气,您看要不要再给这贱奴喝点参汤,把气儿吊回来,继续审。”

“不必了。”

宗吉眸子冷漠:“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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